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贼王]第二职业》离斯

90、「凯瑟琳·利兰」番外

　　最近几天，利兰总是一闭上眼睛脑海中就浮现出那熟悉风车的轮廓，连绵而过了整个村庄。那些风车沿着村庄起伏的山路，变成了无穷无尽的回忆。它们立在路边，立在回忆的河边，立在村庄的每个角落。就这样安静地画下黄昏、画下清晨，悠然自得的带起一阵又一阵惬意的风。

　　“利兰小姐，战国元帅让您去一趟他的办公室。”

　　总有一些讨厌的人要在利兰准备发呆的时候突然冒出来打断她，还携带着各种各样惹人烦的理由。一想到出了屋门就要被迫听进一些老古板们喋喋不休的议论，利兰就满心烦躁，恨不得一拳砸到桌子上发泄发泄。事实上她也真的这么做了，顺带把半面墙也给毁了。而被差遣来的海兵则颤颤悠悠地缩着脑袋，使劲咽了咽口水。

　　……这已经是这个月报废的第24张桌子了。

　　暗自做了个深呼吸，利兰面不改色地接受着来自各个方向偷偷注视的目光，身上不断散发出冷气，下巴微微扬起。已经微微长出一些的金发随着身体的摆动在脑后飘扬，脸上一副高傲不可攀的神情。眼神不经意地扫过某地，就顿时察觉出一片僵硬。

　　一进门就迎面传来僵持不下的争吵声，利兰微微挑了挑眉，毫不客气地坐在了正对办公桌的靠椅上。她想也没想就伸手拿起手边一包已经拆封的仙贝，在身旁老先生的哀嚎声中优雅地将其放进了嘴中。感觉到屋中的气氛突然沉默了下来，利兰睨着眼看向将目光都放在她身上的两个男人，不停敲打茶几桌面的手指也自然地蜷曲。

　　“你们继续啊？”

　　不出意料地发现两个人一齐咳嗽了几声，随即又掀起了新一轮的口水战。海军本部「马琳梵多」在顶上战争之后遭到了巨大的破坏，工人们正在加紧修整，从窗户外面就能看到交错纵横的钢铁支架，不时地传来各种嘈杂的声音。而在另一方面，在这空前大灾难渐渐平息的时候，也到了新旧交替之日。眼下这两位海军本部的重量级人物，就因为辞职一事而吵得不可开交。

　　“所以说老夫要辞职不干了！”
　　“都说了钢骨总帅让你亲自去和他说！！”
　　“老夫才不愿意和他唧唧歪歪说一堆烂话呢！！”
　　“混蛋卡普！！有本事你别拜托我！！”

　　耳边争吵声不断，指尖轻点阳光，把画面定格成刺眼的暖色调。长长长长长的街道尽头，依旧是不止不休的喧嚣。腐朽不了，只能狂奔似的增加，别无退路。比如，成长。比如，思念。回忆像一卷录像带，缱绻、重播，被时间刮得只剩下黑白幻象里单薄的只字片语，和一个个放慢了无数倍的镜头，再零零散散拼凑起来，还会不会完整？就像是压在心口的包袱，透不过气。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可以拥有想要的生活、想要的爱。

　　利兰总觉得这几天她有点厌世。她想在马琳梵多里晃荡，可就是懒得动弹。她也想找点事儿来做，可着手于某件事没多久就会厌烦。她很抑郁，她觉得一切都会变，可是她已经很久没主动与人说过话了，脾气也变得更暴躁，干什么事都静不下来。她希望闭上眼睛就是天黑，这样就可以不用考虑那么多那么多的事情，那些在洪流里癫狂的岁月也不会这么急急忙忙的就找上门来。

　　“卡普爷爷，你回East Blue的时候带上我。”
　　“啊，可以。”
　　“利兰，你就不准备考虑升大将这件事了吗？！”
　　“抱歉，本小姐我暂时没那个心情。”

　　或许她是真的累了，身心上都是。她没来的有些想念科尔博山的山贼们、玛琪诺和村长、那些风车甚至以前居住的红瓦横房。接收到老先生传来隐隐担忧的眼神，利兰虽然觉得有些好笑，但也知道对方大概是为在失去艾斯的自己担心，不免挤出了几丝没关系的笑容。也难怪卡普会这么看，因为在顶上战争中，除了之后自己亲口告诉的，其他人都100%认为海贼王罗杰的后代——火拳艾斯已经死了。

　　不过这也多亏了红发香克斯的突然登场。虽然不知道他是如何在那么短的时间之内从新世界赶过来的，但可以肯定的是男人的出现将大多数人的眼光吸引了去，无疑为利兰的偷梁换柱计划争取了时间。而注射了快速成长剂的苍鹰也不辱使命地将利兰事先准备好的男人尸体带了过来，对方几乎和艾斯一模一样，连手臂和后背的刺青也都如出一辙，压根看不出原来的容貌。

　　待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之后，她则将艾斯交给了抱着昏迷过去的乔伊丝、默不作声看着她的基德。用一直保留的力量制造出了巨大的龙卷风，她猛地吐出了一口鲜血，一股眩晕的感觉直涌上脑海。

　　“机会只有一次，你是个聪明的男人，他们俩就交给你了。”

　　身为海军元帅的女儿，利兰私下里受到的训练自然不算少，每天每天都在训练房里度过，几乎没有休息时间。虽然不是那么明显，但她现在想想，战国也是想努力当个好父亲的，至少在利兰被派去风车村当间谍之前，他们之间还并没有出现太大的矛盾，只是一直不停地听着男人略带讽刺的激励话语心里很不爽而已。一切都是在她喜欢上那个男孩之后发生的转变，不过她也并不后悔就是。

　　利兰恐怕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她执意要跟随艾斯出去，为的是能够从对方的口中套出些话来，她也能够尽快结束该死的过家家游戏。而一直跟在身边的路飞倒成了一个大麻烦，于是利兰就随便扯了个借口，拽着艾斯走到了另一边。但她却忘了一个重要的问题，科尔伯山里的猛兽，都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尤其是对于路飞来说。

　　当听到惨叫的那一刻，利兰还没有意识到多么恐怖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可当她亲眼见到鲜红的血从那个小小的男孩身上流出时，脑子里有什么东西“轰”的一声炸开了，平时学过的常识统统抛在了身后，只是慢慢地伸出手掌，大片大片的海水汹涌地冲击到那只野兽身上，而艾斯则迅速地接住了血流不止的路飞，两个人像发疯了一般拼命地往回跑。

　　“你难道不了解路飞的性格吗？哦，也难怪啊。”

　　火辣辣的感觉还残留在脸颊处，面对乔伊丝看似轻浮的话语，看对方平时一副不冷不淡的神情，大概她是真的很担心那个小子吧。蒙奇·D·路飞这个人，到底有什么本事值得两个看上去都不好相处的人这么关心他。目光不经意地瞥向了正用双手捂住脸流泪的艾斯，对方刚才肯定恨不得冲上去给自己一拳，但他为什么不像乔伊丝那样做呢。两个大问题就这样盘旋在利兰的脑海里，直到他们俩个拖着被打晕的黑熊走下山的途中，也没能想明白。

　　“我说，刚才乔伊丝做的事情，你别放在心上，她只是见不得重要的人受到伤害。”
　　“为什么帮……我？”

　　脚步都停了下来，面对女孩略带些疑惑的赤红瞳孔，艾斯似乎没想到会被反问，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合适的理由。不自觉地踢了踢脚边的小石子，看着它顺着山路一骨碌滚下去之后，男孩才结结巴巴地开了口。

　　“没…没什么特别原因，只不过觉得…真正的你，并不是表面那样……不过我想，乔伊丝应该早就看出来了。所以，她才会选择打那巴掌吧。”

　　心里突然有什么东西因这句话而触动了一下，利兰难得卸下了外表的高傲，此时的她跟一个普通小女孩毫无差别，眼中微微带着些坚定。

　　“艾斯，你有没有想过，要在某个人面前证明自己的实力？”
　　“不是某个人，是全世界！”
　　“是吗，可一定要实现啊。”
　　“那是自然。”

　　看似很平常的谈话，却在两个人的心里各自埋下了一颗种子。那两颗种子很快冲出了坚硬的表皮，生根发芽，变成了幼苗。而利兰也尝试着去接触乔伊丝，一切都向着美好的方向前进着。然后，又过了几年，到了乔伊丝和艾斯出航的前一天，已经比利兰高出一个头的艾斯问对方要不要一块走，她想也没想就点头答应了。因为她无法得知，没有男孩的日子会是怎样的滋味。

　　利兰回忆起一些过往的情节。她在设想，如果时光逆转回到某年的某一天，她是不是能够重新去抉择。假如时光倒流到被告知要去风车村的那天，假如那时爱情来的不迟也不早就好，假如记忆重新翻回到那个略带探究的眼神，假如她没有参与进那些人那些事之中。可利兰越想却越觉得，不管好与不好，它们都曾真切的发生在她的生活中。假如时光倒流，她能做些什么呢，不过还是当时的心智，还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跟随艾斯加入白胡子海贼团的第三个年头，利兰收到了自家父亲要求她立刻返回海军本部的口令，而敏感地察觉到周围有好几个中将存在的利兰则不想因为她的缘故而拖累大家，于是狠下心来与艾斯说了个清楚，随即悄悄离开了海贼船。

　　如果他们不曾一起经历过那些事，如果他们不曾是彼此的依靠，如果他们不曾在那些孤单的夜里互相安慰，如果他们不曾疼惜地看着对方。如果他们只是陌生人，如果他们像陌生人那般擦身而过。这样的话，她就不会有后来的心痛，她就不会那么难受。

　　与此不久后，黑胡子杀掉第四队队长萨奇夺走了暗暗果实，身为对方直属上司的艾斯不顾劝阻只身前往伟大航路进行追捕。而已经远离白胡子海贼团范围的利兰则遭到了中将们的围堵，他们利用对方不能元素化和惧怕海楼石的弱点，强行将其带了回去。

　　再后来，真的只是碰巧，已经成为中将的利兰与海军大将赤犬一起去雷萨尔蒂的海军支部办事。当时看到男人那么急急忙忙的脚步就觉得可疑，于是便不紧不慢地跟在对方的身后，想一看究竟。但没想到却会遇上往昔的童年挚友，还是以那样一种尴尬的身份。

　　她又不免想起了独自去追黑胡子的那个男人，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楚。接收到了对方略带探究的话语，利兰苦涩地将自己父亲的身份说了出来。谁知女人只是愣了愣，没有表现出太大的讶异或者是愤怒，只是有些心疼地斥责她是傻瓜。

　　当利兰看到约翰正脸的时候，她的脑海中立马浮现出的则是「这不是他们口中说的约翰中将吗，好像以前也是个干间谍的」，而对方似乎也有意要和她私下交谈，于是两个人就迅速地交换了一下生命卡。其实也只是简单的聊了几句，男人似乎想知道的仅仅关于三大将的事情，虽然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不过能和传说中的新闻人物交谈几句感觉也不错。

　　然后，就是接连而至的坏消息。首先是火拳艾斯被黑胡子打败关押进了深海大监狱，然后，连她自己也不能幸免的，因为反对顶上战争而被押进了深海大监狱特设的房间内。然后，被乔伊丝拼死救出。然后，去操控室将那该死的包围壁给撤下来了。然后，大闹了海军本部。然后，就是现在。

　　“老子真搞不懂你这女人在想什么。”

　　利兰微微一笑，将左手放在男人的胳膊上，一股水流很快在皮肤表层形成了肉眼看不见的透明水膜，身为能力者的基德竟丝毫感觉不到身体有什么不适感。他微微挑了挑眉，再三打量了利兰一下，也随即准备走进那不断溅出水花的龙卷风内，谁知却被一股强力扯了回来。

　　两人的目光都放在了同一个地方，有不满也有震惊。只见被基德扛在肩上本应该昏迷过去的男人，竟紧紧地抓住了利兰的肩膀，任女孩如何拽扯也丝毫没有放松。

　　“……利兰，咳，别做傻事。”

　　刚才还镇定自若的女孩突然就红了眼眶，因为她恐慌于那些关于男人的所有心情，大面积的存在。就像是瘟疫一样蔓延，决心建立的陌生逐渐土崩瓦解。她不能也不可以这样，结束了绝对不可以再继续拖拉。这是她绝不回头的倔强和强装坚强，不能在这关键的时刻垮掉。

　　“忘了我……波特卡斯·D·艾斯。”

　　利兰一个手刀利落地打晕了还想开口说些什么的男人，却不知泪水早已布满脸颊。

作者有话说

　　BGM-梁静茹「会过去的」你们懂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