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步忘川》佐助同人》鬼*

6、第四章 笼中（中）

　　林间弥漫着草木清华之气，水汽瀼瀼。

　　佐助抬头看了一眼被蔼蔼的树冠交织成一片支离斑驳的天空，竟有鸷鸟盘桓。前边是白及带路，身后是忘川。当林中的雾气开始消散时，溽热的窒闷感将整个林子封闭起来，如水般无孔不入。他们已经在林中兜转小半天，但树林似乎是无底洞，谁也不知道何时才能走出去。

　　领路的少年费劲扯去遍布在树隙间的树藤勉强清理出一条过道，这里的植物生长期都很快，个把星期就能将踏出的小路掩盖。兼之人迹罕至，荒芜丛生，很多人未至三白村外的竹林就已在此迷路。

　　白及对这片树林似乎很是熟悉，不负众望地在日中的时候找到出林子的路。

　　庆幸的是真如白及所说，翻过几个山头后有座小镇。赶到镇子的时间不早不晚，恰逢日落，理所应当地留宿一晚。筹备干粮补充饮水交托给白及，顺道打听有关三白村的消息。

　　晚饭后各归各房。

　　佐助的房间在白及旁边与忘川相对。

　　将随身携带的草薙剑摆放在桌上，佐助掏出绢帕擦拭刀身，心中盘算着到达三白村后应如何从浅田那儿取走卷轴。他不希望伤害手无缚鸡之力之人，更不希望出现不必要的骚乱。只是他还不知道与他同行的忘川前往三白村是和目的。说到同行，当时提出这个提议的时候那个家伙笑得很蕴蓄。

　　如果她的目标也是卷轴……手用的力道一偏，指腹划上刀尖，他下意识地低头一看但没有发现伤口。细心的他很快发现刀锋上出现了微小的一个豁口，应该是某次与忍者交手时留下的。

　　佐助准备去刀铺找人将这个口子磨平，开门时正巧看到忘川下楼。

　　少女出门后往某个方向径直而行。佐助向人询问刀铺的具体位置，而后便没入雾霭般浓稠的夜色中。

　　路上行人很少，但营业的铺子却颇多。这座山脚下的小城镇不大也不繁荣，与药之国其余的村子一样都是依靠种植药草来维持经济，因此其余的行业都不发达。要想找一间刀铺不容易。

　　只是令佐助赶到诧异的是，他此行的目的地与忘川的竟相同。在铺子门前相遇的那一刻，他看到少女没有任何缘由的笑绽开在唇延。

　　她主动打招呼：“晚上好，宇智波君。”

　　佐助将自己的讶然藏在眼底，淡淡扫视着铺中的摆设。忘川对此付之一笑。

　　店主热情地迎客，将两人让进屋。陈设很简陋，佐助发现这家店虽小，但忍具齐全。

　　忘川的手覆上一柄苦无，食指轻轻触碰刀锋，注意力像是完全集中在手中的兵刃上，开口时有些猝然。“店主你这里的忍具不少哟。”

　　店主迎上来解释：“因为过路的大多是忍者，来小店打制忍具的忍者非常多。”

　　少女敏感地蹙眉：“你说很多忍者来这儿购买忍具？”

　　“是是。”

　　“那就奇怪了，忍者在执行任务前应该都会配备齐全的忍具，如果不是在途中与忍者交手损失大量器具应该不会有这么多忍者不约而同地在此补充忍具才对。”忘川把玩着手中的苦无，目不转睛地继续说道，“药之国也不见得有多凶险，你说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宇智波君？”

　　佐助将少女方才的一番话悉数吸收，思索后他觉得忘川分析地很对。他不急着回答忘川的问题，而是这样问：“你对忍者知之甚详？”

　　忘川放回苦无，答：“算是吧。然后轮到你回答我的问题了。”

　　佐助在听到她的回答后神色微动，却还是说：“我不知道。”

　　“也对，那样的问题……”她自顾自端详店内悬挂的忍具不再说话。

　　佐助从身后抽出草薙剑交给店主吩咐道：“把这把剑刀锋上的缺口磨平。”

　　店主接过剑进了内室，金属碰撞的脆响不久便传来。忘川依旧持续着刚才的动作，保持缄默。

　　佐助视线落在她背影上的时候她正在试着一枚手里剑。忘川的手法非常娴熟，佐助心知肚明只有常年握手里剑的人才会将这种暗器的技巧融会贯通。

　　说什么不是忍者，这家伙……

　　回身时忘川便看到佐助黑曜石般的眼眸中沉着她看不清的情绪，灯晕寂暗，她无法分辨出少年此刻的感情。但她敏锐地猜到几分，旋即笑了笑。

　　“你有话想对我说。”平淡的陈述语气。

　　佐助缄口不语，似乎是在等待着她的下文。忘川话锋一转问：“知道我来这里做什么吗？”

　　她随手取来几把苦无从怀中将钱取出放在桌案上。然后用谈天气的口吻说：“和那些过路的忍者一样添置忍具。但是……”她顿言，同样如黑玉般的眸中隐匿着微茫的深挚，“我不是忍者。”

　　被灯罩上的薄纱过滤过的灯光打在少女的侧脸，清秀的面颊藏在昏暗处，仿佛是要把真个人嵌入黑暗一般，佐助感到她在抵触着什么。他从她的淡然仿若银镜的面容上捕捉到异样的情绪，厌恶的，不屑的，抑或是悲哀的。嘴中遽然弥散起一阵淡淡的干涩，他不知如何接下文。

　　“其实你这么推理也很剀切。”她很快恢复过来，“但是我不喜欢同样的话强调两遍。”忘川面对着他，无所谓地摊手。

　　少女收拾着苦无放入忍具包，侧头看了佐助最后一眼：“我要说的只有这些，其余的，联想随意。”语毕，她向内室叫道：“老板，结账。”

　　佐助凝视她向门外移动的背影，紧抿的唇线有些僵直。

　　回忆初识的那日，已是夤夜月光清冷，她却能只身一人与几名忍者交战，至始至终未曾发动忍术只是用精湛的手里剑术就将其歼灭。

　　但她否认她是忍者。对此，她异常坚定。

　　佐助有些懊恼地叹息，他完全弄不明白她究竟在想些什么。或者她从来就不曾表露些什么。

　　就在佐助独自寻思之际，少女有些空荡荡的声音骤然划过他的鼓膜，恍若即将点开一个苍白的事实，封尘梦境。

　　“忍者都很讨厌么？”她回眸，依旧是古井无波的样子。

　　很让人讨厌么？

　　身为忍者的他从来没有想过以一个普通人的立场来审视这个世界。也许就像忘川说的那样，因为都是天赋异禀的人，名誉、力量、阶位以及七情六欲反而助长了那群人的嚣张气焰。他们可以游刃有余地肃清敌寇，也可以身首异处尸骨无存。对忍者而言，一切公平与否，衡量这座天平的砝码只有力量。

　　所以他可以留下千古骂名，但不能放弃手刃寇仇。

　　他的生命在他七岁的那一年开始就只为复仇而活，尽管面对他的将会是无尽暗黑的枷锁的禁锢。

　　“客人，您的刀。”

　　佐助侧目已经打磨过的草薙剑，铮亮的刀身反射少年黢黑的双眸。剑回鞘，他付钱离开。

　　子夜般的眸收敛着夜色，仿佛要将所有的黑暗浓缩成他眼中的一个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