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半年》杳一

17、第十七章

　　谢晓挠挠头摊手耸肩，安然正拆蛋糕，一眼看见谢晓的新围巾，还以为是李千诺送的，柳奇在旁边听着了说，“话说有首歌叫织毛衣，你们听过没有啊”，谢晓取下围巾白了柳奇一眼，“那你就比SB还SB！”转身回屋去拆李千诺给的盒子，一看是星座灯赶紧拉上窗帘插上试试，胖子推门进来喊他吃饭的时候就看着谢晓乐呵呵的躺床上看这满屋子的星星，胖子关门捂脸，对着客厅里的三人道：“哥几个来看看什么叫‘少女情怀总是诗’……”
　　吃了饭又喝点小酒，胖子铺开两副牌吆喝打双扣，鉴于配合默契问题，谢晓被排除在外，回屋继续看星星，摸出手机想起给李千诺打个电话，打第二遍才接通，接通了又不知道说什么，正琢磨着找点什么话题，李千诺开口了。
　　“礼物喜欢吗？我送的那个。”
　　“挺不错的，这的天总是灰蒙蒙的，我都忘了银河什么样了”，停了下又觉得李千诺口气怪怪的，“哎，你刚才那么问，是不希望我喜欢别人送的礼物？”
　　李千诺听着这话耳朵一烫，这是要让我表白吗？“咳咳，没有，就是一般送围巾的话都是有点什么企图吧。”李千诺还是保持着宜攻宜守的态度。
　　“嗯，她是说喜欢我来着，不过我说我有喜欢的人了，她就说这围巾就纯当生日礼物让我收下”，谢晓顺着李千诺的话也露出一点锋芒，李千诺在电话那边想象得出这时候的谢晓正得意地摇着尾巴。可是“那你喜欢谁啊”这样的话，是不可能问出口的。“哦，说清楚就好，免得人家姑娘被你占便宜，今天你也累了吧，早点休息”，说完李千诺又挂了电话。谢晓撇撇嘴，当你拔出倚天剑的时候敌人已经把屠龙刀收起来的感觉真是太不美好了。

　　过了几天李千诺给谢晓打电话说是姑姑给介绍了个姑娘让他去相亲，谢晓一拍桌子，懂了，不就是帮你演一出芒果台的晚间剧场嘛，老规矩，管饭包接送就成。约的那天正好是冬至，谢晓满大街的找饺子馆都没吃上，正好李千诺说已经在德发长订了位置，乐不颠地就跟过去了。姑娘一看哪有相亲还带着学生来的，脸色就不好了，偏偏谢晓又是抱了要让她自己拒绝的想法，把什么戏都做足了，一会儿跟李千诺抬杠说自己手艺更好让李千诺下次去自己吃，一会儿又闹着要吃甜醋死活让李千诺哄着，对面的姑娘越看越生气，但始终顾着面子，忍着心火问谢晓这是什么意思，谢晓把李千诺胳膊一挽，就这意思。姑娘看看满脸小人贱相的谢晓又看看没什么表情的李千诺，啪一撂筷子走了。李千诺看人走了揪着谢晓耳朵骂，“我一世清白就被你小子毁了啊，不但是被出柜而且还是伪出柜！”谢晓吹着一只虾脑肉馅饺子放进嘴里，“您那清白早就不值钱了，赶紧吃吧，这饺子不便宜。”
　　李千诺心想，这要是以后让谢晓知道自己早八百年就跟家里和谐沟通过这个事情会不会拿橡胶管把自己勒死，不过那也应该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事情了，再说确实是只跟父母说过，其他亲戚也并不知情。只是刚才这一通折腾也不知道是谢晓对文学作品的融会贯通还是自己揣摩的，看着他那强装的样真是比什么都可乐。转而又想到要是谢晓真的能对自己这样就好了的时候，欢乐的情绪一下就变成了愁云惨雾，前些日子听到谢晓说有喜欢的人，自己反而不敢继续逼近，李千诺自问不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如果谢晓说的不是自己，自己又该怎么办？
　　回去的路上谢晓靠在车门上睡着了，在每个十字路口等红绿灯的时候，李千诺都想侧过身去偷偷亲一下，犹豫了半天还是没敢，只是把手动挡切到自动挡，右手轻轻地覆在谢晓摊开的左手上，直到在谢晓家楼下停了车，李千诺看着左右无人正想凑上去，谢晓却悠悠醒了。李千诺心中奔腾过千万神兽，机会他稍纵即逝，从来不会让你重新读档啊！谢晓上到三楼就停住了，透过花窗看楼下的车子走没走，看着那淡黄色的小车还在那趴着就乐了一乐，小爷的手都给你摸了，还想占多少便宜。癫癫儿地回了屋，给李千诺发条短信，圣诞节别约别人了，按了发送键谢晓躺床上又乐了，那女的回去跟李千诺的姑姑一说这事，他们家铁能闹大发了吧。半晌又觉着不对，好像李千诺说过他父母也在这个小区住，要是好死不死给碰上了……算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懒得多想。手机震了一下，打开一看李千诺说那天要上班，谢晓撇撇嘴，看来只能自己过去找他，那可得要份礼物才行。

　　谢晓下了课就往医院奔，公交车上全是往市里去的学生，看样子都是过平安夜去的，谢晓心中莫名的优越感，看你们这些俗人，哥去医院过平安夜。到了医院，正好遇到陈书轻下班出来，点头笑笑算打过招呼就继续往里走，陈书轻又在背后叫住谢晓，说李千诺心情不好，让他别找茬。谢晓一听，感情自己在他眼里就一刺头啊，不过李千诺干嘛心情不好，莫非是因为前天的事被家里知道了。
　　进了办公室就看着李千诺在抽烟，其实谢晓不太喜欢闻烟味，因为小时候有次发烧嗓子疼的死去活来，老妈不在只有老爸照顾自己，结果愣是被老爸那一刻不停的烟又给熏出了肺炎，从此留下严重的心理阴影。谢晓上去把李千诺的烟灭了，又把窗户都打开散味，李千诺也没说话静静地看着他动着，只是窗户打开的瞬间被寒风激了个哆嗦，往一边躲了躲。
　　“心里有事啊？”
　　李千诺避开谢晓探寻的目光，又从烟盒里抽了一支出来，没点，只是拿在手上玩。谢晓心想情绪低落也是对的，毕竟父母有养育之恩，冷不丁地出柜了，压力是挺大的。谢晓是秉承你不说我不问的原则，搬了把椅子坐在李千诺旁边，也不说话开始自己玩手机。俩人干处了半小时，谢晓实在饿的不行准备自己动手去拿李千诺兜里的饭卡去食堂寻摸点东西，结果李千诺一把抓住谢晓的手说，“没事的，我知道你想安慰我，我一会就好”。谢晓一看，这是误会自己的动作了，顺势拍拍李千诺大腿，“没事就好，这父母嘛毕竟还是亲生的，会理解你的”，李千诺看看谢晓，“跟我父母有什么关系？”
　　“哎……难道不是因为前天相亲出柜的事？”谢晓一愣。
　　“啊——是——不过我父母理解我了，但是家里的其他亲戚这两天都挨个来劝我”，李千诺把话硬拗着接下去了，其实是因为医院今天把这几年无人领取的尸体都集中火化了，心里那点时不时想起来就会抽得自己生疼的东西就没了，谈不上好也谈不上不好，李千诺知道该记住的东西始终不会轻易忘记，负罪感和责任感总是需要融为一体，但是没想到这事让谢晓误会了，自己正好就坡下驴。
　　“走吧，吃饭去”，李千诺站起来把窗户关上，虽说屋里有暖气可这吹了大半天的寒风还是挺够呛的。谢晓梗着脖子在门口杵着，“就这么打发了啊，我还要圣诞礼物呢，你不送个大礼对得起我跑老远来安慰你吗，对得起今天这日子吗，对得起今天下的这雪吗？”
　　“大礼啊，那我这有个很稀有的东西，不知道算不算大礼”，李千诺走近谢晓，他比谢晓高了两公分，远了觉得两人差不多高，这样离得近了反而有点俯视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