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救命治人的代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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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家大哥、二哥呢？你被人欺负他们也不帮你吗？”秦香莲真的不想做圣母，可一看到那双小鹿般纯真又茫然的眼神，她就忍不住想多嘴。好吧，她承认，她有那么点好管闲事。
“大哥、二哥？他们早就回菩萨身边了。”
“啊？什么？”秦香莲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家大哥、二哥都是菩萨身边的仙童下凡，因为菩萨舍不得他们，所以又把他们接回去了。”
“呃……”秦香莲不知该说什么好。她只知道陈世美行三，却从没去打听过陈家大郎、二郎的情况。眼前是个大人也就罢了，偏偏是个还不清楚生死概念的小孩子。
陈世美好像并不意外她的语塞，低下头，用一种令人心酸的语调说道：“其实我知道的，他们才不是什么仙童，他们就是和外祖母一样……埋在地里了……”
秦香莲又愣了一阵，然后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头顶，笑道：“谁说他们不是仙童？你没有听说过吗？好人……都是要上天堂的，坏人才是要下地狱的。”她真的不是圣母，她只是一看到可怜无助的小动物就狠不下心肠。唉，这孩子要是不叫陈世美该多好。
“什么是天堂？”
“呃，天堂就是一个非常美好的地方……我们说点别的话题好不好？既然你二表哥总欺负你，你干吗还要和他一起玩呢？”
“一个人玩不好玩啊。”陈世美嘟着小嘴，用手扒拉着地上的落叶，这要是让家里的使女、奶妈看到了一定又是一阵尖叫。
“我靠！你在这里就认识他一个人吗？”
“娘说让我跟着二表哥……这样才不会被人欺负……”
秦香莲倒是可以体会王娘子的心情，接连两个儿子夭折，对于好不容易得来的幼子自然是无比珍惜，真正是当作温室里的花朵供养，哪舍得让他经历风吹雨打，也难怪他总会干出些很傻很天真的事来。可把他托付给王二郎，那不是送羊入虎口吗？
“你娘不知道你二表哥爱欺负你吗？”
陈世美摇了摇头。
“你没告诉她？为什么？害怕你二表哥报复？”秦香莲鄙夷地看着他。
“不是，不是。”陈世美又赶紧摇头。“我是怕舅父知道会打二表哥……”
“你……唉，我真是被你打败了。”
陈世美又茫然了，他啥时和小姐姐打架来着？
“那你这次打算怎么办？还是舍不得告状吗？”秦香莲一脸讥笑。她看不惯动不动就打小报告的，却也看不惯任人欺侮不知反抗的。
“二表哥为什么要我跟先生说谎呢？还要我说没有完成功课？”陈世美却是在纠结这个。
“你还没搞明白？”秦香莲又是一阵鄙夷，她不过跟王吉打了一个照面就搞明白了。
“你在学堂里是不是从没落过功课还常常受先生夸赞？”
“嗯。”
“你二表哥还有那两个帮凶是不是常常落下功课还常常被先生斥责？”
“嗯。”
“先生斥责他们的时候是不是还常常拿你做榜样教导大家要好好学习？”
“嗯。”
“呵呵，明白了吗？他们为什么喜欢欺负你，无非就是嫉妒你功课好、受先生喜爱。可他们又没本事比你做得好，只好想法子让你也受先生责备，平一平他们心中的怨气。”
陈世美半张着嘴，半天合不拢。
秦香莲有些得意：“所以呢，别以为你不检举他他就会感激你从此待你如亲兄弟。恰恰相反，你的忍让只会让他觉得你好欺，以后还会变本加厉。哼哼，这次是大狗，下次也许就是老虎狮子了。”
“姐姐……我、我该怎么办呢？”陈世美脸色更白了，小手不禁抓住了秦香莲的袖子。
要不要教他呢？秦香莲突然意识到她正处在历史的十字路口，她接下来的一言一行都有可能改变历史。这孩子就是一张白纸，很白很白的那种，而现在她有机会帮他做作选择：
一、变得更白。最好的后果：白到不能再白的陈世美怎么还可能做出抛妻弃子的勾当来？最坏的后果：只怕将来是她要抛夫弃子了……
二、由白变黑。最好的后果：她不用担心嫁给一个白痴。最坏的后果：只怕那悲惨的结局就是始于此时。
“这还用考虑吗？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不想被人欺，丢掉善人心！”好吧，她承认，她还是圣母了。“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这才是正理！你的委曲求全非但不能感化坏人，反而会助长他们干坏事的气焰，会让他们在邪恶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配合着嘴里拖出来的长长尾音，秦香莲做了一个随风远去的手势。陈世美的眼神随着她的手飘远，不久便满脸愧疚。原来他自以为的善举却是会陷二表哥于不义，会让他变成真正的坏人。
“那我是不是应该把这事告诉舅父，让他教训二表哥呢？”
“咳咳，也不用那么激进，你首先要做的是保护好自己，不让你二表哥欺负你，受了欺负再去告状算什么好汉？所以，不管欺负你的人怎么吓唬你，你都不能屈服，而且态度要强硬，所谓坏人都是欺软怕硬的，你瞧你二表哥可就不敢欺负那只大狗。”
“我刚才没有屈服！”陈世美狠狠地握住小拳头。
“切，说不了三句话就要哭鼻子，你言语上是没有屈服，但你行动上已经屈服了！”
“可、可我害怕……他们有大狗……”
“害怕不可耻，可耻的是你让敌人知道你害怕，这便助长了他们的志气，灭了自己的威风。他们向你挥舞拳头，你就向他们挥舞拳头，让他们知道你也是会打架的。”
“可我打不过他们啊……还有大狗……”他压根就不知道该怎么打架。
“来硬的不行咱们就要来软的，你可以先答应他们的要求，避过祸事，回头赖账不就成了？”
“那怎么行？言而无信非君子所为。”
秦香莲很想问他一句：“君子所为能帮你练成金钟铁布衫吗？”可为了不让陈世美成长为卑鄙小人的根源成为自己，她只好换了一种说法：“这你就错了。这时候说谎非但不是恶行，还是大大的善行。”
“啊？”
“殴打同学是不是大错？是不是不为师长所喜？”
“是。”
“所以，你说了谎，同学就不会打你，不但免了你受罪，也免了他们犯错，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不是君子所为是什么？”
“啊！”
“谎言并非就是恶行，关键是看你说谎的动机是什么。动机是为了他人好，那就是好事。孔融让梨的故事你听过吧？孔融真的不喜欢吃更大的梨子吗？不是，只是为了让兄长吃得更好，他才故意挑选了最小的梨子，你说他这是恶行吗？”其实在她看来孔融这孩子打小就不老实，这分明是耍心机嘛。
陈世美恍然大悟：“真的啊，我说谎是为了大家好，所以是应该的。”
“就是，就是。”
“可要是他们发现我说谎还要打我呢？”
“哎呀，来软的不行我们再来硬的啊。”
“呃……”
“兵来将挡，他们真要打你就打回去呗。”
“可我打不过啊。”
“打不过你不会跑吗？跑不过你不会躲吗？躲不过你就双手抱头蹲在地上，确保不会被人打成傻瓜，然后别忘了回家告你父母你被打断了三根肋骨、吐了三升血，让他们联合先生上那几个坏小子家里索要巨额赔偿。”
“这样也行？”陈世美彻底茫然了。
“当然行，把事情闹大了，他们下次还敢欺负你吗？还敢欺负别的同学吗？所以你这是在避免他们重复犯错，是善行。”秦香莲得意地拍打着肚皮，看来她的口才没有退化啊。神童又怎的？状元又怎的？还不是被她忽悠住了。
“那要是他们不打我，还是放大狗咬我呢？”神童化身好奇宝宝。
“……那你就咬回去！”知心大姐化身河东狮。
“哦。”
“陈三郎，姐姐我今天不但帮你犬口脱险，还教会你如何反抗暴力，你是不是该表示表示？”秦香莲完全没有不好意思的迹象，人生经验从来都是用“宝贵”来形容的。
“表示什么？”
“呃，就是表示一下感激啊……”秦香莲开始有些不好意思了。
“哦，谢谢姐姐。”陈世美羞惭地挠挠头。
秦香莲攥了篡拳头：“咳咳，姐姐的意思是……除了口头上的感激外，是不是还应该有点……”她搓了搓手指，难道还要她再赤果果些？
陈世美总算明白过来了，哦了一声忙去掏身上的荷包，但很快便又停住了：“姐姐，对不起，我、我身上没钱。”自从上次他难得地说谎，说自己把钱都买果子吃了，娘就不再让他带钱，倒不是责怪他不懂节约，而是担心他不知节制吃坏了肚子。
秦香莲头一次在陈世美面前涨红了脸皮，粗声粗气地说道：“谁跟你要钱？谈钱多伤感情啊！姐姐是想跟你借几本书看看。放心，绝对有借有还、毫无损伤。”
“借书？好啊！姐姐你要看《百家姓》还是《千字文》？”
“你当姐姐还是小学生吗？深奥点，深奥点。”
“哦，那是要看《论语》还是《孟子》？”
“咳咳，姐姐又不用考状元，不需要这么深奥，有没有浅显一点、有趣一点的？比如游记啊、地方志啊？小说传奇也成。”要致富先要富思想，虽然她前世受过良好的高等教育，但并不是所有的知识都适用于现在。在没有广播电视互联网的情况下，最好的信息来源便是书——当然不是指四书五经这样的“正经书”，可这东西对于普通人家来说仍然是个不小的负担。
“游记？地方志？这样的书得爹爹书房里才会有，那我告诉爹爹……”
“小陈同学！男子汉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不要什么事都找你爹爹。再说了，姐姐不是提醒过你不能暴露我们之间的关系吗？”陈大官人已经成了秦香莲唯恐避之不及的梦魇。
陈世美苦恼了，这事不找爹爹又该怎么办呢？
“呵呵，虽然有点困难，但姐姐相信你一定能找到办法的！”
陈世美痛苦地点了点头，秦香莲则心满意足地笑了。这算不算她又给小陈上了一堂人生课呢？
作者有话说第9章 第九章 救命治人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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