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番外（2）福全X康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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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见到福全的时候，只是慈祥地笑了笑，握着孙子的手点点头，似是嘉许，又似宽慰。老太太命人在慈宁宫里给福全整理出一个院子，派了专人侍候。福全刚安顿好，皇帝又派人赏了很多东西，大多是些生活用品，和福全喜欢的吃食。
福全虽是来服侍老太太的，但太后、皇后率众妃嫔来拜会的时候，总是要避嫌的。皇帝对太皇太后是极用心的，晨昏定省，政事再忙每日总要陪着祖母吃一顿饭。每次，太皇太后都点名要福全相陪。一家三口倒也乐得自在，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
吃过饭老太太去午睡了，皇帝便和福全一起聊聊天，逛逛御花园，或者下下棋写写字。福全知道皇帝最近劳累得很，前朝为了打仗调兵遣将瞬息万变，后宫里皇后有孕，每每也需要他关怀，皇帝虽然总是精神奕奕，但福全看得出来他一定很久没有睡好了。因而，福全总是尽量和皇帝谈些轻松的事儿，偶尔引他笑笑。皇帝自是明白的，每每看向福全，眼底总是流露出一抹感激。
福全自从住在宫里，只休沐回府一日。福全膝下只有一个女儿，不像皇帝已有赛音察浑和保清两个儿子。太皇太后催得紧了，虽然知道福全入宫是有苦衷的，但为皇家开枝散叶也是不可推卸的责任。福全握着福晋的手轻拍两下，福晋表现得极为懂事，但福全看得出来她心里到底还是有些怨的，风华正茂的年纪，又有哪个愿意日日独守空闺呢。
出了府进了宫，给太皇太后请过安，福全回到自己的院子，随意翻着皇帝命人送来给他解闷的词集——据说是一个颇得皇帝青眼的侍卫写的，文字倒是透着一股风流味，颇有些秦柳婉约之风。
福全倒不晓得，皇帝竟然喜欢这种词，不由有些惊讶。
说到曹操，曹操就到。外面的唱名让福全一激灵，才放下书站起身，皇帝便进来了，硬生生地拦住了他的礼。
皇帝扶着福全的手道，“怎好叫哥哥施礼。”
福全不赞同地摇头，“礼不可废。”
皇帝屏退了左右，道，“没有外人的时候，哥哥还要与我说这些虚礼么？”
福全拿他没办法，只好给他倒了杯茶。太监宫女都被赶出去了，这不摆明了是让自个儿伺候么？
皇帝眼尖，看到放在桌上的书，笑道，“二哥竟在看这个，如何，可还入得了哥哥的眼？”
“皇上的侍卫，自然是好的。”福全耸耸肩，比起吟诗作画，他还是更喜欢打猎布库。那劳什子的诗词歌赋，怎么听都有种无病呻吟的感觉。偏偏皇帝喜欢得紧，自己也时常吟两首。说到诗，他也不是没有喜欢的，譬如曹操的诗文，福全是欣赏的，大气磅礴，酣畅雄肆，不失一代枭雄的气魄。
皇帝轻笑，道，“这个侍卫是明珠的儿子，是个好的。”
福全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再看向皇帝时，皇帝只是不动神色地拿起那本词集，静静翻阅了起来。皇帝坐了很久，直到梁九功在外面催他回乾清宫了，他才慢吞吞地站起身来。
福全虽然很少在御花园闲晃，但有一次在降雪轩前看到过皇帝提到的那个侍卫。正黄旗的服饰，和皇帝差不多年纪，眉目俊雅，举手投足都显现出一股文人风范，正井井有条地吩咐着什么，侧目远望到福全经过，忙率众行礼。福全免了他们的礼，没有多做停留。
五月的时候，皇后赫舍里氏诞下一个男婴，最终难产而死。当夜皇宫之内乱作一团，福全也是陪着太皇太后，直到老太太叹着气被太后和自己一起哄去睡了。壬午，浙江平阳兵变，皇帝还来不及因皇后之死多作悲痛，就不得不投入紧张的应对之中。贝勒尚善、贝子淮达等皇亲被陆续派出去领兵迎击。皇帝常常边等着军报边和身边大臣商议到上朝。
福全心底也有郁闷，他也想带兵为皇帝杀敌。偏偏此刻最去不得的就是他。掌了兵权，很多事就更加避免不了了。福全只能警醒自己，皇帝还没有落魄到需要自己出征，或许再等个几年、几十年，等到政局稳定了、皇帝的权位稳固了，那时，说不定自己也能为老三跑马天下，戍卫江山。
六月中，浙江温州、黄岩、太平诸营相继叛。皇帝愈加没日没夜地忙起来，连太皇太后这里也来的少了。为了支持皇帝，太皇太后取内帑劳军，福全帮着清点和分派。好不容易完了事儿，想去看看皇帝怎样了。进了乾清宫，却发现皇帝趴在案上睡着了。
福全朝梁九功摇了摇手，略弯下身，小心翼翼地抱起皇帝，朝后殿行去。皇帝睡得沉了，并未被吵醒，长长的睫毛在脸颊上落下阴影。穿过回廊、偏殿，进到寝殿，早有机灵的太监和宫女点起了龙涎香，袅袅白烟，轻盈缭绕。
把皇帝放到床上，盖好被子，那少年却睁眼醒了，怔怔地望着自己，良久才绽出一抹淡笑。抓着锦被的手被扯住了，少年的眼中是显而易见的邀请。
小时候福全倒是经常和老三睡在一块儿的，太皇太后喜他们兄弟情深，便默许了奶妈们带着他俩同吃同睡。老三八岁登基之后，身份有别，便不能再如此逾矩了。福全到底是疼爱怜惜弟弟的，不忍拂他的意，便脱了鞋合意躺倒床上，睡在他身边。
隔着被子，感觉到皇帝朝自己这儿靠了过来。
外面是这种情势，皇后又新丧，即使是少年皇帝意气风发，眉眼间也不觉流露出疲惫和憔悴，但这少年依旧浅浅笑着，敞开胸襟接受臣下逐一叛变、半壁江山几乎陷落的事实，并不逃避，也不退却。
也因此，才更让人觉得心疼罢。皇帝年纪轻轻，却懂得在其位，谋其政，而这其中的艰辛又是几个人能明白的呢。老三一向是这样的，小时候摔了不会哭，病了也不叫疼，总是自己默默地处置了，不会劳烦别人。福全看在眼里，的确是忍不住要怜惜他的，因而从小照拂弟弟就成了福全几乎戒不掉的习惯。
想起去年九月，京师地震，老三也是这样衣不解带地忙碌。当时礼部尚书龚鼎孳刚告老，吴三桂又在西南初露反迹，皇帝一边下令赈灾着手京师的修缮事宜，一边提拔硕岱、孙延龄等暗中筹备对西南的战事。福全替皇帝行走于户部、礼部之间传达政令，监督赈灾钱物的发派。完成外间事，再入宫面圣，皇帝的脸色虽然苍白，见了福全听了汇报后却显得很高兴。
虽然福全也觉得皇帝不该把自己累成这样，但他心里还是明白皇帝的心思的。前明之所以亡，天灾外患固然是其缘由，归根结底却败在它自身的体制上。内廷外廷争相掌权，皇帝手里却空荡荡的，内阁党政，权阉当道，前明朝政破败近百年，又岂是穷一人之力可以挽回的？纵是崇祯那样的人物，最后也不得不屈服于形势，吊死在煤山。皇帝想集权，想把权力都捏在手中，避免走前人的后路，因而很多事，皇帝是不能假手他人的。但这样也会让他自己活得更累、更辛苦。
皇帝为了江山社稷奋不顾身固然是好，身为兄长的福全却看不过弟弟为了家天下夜夜无眠，年纪轻轻就掏空了自己的身子。
“二哥。”
少年柔柔的声音打断了福全的思虑，对上那双灿如夜星的眼睛，仿佛被吸住似的光彩直透心底。
皇帝伸出手抚开兄长纠结在一起的眉头，笑道，“近来哥哥每次见到朕，都是这样皱起眉头。”
掰开那只白皙的爪子，福全抽了抽嘴角无语，是说什么叫恶人先告状啊这小子到底懂不懂，“还不是你不知好歹，勤政是好事，但身子若弄坏了，这烂摊子谁收拾？都当皇帝的人了，这么点道理也不明白。”
少年噗嗤一笑，显然心情很好，枕在一个枕头上和福全对望，轻声道，“弟弟怎么会不知好歹？弟弟只知道，哥哥不会让弟弟弄坏身子的。”
“美得你。”福全有点想扒下眼前这家伙的裤子狠狠打一顿他的屁股了，虽然于一个皇帝来说，一把年纪了还被打屁股实在是有点丢人。
脑补着把弟弟把花花的小屁股打开花的福全，走神期间却被皇帝握住了手。
“会好的。吴逆虽然现在声势浩大，到底势单力薄，一鼓作气看起来如狼似虎，终究不会长久。等再过一阵，平了吴逆，就不会忙成现在这样了。”皇帝的眼睛亮晶晶的，一笑叫人如沐春风，信心倍增。这人就是有这样的魅力罢。
结果竟是被皇帝给安慰了。福全对自己也有些无语起来。
“等平了吴三桂，咱们再去南苑行猎。”福全反握住皇帝的手道，“现下先好好睡一觉，我会守着你的。”
“嗯。”皇帝毫不矫情地点头，闭上眼睛，却没有抽回手。
于是寂静里只闻皇帝一人平稳的呼吸，福全却是真的守着他，整晚都不曾合眼。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番外（2）福全X康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