《下半年》杳一

20、第二十章

　　到地方正好吃午饭，冬天的森林公园雾蒙蒙冷清清的，李千诺看谢晓不想去华清池就买了索道的票直接上烽火台，青葱幽深的骊山并不险峻，索道上的风景可以说是不错，俯瞰着残砖剩瓦的华清池谢晓就叨叨着看我多给你省钱，那么个破塘子拿学生证都要三四十呢。烽火台上人少的可怜，两人优哉游哉地沿着青石路下山，把景点挨个逛了也诚然无法生出“要问世间何处好，唯独骊山夺我心”的感慨，走到兵谏亭的时候昏黄的太阳斜斜穿过树林，才有了几分关中八景骊山晚照的意境。
　　李千诺开着GPS照短信上的地址找过去，在前台拿了钥匙跟服务生进到房间谢晓才发现——这是个豪华木屋套间啊，森森地泛起一阵寒意，这人到底一年能挣多少钱……也不怪谢晓，虽然是衣食无忧地长大，可从小父母都是以中华民族传统美德教育他，在他看来这钱只要在满足自身温饱的基础上还能满足稍许不切实际的小幻想就够了，至于这些东西，那就是浪费啊！李千诺也有点后悔，当时订房的时候就想着泡温泉的时候可以不用去大池子，可是这么多房间，等会说不定不只是分床睡还得分房睡了，还不如就订个标间半夜还能偷偷摸摸地占点便宜。两人在客厅里对着那张麻将机沉默了两分钟，各自决定不去纠结那些事了，谢晓从行李箱里翻睡衣，李千诺则在一边打客房服务电话订吃的，半小时后服务生小哥推个铮亮的车子来敲门，揭开银色盖子看到各种中餐的感觉就俩字——蛋疼。吃了东西不敢直接泡温泉，李千诺坐屋里看电视，时不时地瞄两眼落地窗外的那家伙，谢晓坐在池子旁边泡着脚拿PSP玩波斯王子，没一会就被虐了，悻悻地进来换衣服，李千诺觉得地毯上这串湿漉漉的脚印就像踩在他心上一样，目光追着谢晓进了隔壁屋子。谢晓穿着壁橱里的浴衣出来对着李千诺勾了勾手，扒了衣服就整个没进温泉池里剩一双黑亮亮的眼睛盯着李千诺，李千诺拿了两条毯子堆在池子边，才去换了浴衣泡进温泉里。因为是室外温泉，泡着又热露着又冷，谢晓又折腾开来一会晾胳膊一会晾大腿的，李千诺头靠在池子边上闭目养神，谢晓玩了会儿觉得没劲划水过去扯住李千诺的脚踝把他往水里拖，李千诺一惊，挣扎着要破开水面，谢晓就那么亲了上去。李千诺架住谢晓的胳膊把他托起来，谢晓笑笑地顺势搂上李千诺的脖子，也不知道是水太热了还是谢晓太热了，李千诺有点呼吸不畅地气紧，谢晓转而坐下休息，在水里若即若离地牵着手。
　　结果那个晚上似乎本该发生的事情却没发生，回程路上谢晓问去哪，李千诺也没回答直接把人拉回了自己家，进门把谢晓的行李往客厅角落里一扔就说了一句话，在这待到寒假结束。谢晓以为李千诺休了假，没想到第二天一大早这厮又上班去了，谢晓揉着睡眼看着他出门的背影还在想，这么早就去买早饭啊，今天想吃胡辣汤，别给买煎饼果子了，等到从回笼觉里饿醒谢晓翻遍屋子啥吃的也没有，桌上就放了把房门钥匙，气急败坏地给李千诺打电话才知道人家这两天就是换了个班，今天要连上三天还乔主任的班。感情自己当菲佣来了，谢晓也懒得多说什么，穿好衣服上超市买了趟东西，回来照着收银单上的总额四舍五入地用李千诺家的座机给自己□□上充了钱，然后就拎着几袋零食玩电脑去了。等三天以后李千诺回家，冷锅冷灶的且不说，水池里都起了层薄灰，真正的战场在书房——满地的士力架袋子和空罐王老吉，电脑屏幕上还没退出穿火大厅，罪魁祸首则盖了条毛毯趴在桌上，李千诺忙上去探谢晓的颈动脉，希望明天头条不是某大学生因长时间上网游戏猝死家中。谢晓被李千诺手上的低温惊醒，抬头看见是李千诺，又看了眼时间，挠挠头出了书房，李千诺趁他洗脸的时候把屋子收拾了下，完全清醒后的谢晓出来看见李千诺正在拖地就自觉地开了冰箱门着手做饭。
　　“我从明天开始休年假，之前因为也不知道你会不会来，所以只是临时跟乔明远调了个班”，李千诺出于安抚性地找谢晓搭话。谢晓觉得好笑，明明是你硬给我订的机票，我确实没告诉你回不回来，不过原来你也不是把什么都吃得死嘛。李千诺看谢晓脸上阴转晴，口气一转就开始教训他这三天的颓废生活，谢晓想起来个事，从换下的裤兜里摸出收银条，“喏，那天买东西的条子，帐已经用你座机给报了。”李千诺看着末尾的数，拿起电话查查话费，“小子会玩啊，做饭吧，我充话费去”，拎上大衣出门去了。李千诺回来的时候谢晓的菜也刚端上桌，虽然是端到客厅里沙发旁边电视前面的茶几上……冬瓜丸子汤和孜然小炒肉，一个清爽靓汤一个红绿鲜香，李千诺以前只听说谢晓和安然轮着做饭，但这是第一次吃谢晓做的东西，心情小小激动了下，这么贤惠的媳妇可算是捡着了。吃了饭李千诺主动洗碗，谢晓找了衣服要去洗澡，转个圈又出来了，“你家这水龙头怎么开？”李千诺笑笑，拉着谢晓重新进了浴室。
　　淡黄色的墙砖上泼墨似的用大红色绘出一朵芙蓉，古意盎然的花朵却能让人联想到菊部有血的情景，只能感叹李千诺的恶俗心理真是潜移默化地影响人。旁边的花洒是通体的白色，李千诺说这是最新的触摸式感应开关，上手示范，花洒开始由慢到快的滴落水珠。谢晓尴尬地拍死阀门关上水线，问了句刚说出口就后悔的话：“停水的时候你的恶趣味就得不到满足了吧？”李千诺含情脉脉地看着谢晓，“你不觉得水管子在水压下震颤着发出低哑的嘶吼声，整间屋子都变得性感了么？”
　　谢晓咬咬牙，勾住李千诺的脖子，“要不你给我嘶吼一个，性感一下？”李千诺虽然调戏人惯了，可陡然见着谢晓主动凑过来还是不太压得住心跳，谢晓似乎注意到李千诺的窘态又凑的更近了些，用鼻子尖轻轻地蹭着他的额头，李千诺觉得手心里的汗都快握不住了，就在他觉得腿要软掉的时候，谢晓终于放开了他。
　　“出去吧，我先洗澡~”
　　李千诺虚踹一脚关门出去了，留下谢晓趴在墙上笑歪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