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谋杀亲夫（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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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醒来的时候是晚上，阎王没骗我，我的脑子保存了所有的认知。包括我所处的地理时空。隐约有些东西开始在我的脑子里面转悠，我现在所处的是仓悠大陆，一共有四个国家，北启，南夷，东为朝阳，西为汐水。启国多为游牧民族，除了夷国，其他两国都是由游牧民族演变而来，即是这片大陆绝大多数民族的开启之地。启地随着发展，人口越来越多，那些没落的部落首领便带领族人离开启地，有些到了去了西方，有些到了东方。随着生产力的发展，原本的生产关系不再满足生产力的发展，经过两千多年的发展，各地分分合合，不断更迭，启地始终维持强国地位，除了三百年前启国的一个燕姓君主统一了整个大陆，其余虽出现多次异性君主，但格局和版图始终未发生多大变化。朝阳和汐水所处的地区政局变动一直很大，君主和国家名称不断更迭，燕主统一后，维持了一百年的稳定，直到两百年前燕姓末代君主，性情乖张，统治残暴，百姓水深火热，各地群雄并起。尤以燕、左、司马三旗为盛。遂成三足鼎立之势。燕氏王孙后裔占领北边，“名正言顺”继续称为启国，司马氏拥兵西部，以朝汐山为界，与朝阳国分开。朝阳国则占领了整个大陆大片的沿海地区，盛行海外贸易，现任君主左易风为本朝第八任皇帝。
虽是一个大陆，实有许多地区为曾开垦涉足，汐水以西均是高山高原地貌，生存极为不易，所以自古以来虽有尝试开垦者，终还是半途而废了。所以汐水虽名汐水，却是最缺水地区，北边的冰河水源被启所占，东部没有朝阳的临海条件，西部高原，南方是南蛮之地，困在整个大陆中间，求水不得。它之所以两百年来屹立不倒，也多亏它所处的地区，铁器原料丰富，其他国家的铁器制品多从汐水而进，真是“成也萧何败萧何”。
启国虽没有朝阳国临水的优势，以北的极地却能在夏季送来及时的水资源，但同时也造成多次洪涝。启国以其自古以来的先天优势，一直以经营牧业为主。
朝阳环水，农业为主，海贸发达，国力有直逼启国之势。
三国互相牵制，磕磕碰碰维持了两百年的稳定。
至于南边的夷国，与其他三国甚少交流，尤为神秘，只知其国内使巫术用毒者遍地，才使得其他三国始终不敢觊觎。
梳理完脑子里面的信息，我开始考虑当前的境况。
饮鸠通常是瞬间毙命，既然现在是晚上，那么季研末，或者说是我，应该已经中毒有一天多了，之所以没死透，肯定是阎王那边帮着吊着一口气，省的让严家人“入土为安”了，然后由我来续命。
也好在是晚上，有时间让我来思考接下来的应对策略。
季研末明显是被逼无奈，担心父亲再遭暗算才答应了做小妾。圆房当天自杀，很明显是不满意这个婚姻，不想圆房，看之前的资料，严老爷都可以当季研末的爷爷了，让我和这种人“圆房”，我也受不了。不过，我刚大病一场，他应该不会这么急安排这件事，我应该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好好计划一下，养病期间多凑点钱，找好逃跑路线，到时候看情况不对，我跑就是了。我的任务是赎罪，并没有指定我不能逃婚，再说，他都让我“随心随性”了，现在我的心就是想逃，应该不会怪我吧？不过这段时间只能呆在严家了。好在严家有钱，我暂时不用为生活担心。
更应该庆幸的是，我不像之前在地府喝了“断忆锤”一样，虽然还是想不起曾经是谁，但至少现在不用什么都不懂，什么都要从头开始学。我还知道什么是椅子，什么是桌子，想到吃的时候，脑子里面还会闪出一些点心的画面和名称。如果我现在所处的大陆和我记忆中的时间相差无几的话，我就不用费心再去重新学习那些基本常识了。虽说季研末痴傻过，大不了我再装傻两年，把该学的基本常识学会了，大家可能也不会起疑。但是，我也极有可能因为什么都不懂，莫名其妙就成了人家名副其实的小妾。听鬼差说，之前抽到这个签的人，都没有给过这样好的条件，大多是直接就让他们依附上去，然后和婴儿一样从头学起，虽然学起来不会很难，但是前前后后至少都要等个两三年，等于就是做了三年傻瓜。
可是因为有赎罪的机会就很不错了，所以基本上没有人有异议。
现在我是真的觉得很幸运了。
不过，因为脑子从原本的几乎一片空白的情况到现在好像塞满了东西，好多信息叫嚣着要出来，我一时还无法适应，估计要慢慢理清了。
第二天我很早就醒了，听到门外的动静，好像是丫鬟要进来打扫了，忙佯装闭目。
好像是两个人，房里有细细碎碎的声音，应该是她们在整理桌子。
“这个九姨太怎么那么傻，能做姨太太还自杀？”是一个比较粗哑的声音，听上去年龄少说也二十有五了，按说没有年龄这么大的丫鬟的，看来在府里不大讨喜，过两年如果还想呆在府里，应该只能去杂役房了。
“姐姐你忘了之前的打了，主人的事我们还是少说，免得惹祸。”声音很清丽，听语气，两人还是亲姐妹。
“这人都这样了，肯定听不到，昨天忙活了一天其他人肯定还没起，没事。”
“还是小心点好，看老爷昨天的态度，是非要找大夫把九姨太弄醒不可了，万一要是听到我们的话，可没好果子吃。”妹妹好像比较谨慎。
“要是我也成了姨太太多好，也有人这样拼命给我找大夫。”
“别说了，我去看看，给她喂点水，今天再不醒，老爷估计也不会再花银子了。”
说着我就听见有脚步声朝我靠近。
我也很想相信严老爷是出于一片善心，脑中闪过一句话“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对，就是这个，毕竟我也相信“人之初，性本善”。可是对于严老爷这样的人，现在让我魂飞魄散我都不相信他救我是出于一片好心。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纳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为妾，人家不愿意，还派人殴打自己“丈人”，摆明了是“逼良为娼”——这句话是严重了点，可是在我看来，这和逼良为娼确实没有什么差别。严老爷可不是省油的灯，圆房之夜出了这样的事情，脸上肯定过不去，心里巴不得把我千刀万剐，可在那之前得先把我救活了，征服这个九姨娘，挽回自己男人的自尊心。昨天晚上我偷偷照了一下镜子，借着月光隐隐看出季研末的五官：眉如柳，眼如波，肤如凝脂，想起这么一句古风：“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一身白色的丝缎制中衣更衬出苍白的脸蛋的病态美。总算有点明白了，严老爷恐怕不只是为了传宗接代找个贤良淑德的人而已，还看上季研末的美貌了。自古红颜多祸水，十五岁就长成这样，以后就更加倾国倾城了。征服了九姨娘，不只男人的虚荣心，连好色的心都满足了。
不过不管是什么心，刚才年龄比较小的丫鬟有一点没说错，我今天再不醒，严老爷估计也不管我了。花那么多银子纳个小妾，还要花银子看病，日子久了铁定成为笑柄。我当然巴不得他不管我，这是这样一来，我极有可能能被送进坟墓堆，刚从地下上来，我可不想那么早又回去。所以，我必须醒过来。
睁眼的瞬间，看到的是一个眉目清秀的小丫头，年龄和我不相上下，估计可能还比我大一两岁，是刚才说话的妹妹。
见到我睁眼，她明显一愣，但又很快恢复镇定，捧着水，边继续往我走来，边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九姨娘醒了，姐姐，你赶紧去和老爷夫人说一声。”
相比妹妹的镇静，姐姐就慌乱的多，因为是躺着，看不到远处的情景，潜艇那边“蹦”的一声，好像是椅子倒下的声音。
“姐姐你还好吗？”做妹妹的一脸担忧，反倒她更像姐姐。
“没事没事，还好椅子没坏……醒了？好好好……我这就去回禀老爷。”说完，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离开了。
该来的终究是要来，我唯一能做的，现在只能是以不变应万变。
严老爷和严夫人赶过来的时候，我已经从床上坐起来，披了一件外套。严夫人一进门就忙往我这头奔来，边说道：“妹妹终于醒了，可有什么不适？以后万不可这么任性了！”
如果不是看到严夫人脸上一闪而过的不屑和怨恨，我会觉得她是真的很关心我。其实她已经演得很像了，这么多年风风雨雨过来，她应该也渐渐习惯了自己丈夫纳妾的事情，恐怕连她自己都相信自己已经不再在意、嫉妒了吧？可是人的潜意识有时候总会从眼睛透露出来。在地府的时候因为被夺走记忆，我几乎是从零开始的，所以看东西总是不放过一丝一毫，加上不知是不是鬼差有意安排，我看了太多炼狱里那些灵魂的表情，他们陷在回忆里，身体却要受折磨，脸上扭曲，眼睛或明或暗。
鬼差说，如果某某魂魄生前最为贪，回忆的时候也不可避免以贪为乐，所以你能从他的眼睛里面不时读到贪婪的味道。其他的类推。
鬼差还说，肉身是最会骗人的，在人世间经过长时间的浸染，会麻木，直到可以灵魂做一个动作，肉身却做另一个动作。与其说灵魂的表现是人情感的放大，还不如说是最诚实的表现，肉身已经将情感遏制了。虽说如此，却还有意外，那便是眼睛。眼睛的肌肉较脆弱，难以进入控制范围，所以看一个人的眼睛，就像是看灵魂的缩影。
要研究地狱之魂的表情并不困难，它们就这样赤裸裸展现在你眼前，毫无遮掩，所以要捕捉每一种表情的“精髓”之处，更为容易，所以虽然时间不长，但是我很快就在地狱里面看懂每一种表情，加上鬼差在旁边和我说谁谁谁生前以何为乐，琢磨起来更为容易了。
所以，纵使严夫人隐藏得再深，也抵不过我“阅灵无数”。
“研末记下了，谢夫人关心，除了有点疲倦，其他尚无不适之处。”你叫我妹妹，我却真的无法叫你姐姐。纵使是华服在身，严夫人也五十几了，岁月在她身上、脸上留下的东西可一点也没少。让我叫一个双眼凹陷、皱纹横生的女人姐姐，让我如何出口。今天主要是让他们知晓我活过来了就好，并不打算多聊，毕竟虽然我对这个大陆有些了解，可是还不知道年代是否有差错，再者，除了卷轴上的只言片语，我对季研末了解实在不多，难免露破绽，少说少错，所以只能暗示他们我累了，不想多说。
“那你好好养病，不要再想着寻死，我严肃要的人，阎王老爷也不敢和我抢。你要是再有什么别的念头，别怪我对你那个秀才老爹不客气。夫人，走吧。”说罢，便拂袖而去。
“妹妹且放宽心，老爷只是吓吓你，你先好好养病，我过几日再来。”边说边放开贴着我的手，站了起来。
“有劳夫人费心了，恕研末身体不便不好相送，过几日身体好些，一定给夫人请安。”起身作势要作揖，又假装无力倒下，严夫人忙扶住我，好好言宽慰，随后也急急出了门，院子里传来严夫人的声音：“老爷，季妹妹年纪还小，不要吓到她。”
“哼！”是严老头的声音。
随后别院就安静下来了。
*出自《诗经·卫风·硕人》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谋杀亲夫（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