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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4、[第一百三十九章]魔魇*罪恶之花*绽放的生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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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想杀了我,还是想杀了你自己?”
黑羽闻言身体微微一抖,却不说话,可这沉默更让玛琪觉得寒冷。
因为她突然意识到,这不正预兆了一件事情吗?
她,默认了…………默认了这一事实。
纱罗斯特却像是很满意一样,款款道来,紫色的眼眸痴痴的看着一个地方,似乎陷入了回忆。
“你知道吗?第一次见你,是你在救一只小动物。…………大概,是只小猫吧。你居然能够让它起死回生,那时候我只觉得是很不错的能力,也没有多想过。可我没料到的是,你始终没有显示出你有起死回生的能力。那个时候你不过七岁,就能不动声色的隐藏自己的实力,于是我才开始注意你。”
“所以,你才会有那种习惯吧,让我亲手杀了每一个与我共事过三个月以上的同伴?”黑羽还是那么平静,她的声音里已经彻底失去了感情,与其说是疑问,不如说只是单纯的陈述着:“你一直在试探我,或者说,只是拿我作试验,对吧?”
纱罗斯特轻轻一笑,缓缓点头继续说着,而此时两人似乎都失去了痛觉,任凭那柄剑越来越大。
“你果然都知道,所以,你才是豪斯的天才。五年了,你在豪斯整整五年,你的每一次任务,每一种课程,接触的每一个人,做的每一件事情,我都知道。你的一切,我都清楚。最终,我总算能够确定,只有你,才是豪斯最伟大的作品;只有你,才有资格成为我的专属品;也只有我,才能拥有你。”
玛琪越听心越凉,她突然了悟到面前的这个男人有多可怕。不只是他的强大,直觉告诉她,为了真正的、完全的得到黑羽,他计划了十年。
黑羽已经抖得越来越厉害,纱罗斯特的每一句话似乎都踩到了她的痛脚,那么血淋淋的撕开了伤疤,将原来一切的伤口都翻出来给她看。
“所以,跟我走吧,除了我,你没有其他任何人可以跟随,他们给予你的只有伤害、痛苦和背叛,他们利用完你马上就会一脚踢开你,难道你忘了这些年你在猎人协会里面受的苦了吗?跟我走吧,天使,不要再犹豫了,你所向往的世界是一条末路,而不是天堂。”
处处留心,步步为营,他才是真正的阴谋家,甚至于今天的这一切,他都是早已安排好的。
团员们的反应,飞坦的反应,侠客的反应,团长的反应,乃至于,黑羽的反应…………
玛琪难以置信的摇了摇头,她希望自己没有如此敏锐的直觉,她多希望这是自己一厢情愿的猜测,可当她看到侠客死灰般的脸色和库洛洛黯然的神情,她愣了,纱罗斯特不大而轻柔的声音仿如魔魇一般,让人窒息,让人绝望。
“呐,纱罗斯特。”黑羽轻泠泠的叹息那么幽冷而孤独,如同凉夜里草叶上不经意滑落的露珠,将人带出了纱罗斯特靡靡音色营造的陷阱,却又惑人进入了她
“就算我死了,你也休想会与我在同一个世界。况且,我也不会死…………”
她平静的叙述着,恍惚间玛琪又想起了在遗迹里面那个挣扎着反抗命运,浑身上下透着隔绝了一切的疏离淡漠的暗色双眸。
“我已经决定,要不惜一切的活下去。”
毫无预兆的,那把血剑猛地被黑羽一把抽出,剑身离开□□的瞬间化为一道血柱,宛如软剑。
她轻轻一甩,那诡异的蛇形直直向纱罗斯特缠了过去,干净利落的动作没有丝毫的犹豫,而此时的两人已经双双向悬崖下跌去。
纱罗斯特的笑意竟是丝毫不变,紫色的膜翼张开了一个优美的弧度遮住了他阴柔的脸,轻缓动听的咏唱溢出薄唇。
“绽放吧,罪恶之花。”
“噼啪”。
轻轻的,仿佛花瓣绽开的声音,软剑似的血柱像水滴到了滚烫的沸油里一般,扭曲幻化成朵朵血色的玫瑰花,瞬间盛放在空中,华丽、又邪恶得令人心胆俱悸。
玛琪恍然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四周的一切都缓得宛若蒙太奇的分屏。
黑夜中怒放的花将细碎的瓣轻柔的散落于地,凡与之接触的一切物体都轻微的颤了抖了,接着便从那花瓣接触的地方扭着缩了一下,一声巨大到发聩的鸣响几乎将耳朵震聋。
呆立着,玛琪努力地想动一下身体,耳前却传来了芬克斯痴痴的低喃:“连环爆炸。”
尸块横飞,脚下坚硬的岩石也剧烈的颤抖起来,三条模糊的人影在飞扬的沙石碎粒中若隐若现。
侠客首先抓住了黑羽的手,可他只是一用力,脚下的岩石立刻断裂成了十几块,下坠的趋势已无法挽回。
他抱着黑羽,眼看就要掉下去,飞坦一个箭步冲到他的后面单手抠住侠客的肩,向后猛地甩去。
惯性在飞坦的脚下同样有了作用,悬崖的石块不停的崩裂,似乎打定了主意要这几人命丧于此。
就在这时,库洛洛已闪到了近旁,他左手执书,右手虚空一抓,侠客和他怀里的黑羽就被带了上来,转瞬间蓦然消失不见。
而他此时已抓住了飞坦,瞬间也失去了踪影。
“玛琪,快看看她!”侠客不知何时已来到面前,玛琪极力克制着心脏突如其来的剧痛,定神低了头,肤色苍白如雪的少女正安安静静地躺在侠客不停抖着的怀里。
零乱的黑发,暗红色的诡异花纹,浑身的鲜血,一双金银异眸泛着血红的光,无神的凝望着阴霾的天空。
咬着牙,玛琪一把撕开黑羽的左前襟,雪白的皮肉向外翻卷,因过度失血而失去了原有的光泽。
还好,还不算太严重,只是失血而已。
玛琪不停的安慰自己,小心地将黑羽的身体侧过去,以检查后背上的伤。
轻轻一动,那双翅膀就软软的垂了过去,扭曲的角度显示着它们早已折断的讯息。
玛琪皱着眉,紧紧攥了一下拳头,伸手干脆的按了下去。
几声骨与骨对接撞击的轻响,翅膀的关节复原了,可黑羽却一声不吭。
疼晕了?
玛琪咬紧牙,又几下撕开了黑羽的后衣襟。
当伤口毫无掩盖的呈现在面前时,玛琪愣了,她猛地把黑羽整个人提了起来,侠客明显没有料到这骇人的举动,竟呆在原地。
玛琪托着黑羽的双腋向上举,破碎的布条随着着剧烈的动作滑落,她像一个毫无生气的傀儡娃娃般,任凭冷风吹打着她赤裸的肌肤,左腹上蜘蛛的纹身是这样的刺目,而她的右胸上赫然有一个血洞,黑红色的血干涸在那里,像看见垂死之人的死神的眼睛,嘲讽着生命的渺小。
“玛琪!”侠客一把夺回黑羽,紧紧地搂住,怒视玛琪:“你疯了!”
“侠客!”库洛洛轻叱一声,转过头看两手还举在半空的玛琪:“玛琪,怎么样?”
玛琪不说话,只是将牙咬得咯吱咯吱的响。
静。
飞坦冲上去,死死抓着玛琪的肩膀猛晃。
“到底怎么了你说句话啊?!”
“够了,飞坦!放开玛琪!”库洛洛脸色惨白,却只是镇定地轻声问:“玛琪,到底怎么样?”
“怎……么……样……”玛琪回神,圆睁了没有聚焦的双眸,声带像被刻刀划了一样。
“双翼五处粉碎性骨折,三处复杂性骨折,大面积烧伤炸伤,右肺被不知名念力重伤导致肺淤血,左胸因剑穿体四条肋骨彻底折断,还有多处伤痕。见骨的有七处,严重的有十七处,其他不详。最致命的是,她失血太多,太多太多了。”
她每说一句,身边几个人的脸就难看一分。
“能…………能…………治好的,对吧?”玛琪木然转头,侠客的笑映入眼帘,她全身都抖得像秋天树上最后的一片叶子。
“我…………”玛琪垂了眼帘,她不敢看侠客,更不敢看他怀里的黑羽。
“能治好的!一定能的!对吧?!”侠客哽咽着,拼命的压着嗓尖的呷泣。
“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玛琪再也承受不了的连退数步,嘶吼着不停地摇头,泪水蜂拥而出。
浑身的力气被抽尽了一样,虚弱的身子像是要随风而去,她双手捂着脸,撕裂的字符一个一个从喉咙里挤出:“你要我怎么救她?!呜呜~~~她的右肺已经废了!已经废了啊~~~可她…………可她…………她没有左肺!呜呜,她的左肺,不见了…………”
库洛洛脸色铁青,一把抓住玛琪的衣领,黑眸阴沉得像摧毁一切的海啸。
“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解——释——清——楚——!”
“你们确定把她交给我?”穿着一身白大褂的女人抬眼狠瞪面前不请自来的人,冷淡的神情仿佛所有人都欠她好几亿戒尼。
没得到回答,女人只是微微皱眉,冰冷的眸子扫了一眼躺在病床上的人,随意不悦的半眯了起来:“我不认为我是兽医。”
库洛洛一把扣住身边同伴的肩,及时地拉回了想要砍人的飞坦。
“医生小姐,”他的声音温和而文雅,念压却突然如尖刀般压了下来:“请您在救她和你死中选择一项吧,我们会很乐意为您服务的。”
女人银色的瞳孔微缩了一下,抿着嘴唇脸憋呈紫色,修长的手指攥得紧紧的。
半晌,她仿佛突然回过气来一般大口大口的喘息着:“你这是在威胁我?”
带着春风般的和煦笑容,库洛洛只是微一颔首,十足的绅士气度。
女人狠狠的剜了库洛洛一眼,又看了看床上的人,冷哼一声转过身去拿搭在消毒桌上的手套。
急诊室的红灯亮了之后,玛琪担忧的看了一眼那紧闭的门,转身向走廊的对面走去,那里正躺着她其他的同伴们。
“飞坦,你和玛琪去照顾别的人。”库洛洛坐在椅子上,半睁的黑眸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飞坦皱了皱眉,还是站了起来,跟在了玛琪的身后。
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好久没出声的侠客转过头来看着身边的库洛洛,用一贯的笑容一贯的态度说着一句简单的话:“你输了呢。”
库洛洛微微一笑:“你不也一样?”
侠客摇头:“我可没输。”
库洛洛不语,用大大的没有任何波澜的黑眸看着身边与自己合作多年的伙伴,侠客却只仰了头,半晌才道:“那句话,你没有听见吗?”
“…………听见了。”库洛洛低下头,黑发从额前散落下来,他一手支撑着头部,转过脸来微眯了眼睛:“你确实赢了,赢得很漂亮。”
“是啊是啊,我什么都没做,却居然赢了。”侠客笑得非常开心,却在笑容里带了一丝苦涩和悲伤,手指深深地扣进了胸膛里:“我是赢了,确实是…………赢了呢。”
“我该说恭喜吗?”库洛洛抬头甩了甩头发,恢复了那一贯温文安静的表情,扫过侠客的肩膀,戏谑在那暗色的眸子里一闪而过:“飞坦的力气还真不小呢,你不要去包扎一下吗?”
“不必了,我可是流星街的人,这点小伤不算什么。”侠客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向窗外望去。
我已经决定,要不惜一切的活下去。
小羽,这可是你说的哦,我记住了。
“天气可真好啊。”侠客长舒了一口气,心情愉快。
窗外,灿烂的阳光洒满了每一个地方,只有几处不显眼的楼房的阴影蜷缩在角落里,一朵不知名的花儿开得正艳,浑然不觉已经是秋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