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百日之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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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树上做什么？”燕昔站在一株高大的桑树下，仰头看着树上的卓宁，不解地问。
“嘘，别出声。”卓宁一身浅绿色春衫，藏在嫩绿的树叶间，不仔细看还真不容易发现。不过对于燕昔这样的高手来说，细微的变化都难逃他的耳目，况且她自己可能不知道，她身上一股独特的淡香，即使在万花丛中也难掩那香味。
燕昔提气跃上大树，惊奇于卓宁是如何爬上来的。她这些日子，不是一直陪司马相如在书房作赋吗？两人经常几日几夜不出书房门。这几日也不知怎么了，卓宁再不肯进书房，且到处躲藏，一次甚至被司马相如从柴堆里揪了出来，强行抱回了书房去。
书房是禁地。为不打扰司马相如作赋，府里下人没有召唤不得入内。燕昔更不是多事之人，不过当时看到卓宁手脚扑腾地挣扎，到底不放心，悄悄跟了去，结果屋里传来的声音，差点害他从屋顶上掉下来。
原以为司马相如潜心作赋，没想到竟是大白天抓了她去做那种事！
燕昔眸色深黑，盯着卓宁，她该不是又在躲司马相如吧？
“你以为躲在这里就不能被找到？”燕昔淡声问。
卓宁抓抓头，是哦。连燕昔都能看到她，那人若真找起来，岂能躲过去。可是，不躲不行啊。卓宁真是囧到家了，也不知道司马相如怎么回事，自从那日在书房激情暴发后，他像是色鬼上身，动不动就抱着她求欢，且兴奋起来不管不顾，每每惹得卓宁尖叫不止，浑身剧颤。几日下来，是腰酸腿软，全身无力。且如此放浪，府里下人看他们的眼神都透着怪异，若传出去，简直是羞死人了。
卓宁决定不惯着他了，坚决不合作。但她哪里是司马相如的对手，只要被他抓到怀里，这里亲亲，那里摸摸，缓缓急急的揉捏一番，就只有举手投降的份了。于是她不得不实行非暴力不合作策略，惹不起咱还躲不起嘛。然这府里什么地方她都藏过了，却每次都能被他揪出来，被抓到后的惩罚更是骇人，他那些手段用到她身上，不逼得她脱去羞涩，□□，放浪尖叫不罢休。
那种极至的欢愉，尽情的燃烧，叫卓宁突然心生害怕。性格里的悲观因子，总是让她不自觉地想到有朝一日徒留一地灰烬的凄凉。
所以既便他如此逼她，她也不敢全意全意地投入、毫无保留地付出。
她，到底，还是不敢相信男人，不敢爱他。
想到这里，不知为何，心竟然微微抽痛。不敢爱他，竟然会让她痛苦了吗？
燕昔对着怔怔然的卓宁轻声道：“有人来了。”
卓宁一把抓住燕昔的衣袖，“带我出府。”
燕昔看了她一眼，没再多话，伸手一揽她的腰，自桑树跃到另一棵树上，几个起落，翻出了院墙。
且让她出府透透气吧，在他的攻势中，卓宁觉得自己迟早要举手投降，被他俘虏。被男人俘虏，意味着从此心再也无法包裹上坚硬的壳，只能裸着嫩内任人宰割。
那样的日子，能缓一日是一日吧。卓宁决定暂时忘掉府中那个越来越叫她牵挂的男人，好好逛一下汉时长安。燕昔走南闯北，知道哪里有最好玩的把戏，最地道的小吃，卓宁跟着他，见识了以往从未见过的长安城，平凡热闹的烟火气，说不上高雅，却生机勃勃，让人很容易就融入其中，忘记烦恼，简单且快乐。
直到日暮，卓宁才心满意足的与燕昔一起回府。
府门外，红绡翘首以待，看到她回来，红绡大叫着“小姐”迎上来。
“小姐，你跑到哪里去了？出大事了呀……”红绡眼圈通红，急火火地嚷。
卓宁心里一咯噔，相如！提起裙角跑上台阶，跨过门槛，沿回廊飞奔。前方一道浅青色的身影飞奔而来，几下起落就到了卓宁面前，却在她面前三步远停下，静静地看着她。
他一向温雅的面上沉如水白如雪，只一双眼眸闪过焦急担忧最终归于漆黑的莫测。
“相如，怎么了？”卓宁被他的样子吓到，喃喃着问。
他没回答，深深盯了她一眼，转身就走。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卓宁追在他身后问。
司马相如走得飞快，卓宁如何能追得上，一会儿工夫，他的青衣闪过回廊转角就不见了。
卓宁呆立在廊上，心底犹如堵上了棉花般，沉重又疼痛。
就因为她出府玩了一天，他竟然如此生气？连理都不理她？
“小姐出门怎么也不跟姑爷说一声。姑爷还以为你被皇上……急得到处找你……姑爷不在的时候，几个蒙面人闯进书房，抢走了姑爷的赋稿。姑爷跟燕昔都不在，青代拼了命也打不过他们，被打伤了，呜呜……明日就是百日之限了……”红绡急得抹眼泪。
卓宁惊住，这几日光想着躲他，与他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两人都乐此不疲，她竟然忘了明日就是百日之限。会是谁抢走赋稿？难道是皇上？
卓宁拔腿朝书房奔去，一把推开房门：“相如！”
“出去！”司马相如坐在书案后，头也不抬，声音轻淡，却透着冷硬。
他从未如此对她说过话。一瞬间，卓宁的眼泪都要冲进眼底。她连忙深吸口气，微微扬起头，半晌，悄悄转身出门。门扉在她身后掩上，这百日来的温馨和谐、相依相伴，似乎被隔成了一个迷离的梦境，那么不真实。
卓宁慢慢走到廊外，坐在秋千架上，仰首望着开际渐远渐淡的流云，望着天边燃烧殆尽渐渐暗淡的霞光，心底一片空茫。
日落月升，初春的夜风犹寒，吹在身上，冷如寒冬。红绡拿了狐裘来给她披上，劝她回屋歇息。卓宁摆摆手，叫她退下，仍旧一动不动地坐在秋千架上。
时光似乎停止在这一刻。屋内，灯光一直亮着，屋外，她沉默地坐着。月转星移，漫长似永无边际的一夜悄然而逝。朝阳东升，世间万物又沐在煦暖的春光中。
卓宁感受到这样温暖的日光，心底渐生暖意。没关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她伸伸胳膊，站起身来。
“小姐，刘嫣郡主求见。”红绡小步跑过来。
刘嫣郡主？卓宁皱了皱眉。尚未说话，回廊上一个紫衣女子款步而来。原来她就是嫁给窦贝的那个刘嫣郡主，当日在上林苑，与司马相如私会的女子。
卓宁沉默地看着她。
刘嫣也一眨不眨地看着卓宁。片刻，她那双妩媚的明眸含上点点泪光，快步走到卓宁身前，叫了声：“卓小姐。”
“郡主。”卓宁行了礼。
“今日是百日之限，相如却丢了赋稿。圣上有旨，百日之内献不上《天子游猎赋》，相如就会没命的。卓小姐，请你救救相如吧，圣上之意，根本不在什么《天子游猎赋》，而在卓小姐你啊。”刘嫣急急开口。
她长得很美，妩媚娇柔。若不是真正心急，以她之尊，断不会对一个小臣之妻、商贾之女以此口吻说话。她说得诚恳，卓宁却听得心惊心烦。
她与相如，究竟是什么关系，能令她不顾身份来这里，说这话？
“相如胸怀大志，也有天纵之才，父王当年曾断言，若给相如机会，他定会位极人臣，建不世之功业。当今陛下是惜才爱才之主，本是相如的良君，相如却因你忤逆陛下，触犯龙颜，亲手断了通天之路。此次献赋，是陛下给他的一次机会。当日在上林苑，你说不愿入宫，相如宁肯找我去求太皇太后，也要遂了卓小姐之愿。难道今日，你就不可以为了相如，做一点牺牲吗？”
卓宁沉默地听她连珠炮似的说了这些话，突然觉得可怜又可笑。刘嫣是何人？卓宁又是何人？为何她要对她说这些，为何她又要听她说这些？难道全为了一个司马相如，女人就可以不顾一切吗？
“郡主如何得知相如丢了赋稿？”卓宁问。
刘嫣愣了一下，没回答。半晌却笑道：“我如何得知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这次如果你不救他，我也可以救他。上次为救你，他已经答应了我一个条件，如果加上这次，你说，他该答应我什么条件？”说这话时，刘嫣仍旧妩媚，却不再娇弱，那双眼睛里射出的光，犀利又怨恨。
“他答应你什么条件，是他的事，与我无关。”卓宁挺直背，冷漠道。
刘嫣冷笑，“你可真无情。”
卓宁不想再与她多言，刚要说送客。突然回廊那头有人唱喝：“皇上驾到——”
刘彻一身便衣，在东方朔、窦贝等人陪同下，快步而来。
卓宁上前见礼。刘彻挑眉看着她，道：“百日之限已到。”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百日之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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