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零一猛》风在我中凌乱

6、第6章

　　“我们，我们……要不要去李东旭家里看一看”
　　突如其来的信息让我和孟凛都有些乱了方寸，等震惊稍稍缓和之后，孟凛抓着我胳膊的手指还冰凉着，却提出了这么一个深入虎穴的建议，“和这个可能是鬼的家伙一起去？？？”我不敢掐孟凛的大腿，只能死死的拽着她的裤子和她咬耳朵，“万一李东旭家就是个鬼窝怎么办？”
　　“不是，别这么……”
　　“别什么啊。”我急了。
　　“别，”孟凛的脸颊红红的，她的嘴唇凑到了我的耳边，微热的气息熏的我的细胞发胀，她轻飘飘的声音缭绕着，“别再拽了，我裤子要掉了。”

　　我认为我们和齐远的关系和李东旭的关系都没有好到，在前途不明的情况下，为对方赴汤蹈火，但显然，孟凛不是这么想的，这个穿着现代的女人在这样的不靠谱的时刻，充分展露了其内心之中的侠义之气，她泪眼汪汪的望着我，“怎么能不去呢，你知不知道，李东旭年前向我借了两万块钱。”
　　我一听，立刻决定，“去！现在就去！”
　　在这个老板能吃人的年代，两万块钱得是多少的骨血换来的啊，看着孟凛单薄的小身板，我想要是拿到这两万块，一定得给她好好的补一补。

　　齐远这个没主见的男人，就在我和孟凛做下决定的时候，腆着他的帅脸过来了，“走吧，我和你们一起去。”
　　谁要和你一起去啊！我坐在出租车的后座，看着前面透过倒视镜和孟凛眉来眼去的桃花眼，胸闷的感觉一阵阵涌来。
　　我侧过头，孟凛还面带微笑的看着倒视镜，目光流转，顾盼生辉，可惜我侧头侧到脖子都酸了，孟凛也没看我一眼。我要泪目了：孟凛，我是你的小娇花，赐我点目光让我灿烂好不好？
　　像是感应到了我的想法，孟凛突然转过头来：“我看清楚了，齐远的印堂没有发黑，肌肉也不僵硬，看起来应该是有福之相，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我诧异了，“孟凛，你什么时候学会的看面相？”
　　孟凛面带羞涩的低了头，小声说：“我不会啊，这不是壮胆呢吗？”
　　你妹！我额头上的青筋一蹦一跳，你不会看还瞅了这么久！你怎么不看看我，我皮肤没齐远白，正好显得更可靠，我眼睛没齐远大，所以更能注意细微之处，我鼻子没有齐远挺，要是遭受正面攻击，躲过的几率也更大，不是吗？不是更适合你拿来壮胆吗？！
　　我正激情洋溢的腹诽着，孟凛拍拍我的肩，“放松，来，跟着姐姐深呼吸，你的脸太狰狞，吓死我了。”

　　车驶下了公路桥，拐了几个弯，又上了两个坡，颠簸之中，我和孟凛的脸色都不太好，齐远的脸倒是依旧白嫩红润，车窗里漏进来的风吹起来他的几根额发，齐远潇洒的一甩头，冲着司机师傅笑的邪魅：“师傅，下一个路口停。”
　　顿时，我觉得满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默默的往孟凛的边上靠近些，“孟凛，你看齐远。”
　　“嗯，”孟凛发出了不屑的鼻音，“多像是需要调教的小受。”又看看半个身子已经靠过去的我，“你也是。”
　　“我才不是。”我赶忙坐正了身子，急匆匆的辩驳。
　　恰在此时，我们到了，师傅一个急刹车，我的脑门不偏不倚的撞到了前方的椅背上。
　　等我捂着脑门再抬起头，孟凛正看着我，“怎么这么笨手笨脚。”
　　说着手伸了过来，拨开了我的手，孟凛的手很温暖，也很柔软。
　　然后，咚，这只手在我刚刚撞到的位置又弹了一下。
　　“长个记性，下回小心点。”

　　我没有想到，这一生最光怪陆离的景象就在此时见到。
　　整个房间从中心对角线被错成了两个空间，一个空间里，李东旭正和我们打着招呼，时不时拿眼睛瞟着孟凛，从冰箱里拿出饮料递给我们，指着沙发对我们说：“坐啊，随便坐。”
　　而在我们可以看到的另一个空间里，房间的墙壁全部变成了暗红和黑色的涂鸦作品，一颗人头像弹力球一样在墙壁和地面间来回撞击，发出咯咯咯的尖厉笑声。
　　无头的尸体坐在沙发上，面前放着一个餐盘。里面一根舌头暧昧的舔着一颗眼球，瞳孔在和舌尖嬉戏，舌尖落到哪里，那个瞳孔就迅速的偏到别处，玩的不亦乐乎，而无头尸则一手拿着个瓶子一手拿着餐巾纸，瓶子里装着绛红色的粘稠液体，哗啦啦的被倒入了断颈处，而另一只手仿佛张了眼睛，一丝不苟的将从断颈处溅出的液体擦拭干净。
　　我、孟凛、齐远，三个人，站在分割线的这端，不知道做何反应。
　　李东旭说，你们愣着干嘛，是不是电视的声太吵了，我去闭了。李东旭走到了分割线的那段，在那个几秒钟里，分割线的两端，都没有李东旭这个人了。
　　当他再次从分割线的边缘出现时，手里拿着遥控器，亲切的说：坐啊，你们。

　　……
　　“喂……醒醒，醒醒！”
　　孟凛拍着我的脸，我从睁开朦朦胧胧的眼睛，从昏昏沉沉间醒来，慢慢的环视着周遭的一切。
　　出租车还在公路上行驶，道旁的景物正在飞速倒退，一如到了另一个错乱空间似的，让我突然想起了李东旭家的双向空间，脊背一片森寒。
　　我无措的摊开掌心望着，上面的掌纹错综复杂，夹着着点点细汗，湿湿润润，在阳光下还泛着微弱的光芒。
　　原来——是梦！
　　“怎么了？”
　　孟凛皱着眉，一副大为不满的样子，“就这么一会你就睡着了？”
　　她捏捏我的嘴角，然后拿出一张餐巾纸，在我脸上擦着，“还流了我一肩的口水，牙齿咬得咯咯响，梦里梦见什么了？”
　　说到这里，孟凛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凑到我耳边，压低声音不坏好意的说道：“梦里是不是趴在了我的□□前，然后……对我求而不得？”
　　靠——这丫的怎么能这么不要脸！
　　我擦了一把口水，横了她一眼，将她推开然后自顾的扭向窗外——老娘现在不想，极度不想看到孟凛那张花枝乱颤的脸！
　　只是视线扭开时，无意间瞥到了后视镜，后视镜里竟空荡荡的，除了黑黑的座椅，什么都没有！
　　我揉揉眼睛，微微调整着视线的角度，横看侧看，上看下看，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
　　心里一紧，脊梁发麻，我也不知哪来的勇气，突然壮着胆子扭过头去，而齐远正好端端的坐在后排，规规矩矩，老老实实的坐在那里。

　　“怎么了？”
　　齐远挑眉，微微抬高他那完美的鼻梁，以一个王者角度，注视着我这默默无名，没有特点的小民。
　　一对上那张帅气的面孔，再看看旁边坐着的漂亮得跟个妖孽似的的孟凛，一时间竟觉得和这对画中走出的金童玉女简直就是云泥之别。着巨大的落差感让我狠狠地难过一把，居然忘了我扭头对目的。
　　我直视着齐远，尽量把重心从他的帅脸上移开，在瞥瞥后视镜，我确定他的脸是正对着后视镜的，镜子中不肯能反射不出他的投像！
　　“看够了没？”齐远皱眉，然后嘴角带着一丝痞子气的笑容，“从小看到大，你还没见够吗？”
　　我没有理会齐远的调侃，而是狠狠地掐了孟凛一把。
　　“啊——痛！宋睿你个神经病，掐我干嘛？”
　　孟凛反应很快，而相应的，仿佛就是同一时刻，孟凛也毫不留情的回掐了回来。果然不出所料，这个以牙还牙，有仇必报的女人果然以更猛的力度掐了回来，让我也在车内惨叫起来，低头一看，胳膊立刻青了一片。
　　收住惨叫后，我深吸一口气——这次不是梦，后视镜里真的没有齐远。
　　我敛敛心神，大着胆子又瞥了一眼后视镜，打算再确认一次，然而这次，齐远的脸却投到了镜片上，那一双好看的眼睛，正直勾勾的盯着我，里面闪着些许意味不明的寒芒，隐隐透着杀气。
　　只是才一眨眼，那双眼睛里泛着的就剩儒雅的柔光，再也不复方才那咄咄逼人的寒光，仿佛刚才一瞬都是我自己出现的错觉？
　　我打了一个寒颤，迫使自己不要再去看那双眼睛，想将这事告诉孟凛，却发现孟凛正通过后视镜，对着镜中那人眉来眼去，暗送秋波，我一时气急，心里梗呀梗呀……
　　“我看清楚了，”孟凛突然转过头来，“齐远的印堂没有发黑，肌肉也不僵硬……”
　　听见这话我突然浑身僵硬，这话，为什么听起如此熟悉？
　　孟凛没有注意到我凝固的表情，依旧在自语低喃，“看起来应该是有福之相，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是了，这是刚才在梦里出现过的情景，这话孟凛刚才才在我梦里说过。
　　我张张嘴，脑海中突然闪过什么念头，立刻有意识的将嘴合上，然而还是晚了一步，那句话好似早就准备好了一般，在我张嘴的一瞬间就脱口而出。
　　“孟凛，你什么时候学会的看面相……”
　　孟凛闻言垂下头，小声说：“我不会啊，这不是壮胆呢吗？”那唯唯诺诺的表情，正是我梦里，孟凛脸上羞涩的表情！
　　天——我感到一阵寒风从后背吹过，什么隐隐发麻的感觉从后背腾起，沿着脊梁慢慢攀爬。
　　梦中的一幕一幕在迅速重现，我已经震惊得僵在原地，孟凛拍拍我的肩，“放松，来，跟着姐姐深呼吸，你的脸太狰狞，吓死我了。”
　　我……什么东西梗在心间，咽不下去，吐不出来，车子一个急刹车，我的脑门不偏不倚的撞到了前方的椅背上。
　　“怎么这么笨手笨脚。” 孟凛伸手过来，咚的一下，在我刚刚撞到的位置上重重弹了一下。
　　“长个记性，下回小心点。”
　　我捂着被她弹过的地方，害怕得说不出话，全身心都笼罩在无言的恐惧中，却又不知该如何给孟凛说——如果梦中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么李东旭家是不是？
　　那两个相互并存的空间，被暗红和黑色的涂鸦覆盖的房间，没有脑袋的尸首，还有到处滚来滚去的头颅……这一切是不是会都成真？
　　那么……
　　“师傅，下一个路口停。” 齐远的声音响了起来，顿时，我觉得满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默默的往孟凛的边上靠近些，“孟凛……”
　　“嗯，”孟凛发出了不屑的鼻音，“你看齐远多像是需要调教的小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