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霜与霜寒》summerbird

2、啸鸣

　　“加油，霜寒！”寒霜坐在一边地上，看着霜寒慢慢走下缓坡去抓那只如婴儿脑袋般大小的水晶球。
　　为什么做这种事的总是我！他愤恨的想，但也只能想想而已，那个寒霜的两只眼睛就是蓄水池，一句话就能打开闸门。他霜寒不想费了力气还要再去哄她。
　　还差一点点……啊！抓到了！
　　他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将水晶球递给寒霜。她的脸颊尚自留着两行清泪——亏她还是山上长大的，居然一半的路程都是滚下来的，占星士果然是体能上的白痴！幸亏他霜寒眼明手快，她被枝枝丫丫绊倒的十次里有九次是他拉住她斗篷，才没让她的一张小脸摔成大饼，不过现在她的斗篷已经被他扯得破破烂烂就是了。
　　“我们继续赶路吧。”这么建议着，霜寒本能拉起寒霜的手，这次他学精了，还是拉着她比较保险。
　　“霜寒，休，休息一下吧，好累人啊！”寒霜跌得头破血流，脸上也脏兮兮的，幸亏她也不若一般女孩子，否则看见自己这个样子估计会吓呆掉，“霜寒，山路不好走，能不能等我休息好了再赶路啊？”
　　你累个什么啊！累的人是我吧！你还不是一路靠重力往下“走”的啊！霜寒努力忍住将说未说的话，哄着她道：“不要紧，这段路缓一点了，我们一步步慢慢走，这次我拉着你就不会跌了。”
　　“我看还是要休息一下。”这次说话的不是寒霜也不是霜寒，而是无数次跌到地上，无数次又被霜寒捡回的水晶球，“啊呀呀，我这一路滚下来，屁股都生生疼啊！”
　　霜寒，怒：“你骗谁啊？水晶球哪里还有屁股！”
　　水晶球：“啊！你这个混小子！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不要叫我‘球’，会被别人误会我长得很圆！”
　　霜寒：“你本来就是圆的！”
　　水晶球：“不是，我是鹅蛋型的！”
　　霜寒：“就算是鹅蛋型的也是扁了一点的圆罢了！”
　　水晶球：“切！根本不懂美学的低级魔导士！”
　　霜寒，面向寒霜，指着水晶球：“你看你看，他又来了！这是种族歧视！我是魔导士碍着他了吗？！他怎么老是找我抬杠呢！”
　　“可是他的确是很高级的流水晶做的啊。”寒霜老老实实答道。
　　霜寒：“好歹，你也帮我说说话啊！”
　　寒霜，转向水晶球：“不要闹了，就算是霜寒不对好不好啊？”
　　霜寒：“……”喂，你真的是在帮我吗？
　　霜寒看看头顶的天，心里其实也在犹豫。时值正午，正是一天日头最盛的时节，在山里走还算是凉快，到了山脚恐怕就要热成烂泥了吧。或许寒霜说得也有道理，那么就在山上休息休息，免得她最后滚地晕头转向还要他背她下山。
　　突然心头一凛。
　　那天边传来的长长啸声是什么？如此悠长，居然还有着警示的意味。
　　“霜寒，那个……是什么？听上去好刺耳啊。”
　　“不知道……”他皱起眉，侧耳倾听。
　　不管是什么，最好它们不会冲着他们这边过来。
　　对于从小就在山里长大的霜寒与寒霜，这鹰啸实在是闻所未闻。
　　他们并不明白紧接着这一声凄厉的鹰啸下，会有多少人将死于随之而来的残酷攻击；也不明白皇权的威严就是在那一声声的鹰啸声中得到了最彻底的贯彻；更不会明白这一声鹰啸比它原本听上去的要可怕的多！
　　曾有人在听到鹰啸后还未及皇军赶到就已经惊吓至死的。
　　还有人干脆自裁了事也不用皇军动手。
　　这声羊鹰的长鸣就是死神的号角，没有人能逃脱随之而来二十四名魔导士的闪电攻击，更没有人能忍耐十名炼金术士残酷的折磨。
　　霜寒此时望向天空，那渐渐消失在长空的一抹孤独黑点过后，一切陷于了孤寂的沉默里。
　　树林还是那个夏日里万物兴隆的树林，寒霜的脸还是一样的头破血流。
　　只是这次连吵吵嚷嚷的水晶球也没有开口，他们彼此沉默了一会儿，空气在无言中变得有点压抑。许久才听见水晶球长长呼出一口气：“这次有人要遭殃了。”
　　“什么意思？”寒霜和霜寒同时问道。
　　“那是皇族的羊鹰，是一种性格暴烈，体型强壮的猛禽。据说它能一次刁起一头壮年的山羊，才得来‘羊鹰’这个名字。”
　　“听上去很可怕啊，不会……吃人吧。”寒霜说得有点担忧，想想自己不比一只成年山羊强壮多少，不知不觉已经拉紧霜寒衣角。
　　“尽管很少听见有关羊鹰吃人的消息，但是听见它的啸声比起它会吃人这个事实来更加可怕。”水晶球隐隐闪动白色的微光，徐徐道来，“鹰的视力比起任何生物来都要更胜一筹，再加上它能飞翔更是绝好的侦察工具。羊鹰是忠诚聪明的生物，能为了主人赴汤蹈火，贵族们用这些生物来侦测他们逃跑的敌人，一旦发现他们的踪迹羊鹰就会发出刺耳的长鸣，即使百里之外也能听见它的信号。之后，它会成为皇军天空中唯一的指引，在敌方上空盘旋，直到追杀部队赶到为止。所以听见羊鹰的啸鸣就等同于半条腿已经踏进了棺材。生存的希望根本就是零。”
　　话音消失之后又是一片漫长无尽的沉默。
　　林中除了莫名的沙沙声，连虫鸣也低了不少。
　　水晶球：“喂，你们说话啊，怎么不出声？说句话好不好，吓死人啦！”
　　寒霜：“那么……那么……就是，赶尽杀绝了吗？”山上长大的人满脑子考虑的只是怎么填饱肚子而已，一下子突然听到这么骇人的事，无论是对于霜寒还是寒霜的确是刺激了点。寒霜连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
　　霜寒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温和一笑：“不用怕，不管是谁，总之它应该不是找我们，要倒霉的也是……”
　　然后就是“乒”的一声！
　　寒霜抱着水晶球，霜寒拉着寒霜。
　　他们彼此低下脑袋望向地面，傻愣愣的站了一会儿。
　　那个……突然从天而降，掉在他们面前的……
　　黑黑的……庞然大物的……
　　毛茸茸的……看上去凶巴巴的……
　　虽然形状怪异，但要猜起来还真是一点都不难的……
　　不是——
　　羊鹰吗！！！！！！！！！！！！！！！
　　“哇！！！！！！！！！！！！！！！！！！！！！！！！！！！！！！！！！”
　　寒霜条件反射般抛开水晶球，转身抱住霜寒；霜寒跳起半丈高，背着寒霜泪奔到大树旁，死命往上爬，嘴里还碎碎念着：“不是我啊！不是我啊！”
　　不幸的水晶球则刚好砸在羊鹰背上，“咿咿呀呀”拼命怪叫：“我是球，我是球，我是球！”
　　一刻钟过去了……
　　半小时过去了……
　　一个小时……
　　咦？
　　三个人傻傻望着地上那个庞大黑影。
　　没有动静？
　　还死命抱着大树，悬在半空的霜寒感到双手酸痛，暗暗叫苦，不行了，我撑不住了。
　　水晶球：“我的屁股……”
　　寒霜：“呜呜呜～～～～～～～～”
　　霜寒努力鼓起勇气，颤声问道：“喂，喂～～有没有人啊？”（作者：你到底想问什么？）
　　寒霜：“不，不要说话，它说不定在睡觉……”
　　水晶球：“我的屁股，我的屁股……”
　　霜寒，小小声：“喂，你忍耐一下，看看它是不是……死了啊？”
　　水晶球：“我，我不敢看。”
　　霜寒：“你是球，它又不会拿你怎么样？”
　　水晶球：“是球也有危机感的！”
　　霜寒叹了口气，慢慢爬下大树，一步一步，小心翼翼。没有办法了！再这么耗下去也不是办法。
　　“呃……大，大哥……”他感到心快要跳出嗓子眼了，硬着头皮，说道，“你，不是来找我们的吧。我们跟你无冤无仇啊……”
　　没有反应？
　　“大，大哥……”
　　还是不见动静。
　　已经慢慢靠近了。霜寒迅速回忆自己学过的各种咒语，大脑却像是被灌了水似的，完全周转不灵。
　　贴近，小小声问道：
　　“呃……您这是在睡午觉吗？”
　　“我们不是你要找的人……”
　　“喂，喂……认～错～人～啦～～”
　　一刻钟后，终于，他来到了它的身边。
　　定定站在原地，霜寒松了一口气。
　　“寒霜，下来吧，它已经死了。”
　　霜寒蹲下，捡起水晶球，微微蹙眉。
　　咦？
　　身上没有伤口，从那么高的地方跌下来居然也没有摔成肉饼。
　　它的翅膀还呈飞行之姿，却已经死亡……
　　奇怪……真的好奇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