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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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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风荷山庄四下里一片漆黑,除了值夜的其他人都早早睡了。只偶闻几声蛙鸣,划破寂静的夜空。
慕容狄如蜻蜓点水般,掠过几重屋宇,在一院墙上落下脚。一袭轻衣随风而舞,卓而不凡。
“墨让这个浑蛋!区区别院还摆迷魂阵搞那么复杂,怕本公子要你命啊!”端立墙头的慕容公子不满地咂着舌,“还是找个人带路算了。”慕容狄竖耳倾听,夜深人静中,从他身后某处传来的泼水声显得分外清晰。略动身形,往声源处掠去。
明显是伙房之类的小小院落。院子中间的井圈旁站着一个光裸着身体的男子,发髻已打散,半长的湿发粘在线条优美的背上,正从桶里舀水往头上倒。慕容狄听到的水声即是此也。
心念一动,悄然无声地飘至洗浴男子身边。
啊!
被点了哑穴的人惶然地睁大了眼睛,两道丑陋的伤疤从额角延伸到下颌,在脸上划了一个大大的“x”,是杨五。慕容狄微拢眉头。怎么会有这么古怪的伤疤,简直就像是刻意划上去的。慕容狄暗啐了一口。
“带我去墨让的屋子,我是他的一个老朋友。”
慕容狄“啪”地展开洒金折扇,悠哉地扇起来。一想到墨家宗主那张死人一样没表情的脸会出现的惊诧,就让人期待不已。
没办法出声的下人很决然地摇着头,眼睛里除了惊恐外更多的是怀疑。
“不愿意带路也可以,这个庄子里的人我就见一个杀一个,你可连累了很多人喔。”慕容狄坏坏地笑着,“再问一遍,带不带路?”
很强的气势,压得他几乎透不过气来。他大概不是在开玩笑,开口说话都办不到,杨五捣蒜般点着头。凉凉地夜风吹过尚且湿漉漉的身体,立刻浮起了鸡皮疙瘩。
“穿上衣服,带路。”
熟睡中的身体本能地感觉到一股模糊地气。睁开眼,内息自然而然地在体内流转,所处的空间由黑暗而渐显微明。很强的……杀气。
哐啷!
黄梨木精雕的门忽地被打开,劲气激荡起被月光映得雪白的里衣,青丝飞扬中是一双神光流转的乌瞳。年青的宗主墨让全身戒备地直视立于庭院中的不速之客。
站在慕容狄身后的杨五浑身一激灵。完全不一样的气,可同样的可怕。两股气仿佛在战斗般对峙着,不惶多让。冷汗滑下额头,杨五却不敢去擦一下。
“哈!”
慕容狄气势骤收,一甩头,啪地打开折扇,就着清惨月色摆了个睥睨一切的贵公子造型。
只听墨让的牙关喀喀喀地响了卡里,半天,从齿缝里蹦出两个字:“变态。”
言罢,转身回房,重重带上了房门。
“喂,喂!”慕容狄立刻窜了过去,拍打房门。
“兄弟来看看你都不行?我可是饿着肚子快马赶来的,洛阳都去兜了一圈啦。知道你来了杭州又快马加鞭、马不停蹄、马那个什么地赶过来的!我放着堂堂的贵公子身份不显,半夜三更上门拜访还是想墨大美人一个惊喜!”慕容狄边说边一脸贱像地嘿嘿笑。
当慕容狄还像一条壁虎似的粘在墨让房门口滔滔不绝地胡说八道的时候,没有得到吩咐还哑了口的杨五听到一个仿佛就在他耳边的声音。
“让他去睡觉,明天再来找我。”
杨五吓了一跳,一直低着的头猛地抬了起来。可除了那个威胁他的公子还在主人门外不停唠叨外,四下里只有黝黝树影。不过那个声音他是怎么也不会忘记的。虽然刚才他一直低着头,但墨让所吐的那唯一两个字还是丝毫不差地飘进了他的耳朵。而且……杨五有些困惑地看着喋喋不休的慕容狄,这位公子也实在太能烦了吧!简直就是半夜乌鸦叫,要让他再这么烦下去,保不定连隔壁院落的人都要被他吵醒了。真的是个……很麻烦的人。唉~
低低地叹息逸出嘴唇,杨五发现自己又能出声了。
“公子,公子。”
慕容狄唰地一个漂亮的转身,见是杨五叫他,笑道:“小让已经把你的穴道解了呀,这没你的事了。”
“不是的,”杨五嚅嚅道,“我家主人让我带公子您去歇息。”
“哦?”慕容狄微微侧过头,手里的扇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他闹了这么久,厢房里都毫无动静,看来墨让今晚是不打算招待他了,真是个无趣地家伙。
当杨五瑟缩着身体在夜风中打第三个喷嚏地时候,慕容狄踱到他身边,优雅地开口:“带路。”
一想到昨夜的事情,杨五还能感到心脏那里“扑通扑通”地跳得厉害。昨天跑采办跑了一天累了一身臭汉,好不容易等到其他人都歇息了才到井边想冲个澡的,居然被人无声无息地就制住了,逼他带路到主人地住屋去。幸好主人并没有责怪,只可惜因为害怕被责罚,他一直都低着头,也不知道主人到底长什么样。只是听到了声音,很低沉很好听的声音。以前好像听人说起过,墨家祖宅里的下人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拳脚功夫,甚至连丫鬟都懂一些的,家生的奴仆更有武师从小就教授,想到这里杨五不禁有些羡慕起来。在以前他是全不在意的,可要是他也懂些功夫的话,也许就不会那么轻易被制服了吧。不过被制服后又会怎样,杨五并未想过。其实他却不知,即便他会使些拳脚功夫,即使他比那些护院家丁的功夫更厉害,也仍然会被慕容狄在举手之间制服。名声虽然不好,可人称飞花公子的慕容家老二实力也是不容小觊的。
杨五心情复杂地想着,不防一头撞上了人。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只听啪一声脆响,脸上生生挨了一巴掌,立时火烧火燎地疼了起来。杨五下意识地捂起来,才注意到他撞上了一个提着食盒的陌生婢子,想来是跟着主人来地。
俏婢被杨五恐怖的脸吓了一跳,杏眼圆睁,连连拍着心口,嗔道:“没教养的奴才,瞎了你的狗眼啦!冲撞了本姑娘也不知道吱个声,哑了你?看什么看,丑八怪!”
杨五想辩驳,奈何根本无法插话进去,连珠般地数落得他压得几乎透不过气来,心里升起了一丝愠怒。是自己不对在先,没注意到对面有人。但也不能这样胡乱把罪责加在他身上啊!
俏婢以外杨五被她骂得抬不起头,得意地撇撇嘴,哼了一声后,款摆腰肢,顾自走开了。
难养不过女子小人,今天让自己给碰上了。
早饭过后,杨安领着杨五来到墨让所居住的听荷别院。一路上杨安不停地叮嘱:“主人和小姐都有贴身伺候的丫鬟小僮,这个慕容公子也不知道是啥时候来的,看上去来头不小,如果受了委屈,你就忍耐些,反正我瞧他呆不了多久。
杨五一一应承。
进了花厅,杨五一眼瞥见早上打了他的那个婢女也在,站在一个穿一身荷绿纱衣的美丽女子身后,为她轻轻打着扇。
“主人,我把杨五带来了。”
墨让负手而立,整个人散发出一股冷冷的气息。
“唔,跟着慕容公子好好伺候。”
杨五正想应是,却听得坐在客座之上得慕容狄道:“你多大?”
“小人今年19岁。”
“你去准备一下,公子我今天要游湖。”慕容狄拍了拍手中得折扇。
领了事的杨五匆匆退下去做准备。
杨五离开后,穿绿纱衣的女子轻抬玉臂,打扇的婢女立刻收扇离开。女子有一对形状姣好的柳叶黛眉,弯月般一双美眸神采奕奕,小巧悬胆鼻,嫣红樱桃嘴,衬着如羊脂白玉般的柔腻肌肤,端是一幽幽俏佳人。
只见那墨家小姐墨爱唰地翘起二郎腿,三下两下把碍事的上纱袖卷过手肘,端过桌上的茶盏一饮而尽,长吁一口气道:“这下舒服多了。”
慕容狄瞪直了眼睛,嘴巴大张如吞象蛇口。拿着折扇的手颤抖着指着墨爱:“你、你、你就不能稍微保持一下美少女的风度,大小姐?”
墨爱杏眼一瞪,手里的空茶盏直接飞到了慕容狄头上。慕容狄忙不迭地躲开。
“少跟我来这一套!说,你跟着我们到杭州来有什么企图?”责难声亦如出谷黄莺般清脆。
“错错错,现在的话题是美女,大小姐。你都快嫁给我了,要是在公婆面前可不能这副德行哦!我家老头会归西的。”慕容狄摇头晃脑地悠哉说着。
“聘礼还没下呢!再说就你这样,我还瞧不上呢。”墨爱晃着一双天足,樱唇一噘,不屑地说。
“人看你是一朵花,我看不过草一筐。”
慕容狄不以为然地笑道:“此言差矣。本公子若潘安再世,走在路上回头率不要太高。”
噗!
墨爱一嘴茶全喷了出来。
“啧啧啧。”
一直未曾开口的墨让踱到花厅临湖的窗口,湖中莲叶倚倚,随风轻漾。
“算起来你也不是外人了,有事就说,我的时间不多。”墨让有些削瘦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慕容狄点点头,收拢手中的折扇。
“十八年前的正月十五,武林白道在武当掌门虚尘子的带领下,攻上当时武林中最大的邪教光明教总坛光明顶围剿光明教徒。这一战持续到第二天落日时分,虚尘子带的三百余人只剩得二、三十人,斩杀光明教徒无数,光明教教主李恒光也力战而死,光明教从此在江湖上消失。随后,活下来的英雄闯入光明教密堂,却什么都找不到。而李恒光的夫人玉珏及幼子也不见踪影。据说她带走了光明教的镇教宝图。光明教数代所积累的财宝及武林盛传的密宝无字典及血饮宝剑。三年后,有人在阗边发现了酷似玉珏的夫人,不久就被人所杀。在她身上发现了数份古旧的羊皮卷轴,每份所标绘之物均不相同。当时抢得卷轴的武林中人不久均离奇而亡,藏宝图也就此消失。”
“江湖上流传着很多藏宝图。”墨爱不以为然地说。
慕容狄不理会墨爱的插话,继续说道:“数年前,我偶然听到光明教的藏宝图又出现在江湖,在专门贩卖消息的司徒空行那里都可以买到。不过他不肯告诉我他是怎么得到的,只知道一点,有人在故意把这些藏宝图散发出来。还有李恒光和玉珏的儿子,那时他不满周岁,若然不死,他也该有19岁了。”慕容狄眼光从墨家兄妹脸上扫过,兄妹俩均面无表情。
“而据我所知,这个孩子很可能还活着。”
墨爱眼皮一跳,口气已然不善:“你还知道什么?”
慕容狄笑而不答。花厅里的气氛立时紧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