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二章（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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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
在你生命中，是否曾有过这样一个女孩？她在寒冬沦落街头，无人顾怜。她倔强地在冷雨中咬着发紫的下唇，也不要找家长宁愿委屈地挨罚。她一边上学一边打工维持生活，过早地承担了本不应该是这个年龄所应承受的辛苦与责任。她在深夜死死地握着你的手不放，然后躲在被窝里偷偷的哭泣……就是因为在你生命中有过这样一个女孩，所以你单纯的想要将这个世界上的所有快乐与幸福统统的塞给她。你会将早晨的热牛奶分给她，你会陪她一起淋雨罚站，你会在周日早早的起来不睡懒觉只为她能吃上一顿可口的饭菜，你会不动声色地在冬日里为她添一双棉鞋垫，你会在她看不到的角落里默默的为她做些什么……
季磊站在允诺的门前：“允诺哥，我要进来了！”
“进来吧。”屋子里传来允诺懒懒的声音。
季磊一屁股坐在床上，望着书桌前不知道忙着写什么的允诺，“允诺哥，离开学还有两个多星期呢，你回来这么早干什么？”
“一个编辑催稿。”允诺将手中打印出的稿件整理了下，转过身来。
“好厉害呀！你作品发表在哪个杂志上，我准去捧你场，够意思吧！”
“有缘你会看到的，不过还是别看我写的东西比较好，不然你会对我产生坏印象的。呵呵，我写的东西有点颓废的味道。”允诺看了看季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哦，真遗憾，不过既然你不愿意，我也就不强求你了。”季磊顿了顿，“明天有时间吗？我请你玩，你觉得怎么样？”
“请我玩？”允诺有些诧异，“为啥呀？”
“我看你最近总是闷闷不乐的，而且你对我这么好，又总给我做好吃的，所以我当然要好好报答你一下呀！”
“你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吧？”允诺有些害羞地低着头，内心却像偷了油的小鼠般得意。
“没关系的，不就是情人节吗，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条件？”
“是啊！条件就是明天无论去哪里玩玩些什么都要听从我的安排，不准半途反悔，可以吗？”季磊皱了皱鼻子。
允诺心想或许是她请不起自己去太贵的地方玩才这样说的，不过重要的是她是真心的，而且玩的开心才是最重要的，于是便爽快地点了点头。
“那拉钩。”季磊伸过来她小小的指头。允诺也无奈地伸出了自己的小指头。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然后两个人都傻傻的笑了。
贰
如果眼下这种捧着一大堆，又背着一大堆廉价的玫瑰站在落雪的街头来推销也算是去玩，那么允诺至少当初绝对会犹豫一下才有可能答应季磊的“特别款约”。他看着若无其事，又带着一种特无辜表情的季磊，气得在大街上直跺脚。什么每卖出一朵玫瑰就会收到一份爱，如果在情人节卖出一百朵就会得到真爱，实现一个有关爱情的愿望。什么觉得他天天闷闷不乐，应该多和人沟通。什么让他体验体验生活，好为了写作积累更多的素材。都是谎言，还不是因为那么多花她自己拿不了，又不舍得打车，坐公交车怕被别人挤坏才撒谎请自己帮忙的，还美其名曰“请客玩”。天地凉心呀！
“卖玫瑰的小男孩，小帅哥，你好像一朵都没卖出去呢！”女流氓痞痞地向允诺身边蹭了蹭。
“反正又不是我的花，卖了钱又不归我。”允诺鼻子哼着气，狠狠地瞪了季磊一眼。
“哎呦，瞧你那拿不出手的小气样儿！”
“……”允诺张了张嘴，气得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明明是她赖皮，现在反倒弄得像他耍小性子似的。
“怎地？来气了？”季磊看了看允诺委屈的小脸，不禁笑得更加嚣张了，边笑还边补充道，“可别忘了，咱俩可拉过钩的。”
“不——准——笑，我想你一定还没见过血花洒街头的场面吧？要不试试？”允诺发狠地一字一板地威胁道。
季磊听了后赶紧捂住了小嘴巴，样子可爱俏皮的像吃了青豆的小麻雀，“允诺哥，别闹了，咱俩好好卖花，赚钱后五五分账，我再拿我的那份情你吃大餐。”
“小姐，一人一百朵怎么卖呀？你瞧瞧都十一点了你才卖出八朵，我看天黑之前没戏了。”允诺无奈地耸了耸肩，“要不你干脆挨个送吧，我看还有点希望。”
“那好吧！既然你连卖花这种小小的挑战都不敢接受，给我好了，我自己卖。”说着，她抢下允诺怀中的玫瑰花，心里不知道为什么像掉了粒石子，空荡荡的不知道落到了哪里。她也不晓得为什么要向他耍赖，耍小脾气，她本以为他会纵容她，迁就她，可是刚刚听到他那样的话自己不由地觉得委屈了起来，像是喝了一杯极酸的饮料，强烈骚动着她的鼻子，刺激着她的泪腺。她心想或许是因为自从家里变故后他是自己最亲近的人的缘故吧。所以自己才会把他当成亲人一样，可以在实在坚持不住的时候依靠一下，找些慰藉。
允诺望着她转身离去的背影，心里又一次莫名地疼了起来，就像你在街角处看到了一只脏兮兮的可怜巴巴的流浪狗，你会将所有的冷漠收敛起来，然后蹲下身来心疼地喂它面包片。“谁说我不卖了，我还要赚我的那份钱呢！再说你不是说请我吃大餐吗，我可不想白白的错失了一顿饭。”说着，从季磊的怀中抢回玫瑰花。季磊望着他，也不说什么，心里却觉得好些温暖。
“小磊同志，你跟着组织走，我带你去个好地方，保准花一会就可以卖完。”允诺故作神秘地向季磊笑了笑。
穿过两条街，两个人便来到了中央大街。街道上到处都挤满了行人。有共享天伦之乐的家人一边观赏着街道两旁的欧式建筑，一边感受着亲人之间的幸福快乐。有外地的游客组团特意观赏冰雪大世界的魅力，体味它的风韵。也有亲密无间的朋友专门是为了逛街道两旁的商场，看看这个浪漫的节日商店会推出哪些特别的优惠活动或是新款的服饰。最重要的是，这里到处都有嘴角可以笑出蜜的男女情侣在感受着这节日的氛围，这里可以名副其实地称为“情侣聚集市场”。
中央大街是哈市的一条百年老街，整条街长约一千多米，是由青一色的鹅卵石铺成的。街道的一端是松花江畔，江对面是文明一方的太阳岛公园，街道的两旁都是些高级的商店和娱乐场所，更确切的说中央大街应该算是一条商业街。
每当夏季来临时，江水碧蓝。人们既可以漫步江头，感受江面的微风带来的一丝丝清爽，也可以乘龙船观江，体味一下太阳岛公园的迷人景色，而且一年一度的啤酒节更是会令游客流连忘返。冬季这里银装素裹，闻名中外的冰雪大世界绝对会让你的眼球得到一种视觉上的盛宴，人们置身冰雪大世界中仿佛置身于童话般的浪漫与陶醉中一般。总而言之，中央大街可以说是哈市的一个标志一种象征。
“允诺哥，这里好像不让随便卖东西，抓到会罚款的。”季磊有些担心地望着允诺。
“一个脑袋两只手，胆子大点跟党走，你不也说了吗是抓到会罚款的，我们小心些，没关系的，你记得不要离我太远这样好有个照应。要是真的碰见管理人员你就大喊我就好了，我保证第一时间赶到，去营救党的小同志。”允诺向季磊眨了眨眼睛，仿佛在对她说放心吧，有我在没关系的。于是两个人便兵分两路开始卖了起来，不一会工夫，允诺就卖出了一大半，心里像是烹开的玉米花一样兴奋。他望着不远处的季磊，她也兴高采烈地朝自己微笑呢，看来也没少卖。他走向季磊。
“允诺哥，你看我就剩下三十多枝了，厉害吧！”两排小虎牙不禁地呲了出来。
允诺再一次神秘兮兮地凑到了季磊的耳边，小声地说：“听我的，从现在开始一朵花要卖五块。”
“啊？那不是太贵了吗，我在花店取的这种劣制玫瑰才8角一朵。”
“你看，我们俩两个小时就卖出八十多朵，放心吧，听从组织安排没错的。”
季磊想了想也是呀。不禁小声嘀咕一句，“小子真黑呀！”不料恰巧被允诺听到，紧随其后一个脑瓜崩便毫不留情地落在了她的脑门上，然后又狠狠地白了她一眼后便融入了人海中继续他的“黑得不得了的小生意”了。季磊揉着有些发疼的脑门，非常气恼地在心里骂了他一句小气鬼后，也重新卖起了花来。虽然加价后比先前慢了许多，不过一个小时过后也不剩几朵了。
正当允诺卖完最后一枝玫瑰正准备向季磊炫耀时，他忽然看见了一个穿着便服的中年大叔向季磊走去。允诺暗暗叫了声不妙，便向季磊身边跑去，他灵机一动，猛地喊了一句，“有小偷，快抓小偷呀！！！”随后在大家的吸引力被他的喊叫声勾去的同时赶紧抓起了季磊的左手就开溜。那个大叔也到执着，在身后就是穷追不舍。乍看三人的气势，倒像是一个小青年小媳妇私奔被顽固的父亲在后面穷抓不放。
他大大的右手在寒风中紧握着她小小的左手，奔跑着。她的手有些凉，却软软的。他的手是温暖的，手心却有着细密的汗珠和温热的气息。她的心里乱乱的，她甚至可以清晰地感觉到她的手上某处传来的像是心脏一样跳动的节奏，异样的温度，异样的感觉，异样的情思。他的心里既兴奋又紧张，迎面吹来的寒风似乎把最近所有的不快都吹得无影无踪。她在那个时候曾在心里偷偷的想过，这真是一个值得回忆的瞬间，如果这个瞬间可以一直延续下去，如果这个男孩愿意一辈子都这样握着自己的手奔跑，她真的愿意一辈子都跑下去。
终于摆脱了执着大叔的追击，两个人都上气不接下气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领神会地笑了。冬日里口中的雾气，很快就消失在凛冽的寒风中，可是那段年少的记忆，即使在很多年后，也是会经常被某些人在某个地点某个时刻以某种状态想起。如果可以的话，他们或许真的希望可以拉成永远那样长久。
“允诺哥，你先去那边等我吧！我把剩下的花卖光后就去找你，请你吃大餐。”
“哦！那个我帮你吧，人多好办事。”允诺看了看表，都五点一刻了。
“不用了，我要自己卖掉着一百枝，呵呵。”红红的舌头在两排小小的虎牙间显得有些调皮捣蛋，像是淘气的孩童。
“那好吧！”允诺一边跺着脚，一边打量着不远处的季磊。她每卖掉一枝后都会转过身对允诺摆一个“V”字型手势。允诺静静地看着她，不禁有些出神。她真的好美，亮亮的眼眸像是雪地里最后消失的星星，唇角扬起的优雅弧度像极了夏日里皎洁的新月。她冻得通红的脸蛋，手中红红的玫瑰，身上红红的棉袄，她身边的白雪似乎都被他映得通红。那红色也似乎充满了灵性，把她显得那么可爱，富有生气。
允诺不禁喃喃自语，“多么美好的一个女孩呀！”
叁
“小姐，这个就是你要请我吃的东西吗？一锅米线二十，加了两碗面十块，三十块就完事了，我可是从大早上一直陪你站在大街上卖花到大晚上呀！”允诺在同一天里第二次抓狂，“我说你也忒扣了吧！还非得找了个这么多人的一家，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喜欢人多，我说你是不是纯心找我茬呀？”
季磊仍呲着小虎牙嘻嘻地傻笑不理允诺，只顾查手中的零钱，一幅典型的旧社会小地主的模样，“你第一次吃大锅米线吧！和本小姐一起吃是不是心里是不是乐得屁颠屁颠的。”真不晓得她最近为什么越来越屁了。
允诺白了她一眼，算是领教了这个钻进钱眼的女生的魅力，索性也就不说什么了。
“哇！允诺哥，你知道今天咱俩净赚多少吗？”
允诺看着她满眼金光闪闪的痴样儿，不做声。
“八百一十二，那么一人可以分到四百零六块，这回真的发了，嘻嘻，嘻嘻……”她一边笑一边殷勤地给允诺夹面夹鸡丸鱼丸，“允诺哥，他家可是附近最有名的米线店，不仅好吃，而且价格合理，呵呵，好吃吧！”
也不知道那天是真的饿了还是因为他家的米线真的很好吃，总之允诺那天真的吃了好多，心里也感觉到一种朴实平淡的开心。多年后每当他路过别的米线店时，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一家的米线店，怀念起那天的味道以及陪在他对面与他分享他人生中第一次大锅米线的人。
“这是是鱼丸，尝尝，这个是蘑菇丸，我最爱吃这个了，那个事熏肉，感觉有点咸，你尝尝……”
“好了，我又不是外星人，我知道呀！你别再给我夹了，弄得我好像是受虐的小媳妇一样。”
“没关系的，我给你夹吧，你那么笨，汤都弄到衣服上了，应该这样夹面。”
“说我笨，你个白痴，女流氓，我后卖的都比你先卖完。”
“你才女流氓呢，好心给你夹面还骂我，大变态。”
“你个女流氓这么能吃，那个蘑菇丸是我要的。”
“就不给你，看你能把我怎么样？文学小变态青年。”
“我没吃饱”
“没吃饱拉到，我说请你吃饭又没说请你吃饱。”
......
肆
当时间终于如流水般静默地消失在你我都不知道的远方，又有谁可以清晰地感受到那平静河面下的汹涌波涛。我们静静的站在岸边，像忠诚的朝拜者一样遥望彼岸，带着对生命的默许，显得那样的无奈与卑微。所以有那么多时刻，你我都不得不低着头，审视着自我。也有那么多时刻，我们会深刻感觉到那些血淋淋的挣扎在这个钢筋水泥的大城市面前的脆弱与不堪一击。于是我们真的会学会了像河流般用平静的表象来面对这个世界的浮华与喧闹，将那些不安分的，逆世的湍流深深地引入内心深处，意味深长地体味着这个世界上所有人的痛苦与迷茫，然后偷偷的哭泣或是彻底的爆发。这或许就是所谓的年少吧！
允诺呆呆地坐在教室里画花纹与树叶，这已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每当一个人心情不好时，便会用黑色的碳素笔画漂亮的花纹与树叶。每片花瓣都像是经历过一场爱的洗礼般与树叶交错着下落。白纸上的花与叶彷佛真的如活了般，用生命的最后一丝力量划过一道道优美的弧线。有的时候允诺会在背面写自己的一些心情，但不变的是他会在右下角处写上自己的名字。他是比较喜欢自己的名字，因为说起来感觉挺温暖的，而且他觉得无论别人与自己多么生气，叫起自己的名字都不会有生气的感觉。
白纸一面横画着一枝玫瑰，三片花瓣离开了花朵，悠悠地浮在半空中。画面线条干净简洁细腻，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不过画面整体给人的感觉还是有些伤感。花心破碎，花枝上的刺也被折弯，花瓣片片而落，像是离别的泪水幽怨不堪。整朵花像是会突然间暴碎一般，留下一纸的血色花尸。允诺将白纸翻了过来，静静的写到：
深远，仍是很怀念与你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你俏皮的小样儿，臭屁的小出儿，自己真的好没用，不能忘掉对你的情感，不能够勇敢的正视你哪怕自然地去和你打个招呼，如果你知道的话，你一定会笑我吧！深远，看到你我心里还是会很烦很乱，也不晓得为什么。看到你有什么不会的题皱着眉头时还是希望自己能够上前像以前一样细心的给你讲一件。看到你趴在课桌上睡觉时好希望可以为你披上一件外衣。看到你孤独地骑着单车还是会希望可以追上去陪你一起回家。有太多个希望，可是都只能徒劳地将其写在这张白纸上，无奈地笑笑，或是安静的沉思。深远，你仍旧是那样没心没肺地开心生活着，而我也不知道为何突然就变得对生活缺少了热情，觉得似乎一切都没有了意义。看到你开心着生活，心里却酸酸的，觉得你从来就没有关心过我。深远，还是决定自己会离开你，不再打扰你。让我们好好的生活下去吧，让青春匆匆而过吧！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二章（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