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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四章:白泽 ...

  •   ——“白泽/小喻。”
      屋外人脸上波澜不掀,日光溅落在面庞,苍白的皮肤宛若透明。
      “江喻。”她说,然后松开手里握着的绳子,一步步走了过来。
      梁清岚注意到名为江喻的少女进屋的动作全然不似其他盲人般带着几分犹疑与不确定,她稳稳当当地走着,闲庭信步一样仿佛面前一切都可以清晰地呈现在脑海中。
      江喻走到江临身边站定后伸手拍了拍她,接着不等对方柳眉倒竖低骂出声,梁清岚就闻到股浓郁的淡香,然后刚才还生龙活虎的江临,便软趴趴地倒在了自家妹妹的怀里。
      江喻将江临抱到沙发上躺好,而后看向桌前静坐静立的三人,语调慵懒:“有何贵干?”
      重明率先开口:“好久不见。白泽。”
      他又叫了一遍刚才被纠正过的名字。
      江喻哂道:“确实挺久了。”
      一时竟听不出态度。
      “白矖?”她突然开口,紧闭双眼的面庞没有丝毫误差地对上立在梁清岚身后的白矖。
      白矖说:“好久不见。没想到你会主动来找我们。”
      江喻挑眉,走到桌边站定:“主动找你们?不过随口说说而已。”
      “你的法力,都恢复了?”
      ——当年与玄武等四神相斗的麒麟白泽腾蛇和白矖,白泽,应该早被废除了法力才是。
      江喻道:“让我看看,你们最近正焦头烂额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
      重明和白矖对看一眼:果然如此。
      江喻突然短促地笑了一声,语气是与那张淡漠疏冷的气质完全不符的讽刺:“所以我说,几个力大无脑的蠢货。”
      重明和白矖嘴角再度约定了似的可疑一抽。
      梁清岚的喉头滚动两下,硬生生将笑出声的欲望憋回体内。
      江喻继续说:“力量被拆分,现在的你,不是浑沌的对手。还有你,使用腾蛇的力量,不熟悉,并且……”她忽然将脸转向梁清岚,紧闭的双目,却诡异地让梁清岚有种被人注视着的感觉,她没有说完下面的话。
      重明说:“我……”
      “不要误会,对你们这档子龌龊事,我还没有掺合的欲望。”江喻又耸耸肩,懒洋洋地靠到沙发后,有一下没一下地开始拨弄沙发上睡着的人的长发,边在重明试图启唇前补充,“本来就是一缸子浑水,一笔子烂账,我这个被贬下来的不帮着浑沌打你,已经够仁义了。”
      重明眼角也跟着抽搐两下,重瞳望过去,一片玄潭。
      江喻又说:“随随便便一句提醒让你们来,只是想告诉你们记住这张脸,到时候打起来六亲不认了可不要殃及池鱼,要不然……”
      语气说到最后陡然放低,梁清岚没来由地瑟缩了下身体。那话语埋藏在最后的,竟依稀是狠厉,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阴冷。
      梁清岚看向这位在人间名气绝对大过白矖腾蛇的瑞兽白泽,蓦地有些好奇:多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使得白泽被废除法力,贬下凡尘。
      江喻突然朝她转过来:“世间万事,无非不过因果二字。”
      “……”梁清岚一怔,目光却是停留到了旁边白矖的身上。
      江喻双手抱胸:“总而言之,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如此相安无事便罢。”
      重明抿唇:“白泽,我只求你告诉我一件事,四个碎片,究竟在何处?”
      江喻把玩床上人的手忽地顿住。
      重明有种被看透的感觉,仿佛世间万事到了面前人面前,都像是破除了遮盖,明明白白、透透彻彻地显出心底最真实的模样。
      “……”江喻头也不抬,手上经过短暂的停滞后再度开始动作,专心致志把玩头发的样子,仿佛那是一件神圣而无比复杂的事。
      重明低叹出声,终于道:“我们走罢。”
      “……”深深看了那边连头也懒得回的江喻一眼,白矖拉起梁清岚,也随着步出门。
      屋内却响起声低语:“一切自有定数,顺应因果律的尽头,便是真实。”
      梁清岚猛地觉得有什么在胸口冲撞,一股诡异的感觉从心脏的位置蔓延开,顺着血管,迅速而毫无间隙地流通到四肢百骸,她蓦地觉得无论是身边拉着自己的小白还是走在前面的重明甚至于在后方刚刚告别的江喻江临,都变得如斯遥远。
      遥远得,就像明明对方立在眼前,却从中间隔出一道深深的沟壑,将触手可及的两人,硬生生划分成两个看得见摸不着的世界。宛若平行的两个面,如何接近,也不会相交。
      梁清岚感到自己像被拖进了一个怪异的圈子,她看得见面前发生的一切,却没有办法开口发出任何声音,刚才还充满色彩的街区顷刻间化为浅显的黑白,纯粹的颜色刺激着眼球,有什么,即将从里面爆裂开。
      她几乎是本能地捂住眼睛,好像受到什么极大刺激似的,瘫倒在白矖身上。
      白矖皱眉:“清,怎么了?清,清,清……?”
      焦急的语气无视耳朵直接响在脑海里,脑海里一阵阵回荡着的话语却又像镶嵌了层烈焰般火红的边缘,她恍然觉得那声音就像真的火焰,在心头,在脑海,燃起簇簇光炎。
      白矖不断摇晃着面前明显陷入某种怪异状态的梁清岚,眉心越皱越紧,手腕上玄色的文字散发出耀眼的红芒,甚至连发梢也带出几许火红。
      重明突然将白矖往后一扯,然后本来还有所依靠的梁清岚便顺势跌倒在地。
      白矖眼底红芒掠过,长发无风自起,重明爆喝出声:“白矖!”
      “……”
      似乎一声惊醒无数。
      白矖的黑发渐渐平伏到背脊,玄墨双眼闭后复睁。
      “……重明?”
      重明呼出口气:“你疯了?没事发什么狂?这里可不是结界内部!还有……”他看了眼在地上抽搐不止的梁清岚,补充道,“你想杀了她?”
      白矖在听到她这个字的瞬间眉心皱起,开口:“怎么回事。”
      重明说:“我也不清楚,不过唯一确定的,是……”
      “是白泽做的?”白矖黑眸厉光一闪,无波的湖面如冬日万里冰封。
      重明说:“不知道。”
      白矖迈开步子就要往回走,面色愈加冰冷。
      “你……”
      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一声刺破霄穹的爆炸声陡然响起。
      脚步顿在半途,白矖和正在将梁清岚扶起来的重明同时望向前方。
      刚才还耸立着的小屋,顷刻间被一片火海掩盖。
      红里泛黄的火焰冲天而起,从这里看去,竟像一双窥伺着周围的眼睛。
      白矖脸色冰寒,阴云密布仿佛下一秒就是狂风过岸。
      两个字从齿缝里挤出,带着不顾一切的冷意。
      ——“白、泽。”
      旁边重明也蹙紧了眉头:看样子,白泽这里,是早有预谋。是他疏忽,还是……由于抱持着反正已经入局便顺势而去,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想法,从而导致的贸然决定。
      他拉住全身笼罩着层可怖黑气的白矖,缓缓说:“估计过会儿火警就会过来,被看到了不免麻烦。况且梁清岚这个样子我们先回去才好仔细看。”
      白矖削唇紧抿,齿印几乎将嘴唇上的红色变作一片惨白。她隔了半晌才将梁清岚抱在怀里,然后也不等重明再说,化作蛇形,但见焰光闪过,人已不在原地。
      重明最后看了眼被火海淹没的小屋,叹出口气,也随之离开。
      脏乱的街区,冲天的火焰似乎要焚尽一切,火焰尽头,一双眼睛,缓缓睁开。
      只有眼白的眸瞳,寒光凛凛。

      梁清岚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不再属于自己。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被小白抱着移到床上,又模模糊糊地听到重明和小白的声音。
      可是,动不了。
      甚至连说句话也办不到。
      喉咙仿佛被什么强力粘胶给黏住,不论怎样努力,都无法开口吐出半个音节。
      眼前的世界是持续的黑白,她却感觉有什么在改变。满目的黑白里逐渐有了颜色,红色与银白混杂着的……是小白?她判断着那抹影子,对于自己心里涌上来的想法觉出几分惊异。然而很快另一抹更加耀眼的颜色又吸引了她的目光——金色,但是那金色却并不浓重,边缘处更显得几分浅薄,这估摸着,是重明?
      她猛地觉得如果自己可以动,那此刻一定是笑着的,不属于自己感官的东西陡然涌入身体里,而明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却又像无比熟悉似的穿梭心间,潜意识之下,运用自如。宛然是被安装好了的程序,只需要主人一个指令,就会再度运行起来。
      如此简单,如此繁复。
      梁清岚继续观察着周围,怪异的感知能力,她几乎可以认为自己是被变成粒子扔在了空中。于是空气与身体融为一体,她甚至觉得空气也是身体的一部分,毫无障碍地随意游动。
      奇妙的体验,从未有过的体验,但是……
      为什么?
      她想。
      为什么,会突然有这样的能力?
      脑海里不自禁地浮现出分别前白泽低喃出声的话:
      ——“一切自有定数,顺应因果律的尽头,便是真实。”
      双眼遽然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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