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贼王]第二职业》离斯

89、最后的最后 可以给的唯一！

　　“利兰！”
　　“乔伊丝！”
　　“艾斯！”

　　若要让那些亲身经历过顶上战争的人重新听到这三声饱含悲怆的吼声时，他们一定就会知晓，这是战争结束前重新掀起高/潮的前奏曲，那么一切都会被扼杀在萌芽之中，也就不会发生那么多令人痛哭流涕的惨剧了。但在事情真正发生的时候，完全没有人预料到最后他们看到的，竟会是那个样子。

　　说的可笑点，简直是一幕活生生烤人肉串的景象。赤犬无情的右拳，硬生生地贯穿了三个人的身体。庆幸的是，他们脑海中一直闪过的那张傻兮兮的笑脸的主人，毫发无损。

　　一切都来得那么突然，甚至让人来不及去伸手挽回。从乔伊丝的身上悄然飘落一张生命卡，而原先在男孩面前的那张纸片，却因猛烈的撞击被风吹的飘了起来。那张生命卡在路飞的眼里燃烧减小的速度简直快的惊人，而在乔伊丝的背包底层却还有另外一张纸片头……不，现在可以说是纸片了，只不过稍微卷起了一个角。微弱的光芒从背包的缝隙之中洒落进来，隐隐瞥到了「Ace」这一个英文，显然是为了辨认而特意写上去的。

　　“咳，果然都是……一群笨蛋。”

　　乔伊丝忍不住咳嗽了一声，鲜血却止不住地从她的嘴里流出，很快在地面上聚成一小滩。但她却突然摆出了一个微笑，嘴角上扬的弧度比任何时候的都要大的多。她感受着利兰靠在她后背上的微微颤抖，伸出手轻轻抚摸了一下正张着嘴巴眼眶里聚满了液体的艾斯，慢慢地摇了摇头。他们三个……都是大笨蛋！

　　可是，却都没有忘记啊。无论是谁，都没有忘记，作为兄姐的责任。
　　他们的傻弟弟没事，实在是比什么……都要值得庆幸的事情啊。

　　痛处再次从右边的腹部传来，但却没有乔伊丝想象中的那般无法压抑，倒是离炽热源头最近的利兰突然剧烈地抖动起了身体，深深埋进乔伊丝后背的脸庞极度扭曲。幸亏她之前…在两个人身上…各自附加了一层水膜，要不然后果…真的是无法想象啊。

　　基德脸上的表情没法控制，他直直地盯着刚刚还在他身边笑的温柔的女子，转身就夹在了另外两个人的中间，脸上甚至还带着些庆幸。脚步微微有些慌乱，这一刻他大爷承认他慌了，他承认！而罗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甚至比基德还要更为糟糕。他一面回味着刚刚利兰留在他耳边的话语，手下的行动却早已出卖的他心中的那份恐慌。

　　“看在本小姐刚刚替你解决了个大麻烦的份上，帮我个忙。你对路飞那小子感兴趣的吧，把他带走，别让那蠢货在这个战场上再多上呆一秒钟！乔伊丝的话本小姐另有安排，不过你放心，既然她是我姐姐，本小姐就绝不会让她缺胳膊少腿！”

　　其实罗打心眼里排斥这种像是把一切事情都处理好了但完全让人琢磨不透的举动，从小到大一直都是！但他现在却……不得不这么做。因为连他自己都感觉得到，如果不立刻让草帽当家的离开马琳梵多，后果会是如何。认命地在白胡子海贼团的掩护之下拽起已经失去意识的路飞，罗撞开还未从刚刚震惊的一幕中清醒过来的基德，将昏迷不醒的路飞交给了前来保护的海侠甚平，他则夹着同样身受重伤的约翰跟在对方身后迅速地向前跑去。

　　“啊！”基德陡然仰天大叫，仿若孤狼的嚎叫，带着一种凄厉的痛苦。不可抑止的，有什么晶莹的东西汇集到眼角。一颗心揪得难受，仿若沉重的大石压住胸口，无法呼吸、无法纾缓！他盯住了偷袭的赤犬，一步步向对方走去，带着被冒着蒸汽的粘稠液体灼伤的伤痕，似乎根本察觉不出痛来。

　　一轮火热的光芒迎面飞来，炫目耀眼，腾腾杀气毫不遮掩。悬浮在基德周围的冷兵器迅速地挡在了他的面前，硬生生替他挨了一记。巨大的爆炸声中，烟尘翻飞，原先那一团铁器几乎变成了废铁。然而片刻后，他双眸充血，直直盯住了不远处的赤犬。

　　“特么的，这就是大将的能力？笑话，连狗屁都不如！”眼中夹杂着蔑视，基德用力往地面上啐了口血沫。
　　“想找死？”赤犬冷哼着，双手熔岩齐发，两条巨龙杀气腾腾地呼啸而去。带来一阵比先前更加剧烈的爆炸。

　　轰鸣声中，大地震颤，碎石被冲击波震飞老远，基德却在纷扬的土尘中大笑起来。“哈哈哈哈，怎么，堂堂大将竟特么有些力不从心？”鲜血淋漓中，他又一次站起，双眼血红血红，十足狰狞。赤犬吃惊的望着基德，看着那一滴一滴的艳红鲜血，从男人身上各处滴落，在脚边形成一滩血洼。赤犬开始快速地转动大脑，那个疯子要做什么？他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

　　“还不够帮老子挠痒的呢……”口中不知在嘟囔着什么，基德挥拳打倒了围到身边的几个海兵，满不在乎的用手背蹭了蹭嘴角的血迹朝前走去。伴随着他剧烈的打斗动作，殷红的鲜血从胸前那道细长的伤口中飞溅而出，喷在暗灰色的石砖上，将那早已布满纹路的地面染成了暗红。沐浴在鲜血中的基德陡然放声高嗷，狂乱地叫嚷，狂暴地大笑，整个人状若疯癫，难以遏制。

　　“来！你特么的有种再来啊！”浑身血污的他大叫着，狂笑着，一步步向前。
　　这一刻，没有人能阻止他，没有人！

　　海兵越来越多，基德前进的障碍也越来越多。赤犬的攻击一次比一次凌厉，从海兵手中强吸过来的枪支弯刀也在爆炸中一次次粉碎。基德的胸前已经找不到一块完整的地方，过多的失血甚至令视线变得模糊，但他脑中那根绷直的神经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双眼死死盯着面前的赤犬，一步一步向对方走去。他听不到后面的罗带着些严肃的呼喊声，也感觉不到周身的疼痛与冰冷。他的眼里只有赤犬，他的脑中只有一个念头——

　　宰了那条挨千刀的野狗！

　　广场上突然变得极静极静，几万双眼睛直直地盯着这个血人一般的疯子。他似乎已经被炸飞了数十次，却一次次站立起来，一步步向前走去。他全身鲜血淋漓，可是他依旧在前进！没想到形势会这般诡异发展，罗一时间竟也忘了要尽快带着陷入危险状态的路飞和约翰返回他的潜水艇。

　　一步，一步。
　　五十步，三十步，十步……

　　男人脚步蹒跚，摇晃着，嗥叫着，疯兽一般。炸飞，倒下，站起，前进……
　　重复着这样的过程，血迹斑斑的基德距离赤犬越来越近。

　　为什么，他为什么不死？为什么就是不倒下？虽有疑问盘桓在脑中，但赤犬手下的攻击也并没有减弱半分。蒸气将他的面庞遮挡起来，看不清对方脸上的神情。他的嘴角是否带着嘲讽的讥笑？他的眼神是否一如既往的执着？恐怕除了被罗夹在腰间的约翰，没人会知晓了。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会将所有与正义无关的东西，通通抹杀！

　　“「海魂的绝唱」！”
　　“「电之咆哮」！”

　　就在赤犬被岩浆所包裹的拳头即将贯穿突然僵在原地的基德那一刻时，从他背后突然冒出原本双双倒地不起的利兰和乔伊丝。滔天的海水从利兰的脚下猛地涌出，将那滩刺眼的鲜血冲洗得一干二净。那海水直直地冲向天际，冰凉的浪花在利兰的头顶上飞溅，在到达半空中时却突然来了个急转而下。哔哩啪啦响个不停的电光照亮了乔伊丝满是血迹的脸庞，那灰色的眸子里微微带起几丝波澜，却一瞬被金黄的光芒所填充，再也找不出一丝痕迹。

　　两股力量融合至一块，骇人的闪电使得朝着赤犬扑腾而去的海水更加富有攻击性。那海水不停地旋转翻滚，覆在上面的闪电也加速配合着浪花的节奏加速流窜，一时间只见得这震撼人心的一幕出现在马琳梵多的空中。几乎是用尽全力吼出来的，而原本配合两人的基德也迅速地将身子闪到一边，右手不自觉地按了按前胸那条血淋淋的伤口，不禁深深皱起了眉毛。特么的，看他大爷不砸了这狗屁海军本部。

　　赤犬万万没有料到，之前在他眼中仅仅只差还未断气的两个人居然还藏了这一手，不得不称赞对方这计划布置之周道细微，不过……男人猛地转身迎上了算得上是必杀的一招，用岩浆组成的狗型岩浆拳头与那咆哮着冲过来的海水发生了激烈的碰撞，双方都僵持不下的紧张气氛无疑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将心悬在了半空中。

　　“犬啮红……”

　　习惯性地喊出了招式的名称，但说到一半时，赤犬却突然感到胸口没来的一阵刺痛，手中全力释放的熔岩在一瞬间卡住了，这让本是吃力的利兰加紧了海水前进的速度。而将双手放在她肩膀上的乔伊丝也闭起双眼，手中突生的金色光芒顺着浮在女孩周围的海流一下子向赤犬袭去，让男人暗呼不好。

　　视线顿时被铺天盖地朝他涌来的海水所填满，身上的熔岩在沾染到海水的那一刻一下沸腾起来，心口处一波一波针尖般的刺痛感让赤犬没来得握紧了双拳，体温变得忽冷忽热，很是不稳。腥咸的味道灌入了鼻孔，咽喉处隐隐作痛，大脑嗡嗡作响。在这水深火热之中，他却突然想到了以前和约翰在海军本部训练营里，一起度过的那段饱受磨难的日子。但若是问到原因，连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大概是因为那可笑的血缘羁绊。

　　耀眼的闪电更加刺耳的响起，乔伊丝心中的怒火也在不断地从中宣泄出去。
　　她等这个时刻，真的已经很久了。

　　蓄到腰间的金色长发沾满了腥甜的鲜血，粘乎乎的在此刻倒像是累赘一般的碍事。利兰手中隐隐浮现出海水化作的透明长刀，只见得闪光一落，大把大把的金色碎发就无声无息地落在了脚边，看的身后的乔伊丝也不禁怔了怔。

　　她这是要……

　　对方突然抱住了乔伊丝，而且非常用力，像是要把什么东西深深的镶嵌进去似的。她不自觉地环住了眼前这个娇小的女孩，对方打着卷的发梢还微微有些戳人。乔伊丝只觉得脖颈处传来一闪而过的疼痛，双臂在瞬间收紧。

　　“利兰……”你不能这么自私，不是说好了要一起共进退了吗！

　　但对方未能让乔伊丝把话说完整，就令她暂时陷入了昏迷之中。
　　最后看到的那一抹红，是利兰略带着些复杂情绪，溢满泪水的双眸。

　　∞∞∞

　　已经是一个星期以后了。

　　舱门被悄悄地推开，看着靠在栏杆上那道沉重的背影，压抑着万般痛苦与负疚，似乎能听见隐藏其中的灵魂在啜泣。乔伊丝咬紧了下嘴唇，轻轻地叹了口气。她曾经想要去问基德在她昏迷以后，究竟发生了些什么她所不知道的事情，可对方却三番五次地借着「被特拉法尔加那混蛋折腾的懒得说」敷衍过去。

　　“艾斯，你快走，趁我还可以拦住他们！”
　　“蠢狼，带艾斯离开！”
　　“艾斯，相信我！”
　　“艾斯，对不起。”
　　“艾斯，我骗了你。”
　　“艾斯，别恨我。”
　　“艾斯，原谅我。”
　　“艾斯，我爱你。”
　　“忘了我……波特卡斯·D·艾斯。”

　　……

　　“……艾斯，怎么出来了。”
　　“啊，抱歉，我只是想稍稍安静一会。”

　　对方似乎是强打起了精神，脸上满是堆积起来的笑容，僵硬了一会儿，却又不自觉地垮了下来。乔伊丝无声地拿出一大包鸡肉卷放在了对方的面前，然后若无其事地看向远处有次序地排列着飞在空中的四只海鸥。

　　“到最后，还是没能说出口啊，我可真是失败呢。”
　　“明明还想想装作很帅气地对她说一声「没有人能责怪你」，哈哈，现在想想还挺丢脸的。”
　　“那个时候我非常的清醒，不知道为什么。”
　　“……一点情面都不愿意留给我啊。”
　　“还真是生疏的温柔，那个傻丫头。”
　　“是我不好，没能像个男人一样保护她。”

　　略带温柔的语调让人听得很舒服，但艾斯脸上的落寞和苦涩却深深刺痛了乔伊丝的胸口。对方一向是个不喜欢跟别人分享脆弱的家伙，这回却破天荒地开口说给她听了。

　　是不是已经痛到……突然惊醒过来了呢。

　　“艾斯，你……”
　　“乔伊丝，我要去救她！可恶！为什么都是她一个人默默忍受痛苦但我从来都不知道，这太可笑了不是吗！”

　　“你要是个男人就给我冷静下来！事到如今难道还想回去送死吗？！”

　　顶上战争终究以白胡子的死亡和海军本部几乎被毁灭的结局告终，而在万人眼中几乎已经被确定死亡的艾斯则在四皇之一的红发香克斯登场之后，被秘密送到了等候多时的心脏海贼团的潜水艇上进行紧急手术。由拿出了十二万分精神的罗亲手持刀，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但死神却未能放过那个人。是的，相当于是他们亲叔叔一般的男人，约翰。

　　“我要怎么冷静？难道你的意思就让我这么苟且偷生的存活下去吗？！”语调突然升高了许多，带着些不甘心和懊悔。手指深深地插/入了发间，发根被扯得生疼。

　　“别忘了你当初拼命祈求我们别来海军本部时的心情！利兰她……一定是抱着和你相同的想法。”对方是个有主见的女孩，而且，该说果然他们是兄弟姐妹吗，一旦决定要做的事情，就不会有任何的放弃与退缩。在这一点上，无论是乔伊丝自己、利兰、艾斯、还是路飞，都持着相同的看法。

　　“波特卡斯，再敢朝那女人吼一句，老子就在这杀了你！”

　　门被粗暴地推开，伴随着一道红色的旋风，艾斯突然发现身边的女人跟着那道旋风一起消失在了舱门之后。艾斯哭笑不得地伸手揉了揉头有些杂乱不堪的头发，这个人还真是……余光瞥到了纸袋里的鸡肉卷，算了，他还真的有些饿了。

　　说起来，还要找个时间拜托乔伊丝一下，路飞那小子。
　　闯过这关，你就真正是个男子汉了，路飞。

　　后背重重地撞到墙壁上，混合着药物与烟草的浓烈气味没头没脑地到处乱晃，耳边的呼吸声粗重而低沉，捕猎一般的危险眼神游离在对方与木床之间。放在腰间的双手不安分地乱动，体温也急速地往上蹿，房门被一团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铁器死死地堵住了，似乎没有任何东西能阻止的了接下来发生的一切。

　　“老子有没有说过你是老子的女人。”基德就这么直直地从上俯视着身下的乔伊丝，双手撑在对方的耳旁，眼中带着某些认真。
　　“顶上战争的时候，说过。非常霸气呢。”嘴唇又被狠狠咬了一下，乔伊丝略带着些不满地轻轻拍了拍基德赤/裸的后背，但她还是非常愉快地回答了对方的问题。

　　“听好了，除了老子之外没人能吼你，也没人能欺负你。”
　　“你的意思是？”

　　血是温热的，骨头却是生冷的不冷不热，乔伊丝是不是应该原谅这种奇怪的温情？那是潮湿和着水气就可以稀释的温差。刚刚好，是眼泪的浓度。呼吸就在耳边，还感受到对方的心跳，她略微贪婪地吸着基德呼出的气息，无法克制的喜欢对方呼吸散发出的特殊味道。那个男人，总是顶着一张不动声色的侧脸，就可以为她抵挡所有尖锐的角和锋利的刀。

　　“……No one can blame you.”

　　一次次带着各种原因离开他的身边，自己也一次次的默许。他总是站在那缕微光消失的地方，等着天亮，为对方采集朝阳的日光，装到旅行的行囊里。但过了那么长时间的放空，乔伊丝总算跌跌撞撞地回到基德的身旁，尽管这其中发生了太多他们无法想象到的事情。

　　“再说一遍，好吗。”

　　乔伊丝不知是否看到过基德最真实的一面，但却非常喜欢于对方尚未清醒吐字不清的话语。总是偷笑着看到男人因找不到词语反驳而吃瘪的模样，可爱别扭却又率真的像是相处多年的人般随心自然。

　　“你这女人真是……”

　　弹指一挥间，脚步就走过了人生的四分之一。可是剩下的四分之三里，会有怎样的生活，遇见怎样的人，发生怎样的改变。谁又能知道呢？在任何故事开始之前，没有人能够知道结局。

　　“……这样，你听到了吗。”

　　两人的位置被迅速地颠倒过来，头顶被基德用力地按在了胸前，微微有些快的跳动声传进了乔伊丝的耳朵里，听起来美好又温暖。轻轻环住了男人的后背，她微笑着闭上了眼睛。在曾经那些很多个为什么里她渐渐的开始有了自己的答案。不如就承认一下，他们没有那样坚强，也不是那样刀枪不入，只是想被温暖地抱一下。

　　“我听到了……我听到了。”

　　本来就是为了梦想或者别的什么沉浮踏上道路，累了就停歇。

　　No one can blame you。
　　这是我们这种不爱给承诺的人可以给的唯一。

　　No one can blame you。
　　这是唯一，昼夜思念里的唯一。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