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 秦大姐的阴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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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开张的太白楼一如既往地热闹，而站在走廊上的那一排年轻女子更是引人注目。这些女子虽非良家，但成长在崇文尚雅的大宋朝，无一不是模样标致、言行有度，浅笑迎客之际，只让人身心舒坦，绝无庸俗不耐之感。
“啧啧，这些女娘一看就知是精挑细选的，太白楼这次可是花了大血本了。”秦老道赞不绝口，一双浑浊的老眼更是绽放出明亮的光芒。
“问题是他们怎么想得出这么好的点子？”看着这些美丽的女子，秦香莲心里却又不舒服起来。如果眼前这一切是因为她的献计才得以实现，那报酬可就不止一贯钱了。
秦老道乐了：“我说你还真把王大官人当冤大头呢。人家生意做得那么大，什么事没见过？你都知道的点子他还能不知道？这话说出去会笑死人的。”
秦香莲心道，她还后知五百年呢，怎么也比王大官人知道的多，可惜这话说出来也不会有人信。
“叔翁，王大官人说这点子是从东京传来的，是不是真的？”秦香莲虽然已经认命了，但还有些纠结。
“叔翁离开东京已经很多年了……”想起以前，秦老道感慨万千。“既然王大官人这么说，那应该错不了。毕竟那是大宋朝最繁华的地方，那里的人也是这世上最懂得玩乐的，什么新鲜花样他们想不出来呢？”那里的酒楼比太白楼还要富丽堂皇，那里的行院女娘也要比这里的更加貌美多情。他开始怀念东京了。
“可是，东京的人又为什么能想出这样的点子呢？叔翁！”秦香莲扯了扯秦老道的袖子，打断了他的美好回忆。
“为什么不能呢？再者，就算不是东京本地人想出来的也总是有人想出来的，要不你怎么会知道？”秦老道无奈地看着她。这孩子是不是因为太过早慧所以有些魔怔了？难道还真以为是她自己想出来的？
秦香莲扁着嘴，不甘心地说道：“我的意思是……您觉不觉得当世之人能想到这些太……超前……呃……太妖孽？”
秦老道气笑了：“你这叫什么话？别人想出来就是妖孽？那你想出来就不是了？你不是当世之人？”
“呃，我……”秦香莲不敢说了，再说就要露馅了。
“何况，这哪是当世之人想出来的，不过也是拾前人牙慧而已。”
“前人牙慧？这怎么会是前人牙慧？”秦香莲大惊，难道她穿的是平行世界？
秦老道愣了一下，然后大皱眉头：“大姐，叔翁早就劝过你，你现在还是应该多看正经书，哪怕诗词之道也好，免得说出话来让人贻笑大方。”
“我、我说错什么了？”
秦老道看看她，又摇了摇头，却是吟起诗来：“何处可为别，长安青绮门。胡姬招素手，延客醉金樽。”
秦香莲啊呀一声，恍然大悟。这是李白的诗，描写的正是盛唐时期长安城里胡姬当垆卖酒的风光。而且这也不是唐朝首创的，早在汉朝就有了，“胡姬年十五，春日独当垆。”（东汉《羽林郎》）
而且那时的胡姬不仅仅是招素手劝客人买酒，也会在酒肆里表演情感浓烈的西域歌舞娱乐客人。也就是说，她给王大官人的建议基本上都是拾前人牙慧！
秦香莲捂着脸，不敢相信她这个中文系毕业的大学生居然犯了这么多常识性的错误。看来，十年职场拼杀增强了她的生存能力，却也让她遗忘了许多貌似不是很实用的知识。
“唉，没文化果然很可怕。”秦老道又面带怜悯地摇了摇头。
靠！这话还是她教的呢！
“叔翁！您要去哪儿？”秦香莲正忏悔着，忽见秦老道抬腿就往太白楼迈去，赶忙上前拦住。
“去喝酒啊。”
“您走错了！这边！是这边！”秦香莲不顾人小体弱，抱住秦老道的胳膊就往太白楼的对面拖。那里有一家小酒馆，与太白楼遥遥相望，堪称小巫见大巫。
“是谁说要请我去太白楼喝酒？”
“我说的是太白楼对面。是叔翁您太心急，都不让我把话说完。”
“秦大姐！你这是故意消遣叔翁？”
“是叔翁您在消遣我吧。以您的智慧，还算不出来我兜里有几文钱吗？”
“大姐，今日不同以往……”
“叔翁，今日和以往一样，您敢进太白楼，我就敢不给钱。”
想想自己怀里那几个铜板，再想想自己的老胳膊老腿，秦老道长叹一声，只得由着秦香莲把自己拖进了小酒馆。
“叔翁，看什么呢？”秦香莲一边帮秦老道斟满酒，一边问道。
“看风景。”这小酒馆虽说比太白楼差了不知多少个档次，但风景却是一点也不差，一抬头便可以看到满目春色。
“叔翁，您确定您看的不是美女？”秦香莲直皱眉，她把叔翁请到这里来可是有要事相商，怎想这老头不但贪杯还贪色。
秦老道回过头来，严肃道：“秦大姐，从明天起教你读《女诫》，好好地学学何为三从四德，免得将来嫁不出去。”
秦香莲却是眼珠子一转，笑道：“叔翁，您想不想天天都能进太白楼喝美酒、看美人？”
“又想消遣叔翁？”秦老道不肯上当。太白楼可不是几文钱就能喝一碗酒的小酒馆。把那一贯钱全砸进去或许能有机会坐热一把椅子，没有几百贯的身家又怎敢天天进？
他端起面前的酒杯，微黄的酒水闻起来就知较为寡淡，和朱家巷老张头家卖的劣酒相差无几。唉，也许他这辈子也就只能有这点口福了。
“叔翁，我可是认真的。”秦香莲赶紧起身又为他斟满酒杯。“我已经想好了，无论如何我们都要大干一票，一旦成功，即便不能天天上太白楼，但一辈子吃香喝辣总是有保障的。”
秦老道手一抖，酒水了出来。“大姐，你不要得意忘形。王大官人不过是可怜你，而且那点钱对他也只是九牛一毛。大干一票？你以为你是瓦岗寨的混世魔王？”
“哎哟，叔翁，瞧您说的，我又没说要去打劫。”这年头也没有银行啊。“呵呵，您就不打算先听听我的计划再做判断？”
“你能有什么好计划？不就是想拉着我和你一起坑蒙拐骗吗？”秦老道又愤愤地喝下一杯劣酒。
秦香莲呀了一声：“叔翁，您到底是能算还是不能算？怎么猜得那么准？”
秦老道的脸色并不好看，他可不觉得侄孙女这话是在崇拜他。这还用得着算吗？秦香莲想大干一票，不找别人帮手只找他，而他唯一的能耐就是算命蒙人……
“大姐，叔翁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干我们这一行的切忌贪图富贵，天机泄露多了是要遭天遣的。”
“您就别糊弄我了。”秦香莲无奈地翻了一个白眼，这老头还真是嘴硬。“武当山上的那些道士难道是在天上有亲戚，所以不用担心天遣？”
“呃……”秦老道尴尬地举起袖子假装擦脸。
“要我说，叔翁您这么多年没能混成个衣食无忧的高人，要么是本事不够，要么是胆量不够。”
“你知道什么？”秦老道急了。“这事看的不是本事也不是胆量，看的是运气！”
不管缺的是本事、胆量还是运气，秦老道从不缺乏梦想。先帝真宗晚年尤崇道教，带来了大宋朝道教事业的蓬勃发展，包括那些打着三清名号招摇撞骗的种种神棍也有不少混得风生水起。秦老道从业之初也期盼过能像那些同业精英一样，但在年老之后，这个梦想就只能成为一个无法实现的幻想压在心底。
“叔翁说得没错，这种事运气占了很大的成份。可是，不主动设法谋求成功，运气又怎么会落在你头上？当初徐福没有主动要求出海替秦始皇寻找不死药，能骗得上千童男童女出国逍遥？”
秦老道脸都吓白了，压低嗓音道：“大姐你不要命了？这事咱们可做不得！”
秦香莲愣了一下，而后哎哟一声：“叔翁，我不过是打个比方，我能有胆去糊弄官家吗？我的意思是，相对而言，这是咱家最容易来钱的途径，试一试总不是坏事，说不定就撞上大运了。”
秦老道皱了皱眉头：“哪有你说的这么容易？想赚大钱，就得给大户人家做事。可近有三清观，远有武当山，谁会花大钱来请我呢？”
“呵呵，叔翁说得对，咱们现在真正缺的其实是名气。只要能让大家相信叔翁您是真的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后知五百年，还怕没有生意上门吗？”
秦老道斜瞥着她：“你有本事让别人相信这些？”
“呵呵，侄孙女的确有了一些想法……”
秦老道身子后仰，俯视着她：“秦大姐，你是不是刚刚偷酒喝了？怎么尽说胡话？”
“叔翁，您先让我把话说完啊。”秦香莲瞅瞅四周，然后压抑着内心的兴奋说道：“叔翁，您现在名声不显主要是因为您无心经营，平时摆摊蒙够酒钱就撤，没能积累起足够的人气。可要是我们用心些，在众人面前好好显摆显摆您铁口直断的能耐，到时候您想不出名都难了！”放在后世这就叫作“造势”。
“咳咳。”秦老道又尴尬起来。“大姐，相术并非全是无稽之谈，但铁口直断……要是有一个没算准……怎么办？”
“不，一定得是铁口直断，至少这奠定基础的第一阵必须是铁口直断。等打响了名声，您说什么别人都会信，即便不信也不敢随意质疑。呵呵，这就是名气的好处了。”就像后世科技昌明的大都市里也有所谓的算命高人，引得无数大官大富尽折腰。这些人也未必都相信鬼神，有时不过是花钱买个心安罢了。
“必须铁口直断？你还真以为你叔翁成仙了？”秦老道的眉毛都翘起来了。
“哎呀，叔翁，您怎么这么……天真呢？”后世人都知道，在某些语境环境下，“天真”就等同于“傻”。“我说必须铁口直断，当然是因为我们有能力保证您算的都不会错，说什么算命的人都会说没错。”
“啊，你是说……找人……”秦老道恍然大悟。
“没错，我们要找——托！”
“不成，不成。”秦老道略一思索便摇起头来。“这可比不得以前跑江湖，做完即刻走人，也不用担心被人识破后会找上门来。总不能为了这个就带着你们一家老小背井离乡吧？”
“我们当然不能走，我就是要打响名声后在这里做长久生意呢。”秦香莲相信秦老道以前也干过类似的事。她认为秦老道没能成名的原因就是因为害怕有后患，总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难以建立良好的群众基础。土匪还得先占个山头呢。
“还要在这里做长久生意？”秦老道愈发肯定侄孙女喝醉了。
“叔翁，您的顾虑我明白。”秦香莲对他的谨慎略有些不满。“这事当然不容易，可只要我们策划得好，也不是没有机会瞒天过海。”
“使不得，使不得。”秦老道又慌忙摇头，并喝下一杯酒压惊。“罢了，你叔翁我早就认命了。什么荣华富贵都不过是过眼云烟，一家人都能好好活着便是幸事。大姐你也别整天琢磨这些，年纪小小又是个女儿家，小心让人知道了以后嫁不出去。”他再一次恐吓道。
“饭都吃不饱还叫幸事？”秦香莲大怒。
就在此时，窗外大街上突然传来一阵吵闹。
作者有话说第18章 第十八章 秦大姐的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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