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 全》宁以永伤

5、斗转星移

　　睁开眼，靳觉得精神好了很多，殿内夕阳残照，烛影摇曳。看样子是刚过晚膳时间。
　　下意识的抬头寻找某个清瘦的身影，却只看到一个侍女坐在不远处的桌旁托着腮思量着什么，神色凝重。

　　“来人。”靳唤道。
　　女孩抬头，见靳四处张望，甜甜一笑：“洛鹄殿下在国主陛下那里。”
　　靳再度失望，这次，是哥哥么……
　　“洛鹄殿下一直在这里陪您呢，刚才有人来传唤才离开的。”女孩眼中闪过一抹玩味。
　　靳一下子释怀不少，看向这个陌生的侍女。“你不是昭之殿的人，怎么会在这里？”
　　昭之殿的宫人、粗仆从来都是固定的人手，一则洛鹄不喜欢被陌生人伺候，二来靳也担心会有人对洛鹄不利，毕竟树大招风。
　　“回禀殿下，我是凉王爷府上的侍女荼蘼。是洛鹄殿下让我在这里暂时伺候一下。”荼蘼上前行礼问安。“他吩咐膳房给您准备了点心，殿下是否现在吃一些呢？”
　　靳摇头，睡了一下午整个人都懒懒的，昏昏沉沉的。“扶我出去走走。”
　　“是。”扶着靳起身的时候，荼蘼不着痕迹地搭了脉……

　　半日之前，凉王府。
　　——小荼，靳他一定会问你有关小洛来我们王府的事哦。
　　——为什么要问我？靳殿下可以直接问洛鹄殿下的不是么？再说我是王爷府的人，殿下这样问不合适的啦。
　　——小荼，如果靳没有向你打听这件事，我就放你三天假～

　　想到凉王爷的话，荼蘼笑盈盈地欣赏靳一脸心事略带别扭的表情。正如凉王爷说的，靳殿下——是个很可爱的人呢~
　　不过真是可惜，三天的假期看来是不能指望了呢。

　　“殿下有什么心事呢？”自己不开口的话，靳是怎么样也不会主动问的吧？真是个别扭的小孩！
　　“呐……荼蘼，慧永走的那天凉哥哥和他说了什么？”
　　“他？洛鹄殿下吗？”荼蘼微笑，“当然是关于慧永殿下的事咯，等到合适的时候洛鹄殿下会告诉您的，荼蘼只是一个侍女，不可以妄加议论主子的事呢~”
　　“什么啊……”
　　“殿下何必纠结这些小事呢，听说……洛鹄殿下的质子之期快结束了呢。”
　　荼蘼偷偷看眼孩子一般兀自气恼的靳，接着刺激他。“王爷说……今年已经是第九年了，明年洛鹄殿下就可以回国和亲人团聚了。”
　　“回国……”靳一下子闷了，脸色煞白。

　　我就说嘛，这话不能告诉他的……荼蘼小小心疼了一下，眼角瞟到洛鹄殿下快步走来的身影，荼蘼几乎哀悼自己命苦……
　　看到靳殿下这个样子，洛鹄殿下一定会生气一定会追根究底一定会……
　　想到他那天在王爷府发火的样子……荼蘼只觉得一阵寒！
　　天哪……凉王爷你害死人家了啦……！！！

　　果然，洛鹄生气了。
　　靳问他，你会和使臣回去吗？
　　洛鹄说，使臣还没来呢。
　　靳又问，明年使臣一定会来，你会离开这里吗？
　　洛鹄沉默了。

　　洛鹄，你还会来骞国吗？
　　洛鹄依然沉默。

　　洛鹄，……不要忘了这里。

　　十年，物是人非。
　　昭之殿还是那个昭之殿，月下赌诗泼墨的三人，一人已去。
　　九年前，靳很理直气壮的去跟国主要来了身为质子的洛鹄，时光冉冉譬如昨日不可再现，如今的靳，不敢再向国主讨要圣旨。离家十年，对于洛鹄，也许太残忍了。
　　当年或许不明白质子的含义，如今却是清楚，洛鹄在骞国，身份其实很尴尬。
　　除去质子的身份，皇子的玩伴，还能是什么呢？

　　靳想要一个理直气壮的答案，却发现自己根本不敢肯定，洛鹄到底是什么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