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丫头片子

6、六

　　“叫你再勾引我老公……叫你再勾引我老公……”陈非凡一个人几乎架不住这个歇斯底里的女人，旁边的护士小姐已经很麻利的的把瘫倒在地上的舒彦扶上床。

　　“这闹的什么事，快呼张医生回来。现在血压多少，脉搏多少……不管其它先把通道都打开……”

　　很老练的护士长有些气愤的指挥着四周乱作一团的小护士，看见呆立在一旁的陈非凡又吼道：“你们出去，这里是医院！把那女人也带出去！”

　　陈非凡看着眼前戏剧性的的场面实在理不清头绪，拖着手里的女人退到门外。

　　“……她是病人，你……”看着眼前神智不清的女人陈非凡闭了口，掏出烟放在鼻前嗅了嗅，又恨恨的揉成团丢下。病房门没关，随着越来越过人的穿入，里面的气氛也似乎越来越紧张。

　　“程教授！病人血压还在下降，血色素也比入院时下降了两克，还有低烧的迹像……”

　　“初步诊断是……”

　　“消化道出血！做胃镜时遇上出血灶，当时打了两针止血针……”

　　花白头发的中年男人沉思了片刻又问：“初发诊状……”

　　“病人起病前无任何不适，以突发晕厥入院。入院检查血色素６克，低压６０……”

　　“怕是胃动脉畸形，尽快通知家属，同时通知外科会诊！小张你安排下！”

　　……

　　　　清亮的水里四尾金鱼快乐的追逐着花花绿绿的金鱼饵。

　　“白色的那条叫红顶白蛋高头！”

　　“哦！”

　　“大眼睛的那条叫朱砂水泡！”

　　“哦！”

　　“那你猜剩下的两条叫什么？”

　　少女眼珠流光异彩的闪动着，沾了灰尘的脸蛋都不能掩其光华。边上的少年一脸宠溺的看着，并不言语。

　　“快猜，猜错了就要……嗯就要摘番石榴给我吃。”少女眼珠一转就笑咪咪的提出条件，红嘟嘟的嘴唇比身后石榴树上的挂果更艳红。

　　“还馋！番石榴还没熟透，酸的！看你的脸……”少年耐心的擦拭着少女脸上的灰印，纤长的指尖在少女脸上抚出点点火星，两颗小小的脑袋越靠越近……
　　砰砰！砰砰！这是谁的心跳声，少女的脸唰的一下全红了。

　　“强强！强强！……”远远的呼唤从空中传来。

　　舒彦睁开眼，刺眼的白色让她在睁眼的那一刻差点晕了过去。白色的屋顶，白色的墙壁，和一群穿着白衣的人群。舒彦讨厌白色，因为她不是天使。

　　“醒了！张医生，我家孩子醒了！”

　　床边的妈妈拉着张医生的衣袖一脸的惊喜，蜡黄的脸上还留有泪痕。而爸爸垂头丧气的蹲在门边，欲言又止。

　　“手术的事你们好好考虑下，毕竟不是每次都这么幸运的可以醒过来。那是一个炸弹，我们只能治标不能治本。”

　　张医生边说着边将手术同意书放在了床头柜上，又问了下她的状况就走出房门。张医生一走房间便陷入可怕的寂静，舒彦突然想起自己昏迷的原因。

　　“皇娜回去了……妈不是想说你，可乔桥都已经结婚了……”

　　“轰”的一声好像是什么东西碎了，硌着她阵阵的痛。皇娜……

　　“小猫那孩子也不错，可你现在这样子……”妈妈言辞闪烁的避开舒彦的眼光。

　　在叫嚣着性解放的男人们中间，每个人心底都有着处女情结。而在江市这个小小的城里住着的大多是安守本份，思想保守的土著居民。妈妈担心小猫会嫌弃舒彦……可舒彦想的却是……

　　“没有……皇娜她乱说……没有！没有！……”

　　“没有！别人都看见了！你……医院里都看见……丢人……”爸爸的声音冷不丁就从门口传来。

　　“舒东阳你够了没有，强强别管你爸说的，最重要的是不要激动……”

　　“妈妈……我没有，不是皇娜说的那样……和乔桥无关……”舒彦咬住白色的床单都不能抑制齿间“咯咯”的轻颤声。
　　不可以哭，舒彦……

　　邱淑云看女儿的情形慌了神，张医生说强强晕倒的原因可能是情绪激动刺激胃底大量出血而导致的暂时性休克。要安抚强强的情绪……可她却不知该如何着手，转了半圈看见仍是一脸郁气的东阳就急急把他推出门外。女儿家的事，男人还是不在场的好，而且舒彦他爸的性子……

　　看着床上蜷成虾米的女儿，邱淑云在伸出手的那一刻甚至有些迟疑。
　　嫁给东阳没多久便怀上了小舒彦，婆婆指桑骂槐的数落她偷汉子，还叫嚷着孩子如果没怀满十个月就是野种。所幸小舒彦在她肚子里稳稳的呆足了十个月才呱呱落地，可小舒彦生下后不久舒家的孙子辈相继出世。为不让东阳做儿子的左右为难，她狠心丢下手里的小舒彦去哄着别的舒家子孙，等她终于能空出手来抱自家的孩子时却发现孩子已经长大了。她甚至不知该如何和自己女儿相处。
　　邱淑云有些心酸的抚着床上的女儿，当手摸到女儿后脑时眼眶又红了。
　　女儿的后脑有点歪，但不是天生的，是在摇窝里睡成的。女儿生下来没人抱，所以大半时间都丢在婴儿的小摇窝里。新出生的孩子头骨是软的，睡在小床里必须定时给她翻身。没有人替女儿及时翻身，所以长大后的女儿蓄了很长的头发，披泻着来掩饰那个扁脑壳。

　　“……我不会做那种事……妈……”背对着自己的女儿肩膀在轻微的颤动着，声音也变得有些沙哑。

　　“强强……”

　　这孩子从十岁后就很少见着哭了，这孩子骄傲着……骄傲到哭都不会让人看见，邱淑云知道，就算是乔家结婚那次邱淑云也只是看见第二天顶着水泡眼的女儿对着她埋怨夜里水喝多了。

　　“……我不想说……真的……，被人□□并不光彩……昨天晚上……！”

　　“什么？”邱淑云脸刷的一下全白了。

　　“昨天晚上在曼曼家楼下……我被□□了……”

　　邱淑云颤抖着松开抚住女儿的肩头的手，强力的撑住椅背才没让自己的身子滑下。

　　错！都是她的错。
　　如果不撬????绺眉奕松?樱?羌业暮⒆右不崾亲约业呐?觯?患胰撕秃兔烂馈?
　　两个小孩从小玩到大，强强和乔桥要好她是看在眼里。乔桥这孩子性子好，聪明劲儿也足，强强跟了他不会受苦。可中间却偏偏夹了舒家的小公主，她没想着曼曼那丫头也相中了乔桥。
　　真是做孽！她欠的债不该由女儿来还，曼曼妈妈打电话来让她搓合曼曼和乔桥时她应该拒绝。可她只是想着曼曼才多大的孩子，书也没念完，性子也没定，这没鼻子没眼的事她也犯不上急。而且女儿看在眼里还像个娃娃，什么事都不懂，怎么嫁人。转念又想着这孩子打小就受着苦，就想着能在身边多留两年。
　　做孽啊！

　　“做孽？你丫得抽什么风的，妈个**！先两天还带着小姐往我包厢里窜，现在就清高了是吧！老子如蹲进去了你们他妈的也别想好过！老子他妈的在这里呆的嘴里快淡出鸟来了，什么金姐金妹的，老子大还是他大！快把药给老子……呃……”趴在洗手间台子前的陈刚边小声吼着边用吸管把摊在锡纸上的粉末吸进鼻孔里，药粉还未完全吸入就被脚步声给吓呛住。

　　深蓝色的针织中袖开司米，衣角有个灰色的烙痕。那件衣服可不就是护士长的吗？陈刚急追着衣角冲出洗手间。那老女人是戚奶奶的探子，这事让她逮住了……他妈的！

　　水样的及腰长发随着女人的晃动而轻轻摇曳，整齐而有序，像水草。
　　那头发有着很女人的韵味，居然不是护士长。

　　“喂，前面的那个女的！”

　　前面的人仿佛没有听见，陈刚顾不得洗手间的那一堆东西就连蹦带跳的冲到那女人前拦住。

　　“喂！叫你没听见吗！刚才的事你别乱说……”

　　个子不高，头顶才到他胸口。抬起头就露出苍白如纸的一张细尖脸，衬着那对眼珠子黑的很糁人。女人见有人拦道也不惊慌，只是安静的抬起头。淡色的眉，淡色的唇，看上去仿佛随时都会消失在空气中。而女人的表情……陈刚赫然发现，表情……那女人没有表情。
　　很邪门？手指莫明的抽了一下……贞子……陈刚吓的倒退三步。
　　女人见他退开又继续向前走，步子很重，身体还有些晃动。

　　“你这女人！老子在对你说话……”陈刚冲上前伸手拦住，手腕上的重金属链子勾起女人的一缕头发，手指拂过竟是水样的丝滑。
　　手指禁不住又是一抽。

　　“……我没看见！”

　　女人手扶住墙偏头说了句，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回应他的威慑。

　　“喂！你……”陈刚还想说点什么就看见楼梯拐角出来三四个人，一看见墙边的女人便涌了过来。

　　“舒彦！怎么跑出来也不说声，那个人是谁？”最先冲过的是个白白胖胖的少妇，看向他时满脸的敌意。

　　舒彦？
　　咚咚！
　　陈刚的心跳如鼓擂起。
　　这……个名字……很耳熟……
　　他举在半空中的手僵住，极慢的收回，半倾斜的身体机械的转弯，如偶人般走向洗手间的方向。

　　“喂，你站住！”

　　脚一崴，身边的换药车被他失措撑翻，车上换药碗、弯盘、纱布、镊子被掀了一地。

　　“燕燕，没他什么事！你先扶我回房，头有些晕了。”

　　女人的声音从陈刚身后传来，听在他耳里无疑就是哈利路耶了！刚才他几乎有了拔腿就跑的冲动……

　　“那人看样子就不像好人，舒彦你得小心。不过话说回来，好好的怎么就跑医院里来了，今天打你手机老打不通，猜着就没好事……”

　　“我说是舒彦她不吃饭给弄的，挑食挑成那样，胃没毛病还不成神了！她呀什么瓜类的不吃、豆类的不吃、带叶子的只吃小白菜，红肉嫌骚白肉嫌腥，这不……”

　　“不会真的要动手术吧，白白的挨刀子多不合算。能内科保守治疗就别外科治了，胃切个三分之一，舒彦的食欲又得少上三分之一了……”

　　一群女人叽叽喳喳的声音远了陈刚才敢跨出洗手间，握在手心里的那款诺基亚Ｎ７０被汗渍的都快握不住了，粉红色的心形来电闪晃悠着，不知道是因为手机在震动还是握着手机的那只手。

　　日！
　　今天真他妈的背时，陈刚一手将诺基亚Ｎ７０塞进怀里又用另一只手从裤兜里掏出个摩托摩拉Ｅ２来。

　　“瓶子，给老子办转院！这他妈的什么破医院，这不准那不准，还让一老婆子守着老子，老子他妈的快成和尚了。”陈刚低头看见晚报上醒目的黑体粗字写着“某某县和尚包二奶”气更不打一处来，一脚揣上卫生墙吼道：“什么老头子，别拿他压老子，老子不吃这套。他妈的连和尚都比老子爽，他和尚还可以包二奶……”

　　“什么包二奶？”

　　“老子烦，滚开！”陈刚抬手就想挥却不料耳朵被人死死钳住。

　　“年纪小小的不学好，看你耳朵，钉这么多洞是嫌肉多还是嫌血多了。这头发，染得跟个叫鸡公似的阴阳怪气，手里，你手里什么东西，给奶奶看看。”

　　操！戚奶奶居然来了，瓶子不是说她退休就不上班了么。死瓶子害死他了。

　　“奶奶！你轻点，耳朵要掉了！”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混世魔王的陈刚天不怕地不怕，却独独怕自小看着他长大的邻居戚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