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友》叶子不是翅膀

2、第 2 章

　　很长一段时间内，阿明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他曾怀疑过这是不是又是阿东的一个恶作剧，也许在某一日清晨，他会突然冒出来拍他肩膀，吓他一跳。
　　可是他到阿东的家里去时，那里明明已经人去楼空，附近的住户告诉他，他们举家移居到国外去了。
　　后来又过了很久，他开始怀疑阿东这个人也许只是他的一个幻想，连那些厮缠的时光也只是他午夜梦回时做的一个绮丽荒诞的春梦。
　　他不能相信这已经是结束，而他却什么答案都没有得到。
　　可是他已经习惯了等待。好像他总是在等待。
　　时间是公平的，他不曾给过任何人优待；时间又是温柔的，再深刻的过往也会被抚平。
　　阿明在混沌中过了几年，开始或许不解、怀疑、痛苦，可是到了后来，只是怀念而已。
　　怀念阿东成了他的一种习惯，很多人说他傻，说他应该恨，但是当年，他们明明那样快乐过，一转身，就该将一切推翻吗？
　　“阿东，已是阿明的信仰。”这是阿亮的原话。他说，阿明只是不愿意承认而已，其实他仍然在等。
　　阿明笑笑，并不否认。
　　并不是没有想过干脆忘记那个人，重新开始另一段生活，甚至他也曾荒唐过一段时间，每晚寻找不同的男人填补寂寞，阿亮就是在那段时间结识的。可是阿东留下的烙痕，虽然已经不痛，却仍旧深刻，他让他忘记了怎样去爱一个女子，也让他忘记了怎样才能像阿东一样抹去那段过往，当它没有发生过。
　　阿亮是阿明经常光顾的酒吧的老板，他们结识于阿明最堕落的那段时间，甚至他们也上过床，那时阿明只想沉沦，不管谁邀请，只要不是面目可憎，都可拥有他一晚。
　　可是有一日，阿明忽然拒绝掉了所有邀请，就算来酒吧也只是坐坐而已，一杯兑水的鸡尾酒就可消磨掉夜晚的大半时光。
　　阿亮松了一口气，这个清秀的男子，就算再怎么故意堕落也盖不住他的气质干净，所以才更教人迷恋。这酒吧内的客人，泰半都曾将目光专注于他，可是他心里却只有那个莫名抛弃他的恋人。
　　阿亮无法理解那是怎样的感情，可是他了解阿明，愿意听他偶尔的倾诉。
　　阿明只是来坐坐而已，阿亮觉得，这很好。

　　阿明有时会想，到什么时候，阿东在他心里才会完全淡去呢？他曾经试过刻意的遗忘和刻意的记忆，可是都没有效果，所以顺其自然，只是怀念。
　　阿明也曾经想过，如果和阿东重逢，会是怎样的情形呢？可是其实，他的心里并不认为他们会有再次相见的机会。
　　所以当事隔十年，他再次和阿东相见的时候以至于竟然没有一眼认出他来。

　　“阿明。”
　　阿东一眼就认出了阿明，是的，阿明的变化并不大，不像他自己，早已不是当年的莽撞少年了。
　　此时的阿东，是某知名集团的高层，一副社会顶层精英的模样。
　　阿东悲喜交集，当年18岁，再相见时已是28岁，事隔十年，他终于再次找到了阿明。
　　这十年，他不曾有一刻遗忘过阿明，有时候刻骨的思念几乎要将他逼疯，恨不得要抛下一切回到国内。
　　可是他不能，阿东相信，即便分别再久，他也能够在人海中一眼认出阿明。
　　他做到了，尽管不是在人海，而是在公司的会客室。
　　眼前这个带着些许书生气的青年无疑是他思念十年的恋人。

　　阿明愣了一会才回过神，眼前这个人是他一直在等的阿东……然而他竟然觉得陌生。
　　原来阿东是长这样的么？
　　阿明疑惑。

　　阿东邀请阿明共进午餐，他迫不及待想要填满这十年空白的时光，他迫不及待想要解释当年不告而别的原因。
　　窗明几净的餐厅，两个人面对面坐着，阿东娓娓倾诉。
　　高三那年的寒假，他在美国的堂兄出柜，在家里掀起了轩然\大波。
　　堂兄和他的爱人承受不住家族压力，不得不黯然分手。
　　他目睹了堂兄痛苦的模样，此时方知，原来这份感情不见容于世，而他还没有足够的力量。
　　太过沉溺，总免不了出事。
　　回国后，疑心的父母很快发现了他和阿明的不正当来往。不想感情就此夭折，他和双亲约定高中一毕业就出国，如果十年之后他的感情仍然不变，那么到时他们便不再插手。
　　十年，他在国外完成了学业，开创了自己的事业，终于等时限一到便飞回了国内，到处寻找阿明，直至今天终于让他找到了。

　　阿明默默听着阿东的陈述，一句“为何当年不和我商量？”却始终含在嘴里没有问出口。

　　阿明，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我们重新在一起好吗？
　　阿东紧张又期待。

　　阿明凝视阿东，心里有莫名的惆怅。
　　让我想一想，阿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