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魔人》愁江

9、商队以及红色条纹

　　商队慢慢靠近，看得出一样是准备前往提修伽马城，不过戚墨予比较发愁的是他们要怎么加入进去。南部大陆物产丰富，商旅往来频繁，使一种被称为‘掠夺者’的职业火速兴起，大多数商队都会雇佣佣兵沿途保护，就算现在比较靠近城池，商队也不会放松警惕。
　　“除非有一队傻瓜掠夺者站出来，让我们英雄救英雄一下……”戚墨予不着边的想着，一把将旁边注视着自己的翔子抱起来，然后迅速在两人身上脸上抹了一些灰尘。
　　“扮难民？”翔子皱了皱鼻子，打了个喷嚏，“现在没有打仗，难民不是更让人怀疑么？”
　　“不是难民，”戚墨予眨了眨眼睛，得意地开口，“是经商途中被掠夺者袭击的夫妻。”
　　“夫妻？”翔子翻了个白眼，你当他们都是白痴啊，被你抱着就看不出来我什么性别啊？……诶？被抱着？
　　翔子后知后觉的有点脸红，将头微微撇向一边。
　　“那……”戚墨予得了便宜卖乖的将脸靠近翔子，露出一个无比灿烂的笑容，“因为遭到父母反对而离家私奔的夫夫怎么样？”
　　翔子认命的抚额，听着戚墨予嗓子里传来的几声低笑，把脸彻底转向看不见他的方向。
　　他们接近商队的过程很顺利，最终戚墨予还是放弃了一系列玩笑的想法，装成了经商途中遇难的兄弟，说翔子身受重伤，行动不便，两人正赶着去提修伽马城看医生。
　　商队的主人是一个年迈的老妇人，听完戚墨予信口捏来的艰辛遭遇，更是不顾佣兵队长马瑟尔的反对，直接将装成重病患的翔子接进了马车里，端出了水和吃食，准备给这个‘可怜的孩子一点关怀’。
　　戚墨予听着这话挺不顺耳的，难道他就没给翔子关怀吗？不过既然能坐马车，戚墨予还是勉为其难的让翔子坐了进去，自己则跟在马车旁边，随着二十几个佣兵步行。
　　“你们两个，最好不要有什么不良企图，不然我们是不会饶过你们的。”年轻的佣兵队长马瑟尔走到戚墨予身边，气焰嚣张、充满警告意味的开口。
　　“马瑟尔先生说笑了，我们兄弟得到了夫人的帮助，只会心怀感激，怎么会有什么不良企图呢？”戚墨予顶着一张脏了吧唧的脸，对身边的马瑟尔露出的真诚的笑容，毫无自觉的把脏手搭在了马瑟尔的肩膀上。
　　“这样最好不过。”马瑟尔不屑的哼了一声，厌恶的看了眼戚墨予的脏脸，摆脱戚墨予‘示好’的脏手，重新走到了队伍的最前方。
　　戚墨予无所谓的摸了摸额头……糟糕，泥巴抹掉了……
　　车厢内，翔子和老妇人正进行着和谐的交谈——
　　“夫人，请问你们是要到提修伽马出售这些兽皮吗？”翔子借用斗气减缓了血液循环，此时满是灰尘的脸上一片苍白。
　　“不，我准备在提修伽马城把这些兽皮做成高等的垫子，然后拿到十一月天城出售……”老妇人慈祥的笑着，用沾上水的手帕一点一点擦拭翔子的脸，“可怜的孩子，你们居然会遇到掠夺者，这一路上一定出了很多苦。”
　　一张白皙清秀的脸蛋很快出现在老妇人的眼前，老妇人露出欣喜地笑容，她说道：“你是一个既坚强又漂亮的孩子，我的外孙女现在也在提修伽马城，我想她一定会很高兴见到你的。”
　　“能见到小姐是我的荣幸，希望小姐不要嫌弃我就好了。”
　　“怎么会怎么会呢，她啊，最喜欢你这个类型的小伙子了。到时候你们一定要好好聊一聊……”
　　车外的戚墨予听到这话，刚和进口中的水毫不犹豫的喷了出来，无视周围一帮佣兵奇怪的眼神，戚墨予擦擦嘴小声嘀咕：“死小鬼你说什么呢……别说你真的要去见什么美丽动人的外孙女大小姐……”
　　到戚墨予和翔子这个级别，根本不用费心就能听见别人的耳语。马瑟尔和两人的等级差很多，据戚墨予观察，他最多只是一个高级骑士的中阶，但此刻马瑟尔的注意力有一小部分集中在戚墨予身上，所以自然将戚墨予的嘀咕听了个清清楚楚，奇怪的皱起了眉毛。
　　“似乎并不是什么遇难的商人啊……”马瑟尔低头想着，对戚墨予的警惕又高了一度。
　　不理会马瑟尔在想什么，戚墨予已经快把眉毛打成一个结了。他感觉到有一股非常熟悉的气息向他这个方向急速赶来，当他是个纯正的人类的时候，是从来没有这样的、同类一样的感觉的。那只能说明，来的是一个恶魔。
　　戚墨予刚想提醒一下马瑟尔，却发现商队已经停了下来。车队正前方十米远左右，在道路的正中间站着一个一米八左右的身影，戚墨予能清楚地看见那男人超凡脱俗的容貌。
　　“全员警戒！”马瑟尔大喊一声，率先提着他的双刃大斧走向前方，提高了嗓门：“前面是什么人，赶快把道路让开！”
　　“好像有点麻烦啊……”戚墨予感觉到恶魔马上就会跟车队接尾，转身向旁边一个拿着双刀的佣兵说道：“嗨朋友，如果不介意的话能把你的刀分给我一把吗？？”戚墨予身边的佣兵愣了一下，这时车队的末尾传来了惨叫。
　　“恶魔！”“快放烟火！！”……
　　戚墨予直接从佣兵的双刀里抢了一把，一步不离的站在马车旁边。
　　“怎么回事！”马瑟尔大吃一惊，来不及管路中间没有理他的人，急速向车队的尾巴掠去，一个闪身出现在恶魔身后，将斧头砍进了恶魔的肩膀。
　　“人类——”庞大的恶魔一声怒吼，放下了手里的残肢，抓住卡在肩膀上的斧子，将马瑟尔给抛了出去。在马瑟尔跌在地上的两秒钟里，又有两个佣兵的内脏被掏了出来。
　　“最后果然还是英雄救英雄啊……”戚墨予关注了下战局，发现他们所在商队的二十几个佣兵，根本不是这只有着红色条纹的恶魔的对手。拿着刀扑上去的时候，戚墨予还在疑惑：为什么这只恶魔会有红色条纹的？新品种？
　　车里的老妇人惊慌失措，虽然恶魔不喜欢吃老人的肉，但是并不代表它们会放过任何老人，事实上恶魔只要一动手，就不会放过视线里的任何人类。
　　“夫人您不用担心，哥哥他很厉害，不会有事的。”翔子感应到恶魔在戚墨予的攻击下全无还手之力，向吓坏了的老妇人安抚道。
　　“可是、可是……”老妇人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没事的。”看到翔子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终于让老妇人稍微平静下来了一点。
　　不大一会的功夫，外面就传来了佣兵们喝彩和欢呼的声音。
　　戚墨予抹了抹脸上腥臭的血，对周围了佣兵报以友好的微笑，重新回到马车旁边。这时，刚才不知道被扔到哪去了的马瑟尔才出现在马车前，简单的跟老妇人说了一下情况，随后疑惑又带着几分好奇的撇了戚墨予一眼，走到车队的正前面。
　　原先挡在路中间的人已经不见了，商队重新开始向提修伽马城前进。
　　马车里传来老妇人感激的声音，翔子礼貌柔和的应付着。车外的戚墨予沉默下来，如果他没看错的话，马瑟尔的脖子上，有几条红色的斑纹——跟刚才那只恶魔身上的一模一样。回头看了一眼，恶魔支离破碎的身体依旧散落在地上，照这种情况看来，恶魔应该不可能还进入虚弱状态，附进人类的身体。
　　那这是怎么一回事？难道刚才路中间的那个人是虚弱状态的恶魔？
　　不可能啊！从一个容器钻进另一个容器，不管是什么恶魔也要先钻出来再钻进去吧？总会有一瞬间在外面吧？可是他从头到尾只感觉到了一个恶魔的气息啊……
　　戚墨予百思不得其解，只得对马瑟尔保持戒备，还少见的挂上了一个‘危险’的记号。
　　没有人回头去数刚才的战场上有多少人的尸体，因为他们会减法，可以通过计算活着的人来算出死了多少人，甚至可以一个个写出死去的人的名字。但如果他们去认真去确认一下的话，会发现多了一个人的头骨、心脏、以及其他的骨骼和肌肉。它们散落在恶魔周边，就像是被恶魔撕出来的一样，不过事实是，恶魔吃人，是从来不会剥皮的。
　　经过将近十个小时的路程，一队人在天黑前，终于看见了提修伽马城的城墙。跟圣地历史沉淀的沧桑感不同，提修伽马城在四年前才重新翻修过，整个洋溢着‘年轻’的气息。高耸的魔晶炮塔，镀上琉璃的烽火台，整齐划一的部队……戚墨予不是没有来过这座著名的富饶之城，不过再一次见到仍是忍不住赞叹。
　　“嘉文大人一定在打理城池上花了很多功夫，听我孙女说，她几乎每天都有比不完的公文。”老妇人快乐的给翔子讲解，她刚刚才把之前的血腥爆出了脑袋，“我孙女是嘉文大人的好朋友，听她说嘉文大人不仅年轻，还有着好相貌……”
　　面对老妇人源源不尽的诉说，翔子耐着性子很认真的听，心却不由自主的飘去了外面。
　　“驱魔公会的追杀令估计已经到了……”翔子很担心，他知道嘉文城主是一位大地巅峰级别的骑士，如果她想要博得驱魔公会的好感，他和戚墨予进城恐怕会有很大的危险。
　　马车外，戚墨予正紧张的盯着向他走来的马瑟尔。
　　“很紧张么？”马瑟尔脸上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以不会有第二个人察觉的声音开口。
　　“你到底是什么人。”戚墨予不动声色，右手已经按在了没有还回去的刀上。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马瑟尔一耸肩，勾着嘴角，“我只是想好心地提醒你一下，我从提修伽马城出来的时候，城里已经贴满了你的画像……不过不是还有一个人吗？马车里那个是吗？”
　　戚墨予彻底沉下了脸，看向马瑟尔的眼睛里弥漫起杀机。
　　“冷静冷静。”马瑟尔自然地用一只手拍了拍戚墨予的肩膀，顺手将一把血抹在了戚墨予脸上，“先不说你能不能杀了我，就论现状来说，现在杀我可对你们一点好处都没有。”
　　戚墨予脸色变了一变，将眼睛里的杀机掩去。
　　马瑟尔笑了笑，重新走回了队伍的前头，他的右手心有一个伤口，正流着发黑的血。不过就那个伤口的深度来说，这血流的未免太少了，而且颜色并不新鲜。
　　“极度……危险。”
　　戚墨予小声念出口，马车里的翔子一个激灵，隔着车壁，担忧的看向戚墨予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