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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3、[第一百三十八章]失态*纱罗斯特*穿胸而过的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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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羽!小羽你在哪里?!”
搀扶着派克,玛琪紧拧着眉头,看着面前慌乱的完全变了样子的同伴。
那个紧捂着胸口全身微微发抖的人,是侠客吗?
那个脸颊上全是冷汗还喃喃低语着“小羽”的人,是那个在流星街号称“恶魔王子”的冷酷绝情的侠客吗?
他在害怕,怕得惶惶不安,令那翡翠般钢硬无情的眸子闪烁起来,像一触即散的磷火。
他在害怕,怕得深入骨髓,背脊微微弓起,仿佛疼痛使他难以支撑身体的重量。
“怎么会…………怎么会感觉不到…………”他摇着头,喃喃的自言自语:“她不会有事的,我已经把纱罗斯特杀了…………她不会有事的…………不会…………不会…………”
“侠客…………”她艰难的开口想说点什么,却被他一把扣住了肩膀,那力气大得惊人,而他丝毫没有注意到,只把变了调的声音抖成了弯弯曲曲的弧线。
“玛琪!玛琪你直觉最强了,你告诉我,她在哪儿?她在哪儿?!”
很痛,她想到黑羽,心突然咯噔一下,有了丝异样的感觉。
没说话,她艰难的举起手指了指不远的一片被小树林包围着的地方,那后面正是一个山崖。
侠客立即就不见了,那速度几乎跟飞坦不相上下,玛琪缓缓活动了一下肩膀,微一转头,却看见库洛洛不经意间勾起的一丝笑容。
“团长…………”她欲言又止,只因为库洛洛那轻轻摇头的动作。
“玛琪,”他脸上没有表情,说话的语气从容镇定,仿佛一直都是那样的高高在上:“我去看看。热气球就在附近,你们先上去,照顾好受伤的团员,找到飞坦和黑羽我们就立即启程。”
说完,他径自走掉,头也不回。
望着他的背影,玛琪只觉意识恍惚,却被派克的喘息声拉回了心神。
她的身后,富兰克林抱着半昏迷状态的小滴,剥落列夫的绷带上染满了不知名的鲜血,芬克斯和信长相互搀着,库哔被浑身伤口的窝金抱在怀里,零乱的长发披散着,漏出苍白的脸。
玛琪的心随着远处稀稀疏疏的声音而越来越慌,越来越乱,一种强烈的不安在蔓延着,支配着她。
最终,她还是将派克交给了同伴,加快脚步,向着那个给她带来不祥预感的地方走去。
当她听到侠客那凄厉的叫声时,也终于看见那一角突起欲飞的石崖。
十平米不到的地方竟横七竖八的堆了数十具尸体,团长紧紧的扣住不断挣扎着的侠客,那个冷酷得总是把笑容挂在脸上的侠客,现在变得这样陌生。
而飞坦,那一贯瘦小的身影就站在石崖的中间,呆愣愣的望着石崖下无限的黑暗,手里血渍斑斑的剑插进他脚下一个男人的眼睛里,那个被剑穿脑的男人早已死亡。
“飞坦,你…………没事?那…………那…………小羽呢?”小羽在哪里?明明感觉到她在这里的。
侠客的身体陡然一震,缓缓放松了身体,然后用双手捂住脸,笑了。
“呵呵…………呵呵…………”嘶哑扭曲的笑声比哭还难听,他直起身子,用一双诡异可怖无比的充了血的碧眸直视着她,笑着伸出颤抖的右手向山崖的下边一指:“小羽,在那里。”
不可思议的看着光秃秃的山崖,玛琪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未及下咽的惊呼脱口而出:“飞坦都没事,小羽怎么可能!!!”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飞坦突然回头恶狠狠的盯着玛琪:“你之前说我可能会死,但是…………”
恍然大悟般,没有了念力的飞坦猛然发出了带着火焰味道的具现化的杀气:“原来是这样。要是她不救我,死的人就是我,就是我了。”
“小羽不会死的。”库洛洛脸色有些苍白,声音却很坚定。
“是啊,不会死…………她是那样的爱我,她不会离开我的…………她是不会,在我不知道的地方死去的!”
侠客顿了一下,惨然笑着,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再点头,再摇头,再点头,再摇头…………
“她不会死的…………她不会…………”
然而,回答他们的,只有呼呼的风声,黑如浓墨的天空,阴霾的没有一丝光亮。
“侠客…………”玛琪刚想张嘴安慰,却有了一丝奇异的感觉。她突然觉得,那深不见底的悬崖下,似乎有着什么,将要来临。
她是对的,因为站得离悬崖最近的飞坦已经一步跨到了悬崖角上,向下看去。
飞坦仰起头,绚蓝色的头发被气流扫乱,一个速度极其快的不明飞行物从下方飞起,呼的一声仿佛箭般直冲天际。
黑团夹带着血腥的气息,落在悬崖的一边,一身的墨色混合着杂糅的红,几丝长长的卷发飘在风中,紫黑色的膜翼半开半合,隐隐从那薄膜下透出几点扎眼的白,柔顺的刘海下,一双暗紫的眸紧紧盯着侠客,那怨毒的带着嗜血的目光如刀锋般锐利逼人。
“纱罗斯特?!怎么可能?!”侠客双眸睁得大大的,里面盘桓着的阴狠仿佛马上要扑上来一般,透出一股渗人的杀意,却因为看到了那几点白色而呆愣住。
“是,你吗?就是你…………让她变成这副样子的?!”
半透明的紫翼缓缓打开,一身血染得半面暗红的白裙如此刺眼,长长的黑发半遮住低垂的脸,只看得见苍白如纸的小巧下巴衬着干涸了的血艳,那漂亮的黑色翅膀此刻半耷拉着,以扭曲了的角度从中间折断,翅尖上的数根羽毛正一滴滴的向地上滴血。
“小羽!你放开小羽!”侠客不停的挣扎,却被身后不知何时过来的芬克斯等人死死拉住,可纱罗斯特并不为所动,只是朝着他笑笑。
“别动…………”他轻声慢语,白皙得近乎病态的大手煽情的抚过黑羽的胸,紧紧的掐上了她纤细的脖子,那张漂亮的脸便从头发中仰起,雪似的脸颊染上了一抹不自然的红。
手再次紧了紧,黑羽唇边的血便再次流了下来,滴到了他的手背上,纱罗斯特笑得更加开心:“别冲动嘛,要知道我胆子很小,吓到了我可就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了。”
闻言,侠客顿时止住了动作,飞坦冷哼了一声,收回了黑色的剑。
“你到底要干什么?如果只是为了显示你抓到黑羽,这样完全没有必要吧?”侠客冷静了下来,直视着纱罗斯特,勾起一贯性的笑容。
“你,很不简单。”纱罗斯特环在黑羽腰上的手臂更紧了,阴柔如女子的脸带着妖媚的微笑,特意放轻的声音透着说不出的残忍与冷酷:“由电脑入侵到我的手机,并将定位系统安插在里面;窃听破解了我的大部分战力部署;刚才又利用追踪程序想要将我杀死…………啊,你的脸…………”
他缓缓的点了点头,笑意更浓,声音也愈加动听起来:“我想我已经明白为什么我的小天使会喜欢上你了。你身处黑暗让她不会有排斥感,表面上又是一副灿烂的笑脸,正如她所迷恋又不敢接近的光明。我能理解…………确实能够理解…………可是,你为什么要把她那样洁白美丽的翅膀染成黑色呢?”
优雅的摇了摇头,他眯起紫眸,用伤怀的语气感叹着:“不可原谅啊,不可原谅。”
侠客皱了皱眉,又恢复了一贯的笑脸,只是玛琪却看见了他在身后握得流了血的拳头:“纱罗斯特,事实上你早就发现了我在你手机里安装定位系统的事情对不对?虽然你战力部署的密件我确实破译了,但跟原来完全不同的战力也可以说是陷阱吧?还有,那个被我杀掉的人是谁?”
“那个嘛,虽然不想说,不过因为是你,我就告诉你吧。那个是我的复制品,不得不夸你,他虽然只有我十分之一的能力却也不算弱了。你能够轻松的打败他,看来我的实验还不是很成功。你喜欢她,我很理解,我的天使人见人爱,不过,”纱罗斯特的声音突然从轻柔变成了怨毒:“你为什么要染黑她的翅膀呢?!为什么?!”
“不…………不是他们,是我自己。”
黑羽不知什么时候幽幽转醒,用被血磨得微微沙哑的声音回答着,青白色的薄唇勾起一抹疏情漠然充满了嘲讽的微笑,眼睛却无力挣开,脸边的那道伤口像示威似的再次流下了鲜红色的粘稠液体。
纱罗斯特蓦然瞪大了美眸,妖艳的脸上渐渐浮现出疯狂致命的笑,缓缓地摇了摇头。
“不可能…………不会的…………”他的手指无意识的握得更紧,根本就没注意到黑羽因此而开始咳血:“不会的…………那么完美,那么刺眼而洁净的白…………你怎么忍心?!”
“小羽!”侠客奋力的挣开了芬克斯,他的眼睛正死死盯着黑羽,暴走的念力在四周疯狂的肆虐着,即便是玛琪也感觉到了压力。
可就在这个时候,黑羽却淡淡的一句话阻止了侠客:“侠客,别过来,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情,不要插手。”
玛琪看见了侠客眼里分明的难以置信和受伤,也看见飞坦眯起了金眸狠狠的将手中的伞插进了岩石中,她疑惑的看向库洛洛,却发现他摇了摇头,向她示意拦住其他的团员,眸子却从没有离开过那个妖精般的人。
而此时,纱罗斯特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些,他只是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维里:“不可能!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我特意加大了你全身感觉细胞的敏感度,让你的翅膀成为最大的弱点,为什么还是不能阻止你的破坏?!一定不是你!你怎么可能忍得了那样的痛?”
“你错了。”黑羽缓缓抬起左手,按住胸口抑制着咳血的趋势,沉重得一直闭得紧紧的眼皮慢慢打开,一双慑人的异色红眸呈现在旅团所有人的面前,眼光平静而透着沉重得压人喘不过气来的决绝。
微微仰着头,她轻笑,喃喃开口:“闇黑的诱惑,世界上人工养育得最黑最纯的黑珍珠,出自豪斯血腥公爵纱罗斯特之手,普天之下,只此一颗。用白火可将其化之,化时形如滴泪,被珠泪滴到的地方可继承珍珠的纯净黑色,永生不变。”
又咳了一口血,黑羽笑靥依旧,如同她家门前的彼岸花:“怎么,自己开发的产品,自己不记得了?”
纱罗斯特仿佛被大槌击中一般,表情瞬间停顿了一下,侧过脸勉强扯起一个充满哀求的小孩子般的笑,将头枕在黑羽的脖颈上:“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怨我当时离你而去,才会这么做的对吧?我的小天使,我知道错了,我不该抛下你。我会补偿你的,我们这就离开这里。翅膀是什么颜色的都无关紧要,我迟早会想办法把它变回原来的样子的。”
“变不回来了!”黑羽突然大声地吼了一句,星星点点的猩红再次从唇边溢出,她笑得是那样的灿烂,语气又变得轻缓无比。
“再也回不去了,多好。”她笑着,眼睛不知道看着那里。
“我不会跟你回去的,死也不会。”她坚定地说着,然后笑,不停的无声的笑。
“不…………不会!我一定会带你走的!你是我的,你只能属于我!”纱罗斯特疯狂的声音随着那漂亮的膜翼挥动发出的巨大声响而愈加狂傲,他转身,正要以那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离开。
“卟”!
身体被什么进入而发出的沉闷声音突兀的响起,玛琪看见纱罗斯特侧身站在悬崖边上,一柄黑红色的剑从他背后穿身而过,紫色的膜翼因为疼痛而颤抖着,缓缓垂了下来。
“别动。”黑羽的声音如此平静,暗红色的花纹爬满了她露出的美丽侧脸,她的左手在胸前紧紧蜷成拳头,握着剑柄。那剑玛琪曾经见过,在艾斯威尔堡一役中维多利亚手中出现过。
那把剑,穿过了纱罗斯特的胸,同时也穿过了黑羽的胸,那漂亮的、鲜血凝成的剑在黑暗中发着乌光,纱罗斯特却只是抱着黑羽,一动不动。
“呐,放手吧,”黑羽微微喘息着,嘴角的血依旧止不住地流:“纱罗斯特,只要你放开我,我就把剑收回去。”
纱罗斯特干笑了两声,似乎因为牵动了胸口的伤,脸部微有些狰狞:“上刃正对我心脏右心室的下方,下刃则是在大动脉最脆弱的脉动处之上,两者距心脏和血管的距离都只有半公分,可以防止因自然肌肉紧缩引发的大出血,又可以微微一动就要我的命。我说得对吗,天使?”
黑羽微乎其微的点点头,木然道:“不仅如此,这把剑本身就是用我的血液做引凝结而成,伤口处流下的血会被它吸收,剑刃也会随之越来越宽。”
“也就是说,如果想带你走,除非带走尸体;或者,我就会永远留在这里?”纱罗斯特轻轻叹了口气,修长的手指抚弄着黑羽的脸颊:“我明明在你的口红上涂了迷药,为什么你不仅没有丧失神志,还可以用这样奇异的剑伤我?按理来说,你的念力应该用不了才对。”
黑羽沉默了一下,半眯着金红色的眸子,像一个傀儡娃娃般木然的开口:“迷药见血发作,只要用血冲掉就没问题了。我咬了舌头。念力虽然用不了,但不等于灵力不可以用。”
“天使,你依旧是这么理智呢,那把剑穿过的可是你的肺。就算你有天使之翼,也无法在翅膀受伤的时候治疗自己啊。”纱罗斯特叹息着,仿佛丝毫不觉得那柄剑正在吸食着他和黑羽的血而慢慢变大:“天使,难道你还不明白,这个世界不会容得下你,你只能是我的。不要逼我。”
“天使是我的过去,却不是未来。而且现在的我,只是黑羽,只在黑暗中才展开的黑色羽翼。”黑羽微乎其微的笑了一下,声音平淡却带了丝释然的调侃,正如她一贯的语调:“呐,纱罗斯特,我的左手已经没什么力气了,你再不走可真的走不了了。”
纱罗斯特久久不作声,那阴柔的脸上逐渐泛起一抹美丽得堪比落花的笑容,然后,他说了一句话,一句玛琪和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话。
他对黑羽说:“你,到底是想杀了我,还是想杀了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