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允诺的男孩》小毛孩儿

2、第一张（下）

　　捌
　　每当夜幕降临，城市披上她妖艳的服饰。每当嘈杂归于平静，人们进入甜美的梦乡。每当你我终于卸下白日里虚伪的面具，可以自然地对着镜子天真的傻笑或是忧愁的皱眉。你是否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某个角落里又有多少敏感脆弱的孩子傻傻地望着夜空而无法入睡，他们不是失眠，他们只是想安静的想一想那些白日里不敢想或不好意思想的幼稚情感，聊以□□。
　　在某个温暖的小台灯前，允诺正坐在书桌前，揉着干涩倦怠的双眼。他放下厚厚的习题，拿出了他与深远第一次照的大头贴，照片中依旧是两个傻傻的有些害羞的小孩，笨拙的微笑，笨拙的摆POSE。他看的不禁落泪，又不禁傻笑。记忆的潮水再一次席卷而来，将他淹没……
　　深远抱着她大大的笨笨熊，躺在被窝里狠狠地在哭泣，难道曾经亲密无间的朋友真的会因所谓的化学变化而变得形同陌路吗？难道那个曾经把自己当做亲妹妹的允诺哥真的可以绝情的转身离开再也不会关心她任她流泪吗？难道自己真的没有哪怕一点点的喜欢他妈？难道他真的可以将她彻彻底底的忘记而不留一丝痕迹吗？太多个难道，可是都没有答案，像是藏在贝壳里的秘密，只有海浪才能听到吧！深远淡淡的想，一切都顺其自然吧！
　　季磊静静地坐在窗台上，看窗外的万家灯火，看这个钢筋水泥森林下人类的脆弱与无助。她回味着这两个月的点点滴滴，不禁扬了扬唇角，勾勒出一道有些无奈又有些心满意足的弧度。妈妈虽然神志不清，但也算很健康，而且自己也终于有了落脚处，这是自从妈妈生病后她第一次体会到家的感觉。虽然每晚自己都要打工到很晚，可是她一点都不觉得累，反而觉得前所未有的充实。而对于允诺，她却有着诸多的感触。他仍旧是那样的忧郁，像是找不到回家路的孩子，在这个不属于他的世界里不知所措，只能用沉默和隐忍来抵抗世界的喧闹与繁华，坚守自我。对于他和深远的事季磊也或多或少的了解一些，只是觉得不好言语。而自己于允诺来说，是心存感激的从最初的收留她，到陪她淋雨，到经常给她做好吃的，他在不知不觉中感染着她，改变着她。她本是不喜欢轻易接受别人的给予与帮助，可是他的关怀显得那样真挚，让人不忍拒绝。季磊轻轻的叹了口气，在心里默默的念道，谢谢你，允诺。
　　夜，总是无限度地包容着人的情感和泪水，那么体贴，那么温存，像是情人的爱抚。有的时候真的想问一下夜，你倾听了那么多人的心事和秘密，难道不会难过吗？同样的，如果一个人的心里装有太多的心事与秘密，他或她一定也很难过吧！
　　玖
　　月光皎洁，似一段哀婉的传说一样深情并且不动声色。夜幕深处有遥远的星宿，街上的路灯一片模糊的黄晕。
　　允诺拿起电话，“喂，你好。”
　　“那个请问你是季磊的男朋友吧。”电话那边女孩慌张地说，“你赶快过来一下吧，季磊昏倒了。”
　　“好，那她现在在哪里？”
　　“北北CLUB。你知道吧？”
　　“哦，好的，我马上就到。”允诺放下电话，慌张的下楼，他也不大清楚为什么心里这样紧张。
　　允诺从出租车上下来，恰巧碰见站在北北门前等他的女孩。女孩带允诺来到CLUB最里面的一间小屋里，允诺路过熟悉的大厅时，过去的点点滴滴不由地浮现在眼前，清晰无比，尤其是那个晚上，天野离去时眼里的不舍与温存，那应该是世间最纯最真的亲情吧！允诺走进小屋后，看到躺在沙发上脸色苍白的季磊，心里像落了块石头，莫名的咯噔一下，生生的痛。他抱起季磊，向外面跑去。
　　“季磊好像是因为过度疲惫，缺乏营养昏倒的。”陌生的女孩欲言又止，不过还是问道：“你应该就是北北的十一少吧！”
　　允诺看了看女孩，什么也没说。他抱着季磊向附近的医院奔去。
　　医院内，允诺焦急地在外面踱来踱去，心里仍旧是那样生生的痛。和季磊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的这两个月，他也或多或少的对她有了些了解。允诺想，像她这样的一个小女孩独自在外求学，又要打工，真的很不容易。对于她的家庭和父母的情况，允诺也不好多问，只能偶尔的多多关心她一下，为她做一些可口的饭菜。这时，季磊病房的门开了。
　　“护士姐姐，病房里的女孩没什么大碍吧？”
　　“啊！她没什么大碍，只是营养缺乏，又稍稍劳累一下，打完这瓶营养回去再好好休息下就应该没什么事了。对了，你跟我到这边把医药费交一下。”允诺总算舒了一口气，他跟在护士的身后，向一楼的大厅走去。
　　“那个女孩应该是你的女朋友吧？”
　　“那个……”
　　“你不用害羞，我只是想提醒你一下，以后要多注意下她的身体和营养问题。她刚刚说她经常胃疼，我帮她揉了揉腹部，看她是不是阑尾的问题。你也知道那个需要把裤子拉链和腰带解开。”护士看了看羞的低着头差点几次被台阶绊倒的允诺，又继续说道，“小白内裤倒是挺干净的，不过上面都是小疙瘩，应该是那种很廉价的地摊货吧。看你穿的也不穷酸，一身都名牌，多多关心人家女孩一下，别再因为营养问题昏倒了。”护士意味深长地对允诺笑了笑，然后走开了。
　　两个人离开医院打车到楼下时都已经是凌晨了，冬天的风依旧是那样的刺骨，轻易的就会夺走大衣深处最后一丝的暖意。季磊吃力地一步一步向楼上走着，允诺体贴地将自己的羽绒服给她裹上。
　　允诺跟在她的身旁看着她吃力的样子，心里想了想，然后迅速的抱起季磊，向小区内走去，也顾不得怀中挣扎的季磊。
　　“允诺，你放我下来吧，我自己能走的，要不你多累呀！我自己真的可以的。”季磊不好意思地望着近在咫尺的允诺。
　　“别说了，这可是我第一次主动抱女孩，被我这个聪明美丽大方善良的的帅哥抱心里是不是特别的爽。小姐，你就不能用手搂紧我一下吗，不然这样真的好累呀！”
　　“允诺，真的谢谢你。医药费我会尽快的还给你的。”季磊看着脸色绯红的允诺心里涌起了无限个感动，她知道他怕她尴尬所以故意臭屁自己多么优秀来缓和气氛，她知道他怕她着凉，所以把衣服给她,他自己却冷得直打哆嗦。她也知道他是真真正正的关心自己。季磊想着想着，眼泪不禁流了出来，她紧紧地搂了搂允诺，然后把自己的脸埋在他温暖的怀中。她不想被他看到她的泪水。“这下暖和些了吧？”
　　“暖和时暖和了，不过我可吃大亏了，被人家小女生吃豆腐。哎呀！苦命的孩子呀！”允诺继续臭屁，“钱就不用还了，大家大业的，帮我把这周的袜子洗了就可以了，嫌多的话就只洗袜桩就可以了，看我多伟大，多体贴，简直就是耶稣现世。”
　　季磊没有再说什么，她安静地躺在允诺的怀里哭泣着，泪水一大片一大片地打湿了他的胸口，他用下颚轻轻地蹭了蹭她的头发，也没有再说什么。
　　允诺将季磊盖好被子刚要回自己房间的时候，季磊突然抓住了他的手。
　　“陪我多呆会，等我睡着了你再回去，可以吗？”季磊微闭着双眸，像是在说梦语。
　　允诺搬来椅子，坐在她床头，季磊从被窝里伸出自己的手，然后紧紧地握住了允诺的手，允诺有些诧异，但也回应性地握了握季磊的手。或许对于季磊来说，这只不算温暖的能够带给她希望，带给她活下去的勇气，带给她支撑下去的动力。而对于允诺来说，更多的应该是年少的一些情愫吧。但也参杂着一些疼痛的感觉，因为自己本身就是一个感性的孩子。而那种疼痛就像是你路过一片花园时你看到那些触目惊心的花尸在山花烂漫中孤寂地凋零。
　　“那些客人都猥琐的占我便宜，我真的好怕，好怕，我就抵抗，一不小心，就摔倒了，然后就晕倒了。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你了，你说多神奇，像变魔术一样。”季磊像是在讲她心爱的故事，允诺却听的字字入心，那种感觉仍旧是生生的痛。
　　“放心吧，一切都会过去的，不用怕，允诺哥在你身边呢，没有人敢再欺负你了。”允诺轻轻地摩挲着她的小手，像是在哄小孩般：“乖乖睡觉，明天还要上学呢！”
　　……
　　这一夜，她将心中的委屈都将给他听，她矫情地握着他是手不肯松开，她放弃了小女生的腼腆与羞涩，放弃了平日里的倔强与清高，因为她真的好累，好怕，好想找一个可以倾诉可以依靠的人。他偷偷地望着允诺，心里淡淡的想：要是能够永远都这样地握着他的手该有多好呀！能够永远都被人关心在意该有多好呀！这一夜，似乎是她有生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夜.
　　拾
　　第二日醒来后两人都显得有些尴尬。窗外的天还没有大亮，远远的地平线隐约还有几颗星星。
　　“起来吃早饭了，我都准备好了，再不起来牛奶都凉了。”允诺一边叫季磊，一边将煎蛋火腿还有面包摆好在桌上。
　　“哦，知道了。”季磊洗漱后，抬头看了看允诺忙碌的身影，“允诺哥，真的谢谢你。”
　　“不用和我客气，赶快过来吃饭吧。”允诺看着脸色绯红，像是小媳妇似的季磊，又想了想昨晚的一幕幕，两朵红色的流云也不由自主地滑过脸颊。“对了，小磊，还有一个星期就要放假了，北北的工作就先辞了吧，好好的准备下期末考试。寒假时间充裕，你白天找些工作就好了，而且我听说最近夜里恨乱，你一个女孩子家多危险。”允诺顿了顿，“我恰巧有两个朋友在附近开咖啡厅和蛋糕房，工资虽然不是很高，但起码比较安全，而且工作也不是很累，等放假我介绍你去。”
　　“那真是太感激你了。”季磊偷偷地想，要是以后嫁个像他这样体贴善良的男孩该有多幸福呀！哎呀，自己又胡思乱想了。
　　“这里有两千块，你先拿去用。”
　　“这个真不行，昨晚的医药费都是你拿的，这个钱我真的不能拿了，我自己真的还有，够花了。”季磊推辞道，“允诺哥，我真的够花了，不用了。”
　　“别推辞了，我又没说给你，等你打工有钱后再还给我，再说要是真的有什么急事也好备用，听话，不然我生气了，快拿着。”
　　“季磊想了想，也是呀，快过年了，总是要给母亲买些什么，自己兜里又仅剩下可怜兮兮的二百块了。她看着眼前低着头故意不看自己的允诺和放在自己这边的钱。心里默默的想：欠他的或许她一生都还不完。
　　两个人吃过早餐后，便一起向学校走去。
　　寒假终于如期而至，允诺收拾好行李便先回了家，其实他家离学校挺近的，坐车二个小时就到了，平时周日他也经常回家。季磊则推脱说过些日子再走，其实允诺心里清楚她是要去打工。但他却不晓得她早就没有了家，一个疯了的妈妈被关在精神疗养院，一个因被诬陷的爸爸被关在监狱。对季磊来说，到底何处是家呢，家对她而言，又有什么意味呢！
　　我想在这个世界上有许多问题都是没有答案的，有许多问题也不需要答案吧！如果有了答案后，反而失去了他的朦胧美丽，也就使那么多坚信美好的孩子不能再自欺欺人地好好生活，积极地去追求生活了。人，还是糊涂些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