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丫头片子

4、四

　　舒彦生平第一次后悔没有好好的锻炼这付不被自己重视的皮囊，使尽了全身的力气不但无法挣脱背后的禁锢反而被身后的人迅速拖进漆黑的小房子里。

　　“别出声！如果合作……你我都会很安全！”一直陷于惊恐中的舒彦这才发现背后圈住她的是一个男人，而且是一个力气很大的男人。

　　“舒——彦！舒——彦……”远处乔桥的声音带着急燥。

　　舒彦刚想挣扎，下颌就传来一阵刺痛。那是刀，而且很锋利。

　　嗡……嗡……皮包里传来微弱的震动声，那震动声反反覆覆的响了好多次最终安静。手机的振铃舒彦习惯调成震动。

　　“靠！你非得这样躲着我吗！我……我只是想多看看你……”

　　夜色里乔桥的声音里带着说不出的沧凉，揪着舒彦心底一阵阵的难受，可舒彦还是一声也不敢啃，她知道一道粘滑的液体已经顺着下颌滴在了她的胸前。今天她穿的是一件纯棉精纺的白色挂脖吊带衫，胸前绣了一个小巧的巫毒娃娃。这件棉衫是舒彦淘了二个星期的结果，现在全毁了，血渍是最不好清洗的。
　　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希望……

　　“你还算听话，听话的人才会长命百岁。”乔桥离开很久背后的男人才又出声。

　　嘴不知被一团什么东西给塞住，双手被男人反绾至背后绑在铁栅栏上，那绳子紧的让舒彦以为会断掉，很疼，疼的舒彦几乎看不见那男人把她挎包的东西洒了一地，看不见一个小胶袋从那一堆物品里弹出，在门外透过的月光里一闪一闪的发着蓝光。

　　“杰士邦？呸！原来也是个贱货！越穿白衣装天使的就越他妈的下贱，臭婊子是你说是不是！”

　　舒彦的下颌被大力抬起，下颌的伤口恰好被那只手按住，疼得让舒彦有些发颤。舒彦最受不得疼痛，从很小就这样了。舒彦在市中心医院实习时刚好遇着全国知名的心理学教授来江城会诊，会诊地刚好就是市中心医院。那教授说舒彦对痛疼的敏感不是因为生理原因，而是因为心理障碍。
　　舒彦小时不爱上托儿所，爸妈又是双职工，实在是没办法了就用绳子把小舒彦栓在桌子角让她自已玩。两个大人抽着空会回家看看小舒彦，或给小舒彦带给米糕或水果，听爸妈说她对于疼痛的敏感就是从那时开始。那时她多大？二岁？三岁？只知道妈妈很无奈的说：不过是冲你屁股蛋子轻轻拍了一下，你就哭得惊天动地的，像是受了多大的委曲。你去世的奶奶还隔着墙骂我虐待她孙女……就那时记得你是她孙女……
　　婆媳关系真的很难处，但爷孙关系却更是难处。妈妈不知道奶奶会拿小小的绣花针刺小舒彦的屁股蛋子，而且是决对不允许小舒彦发出一点点声音。哭一声刺两下，哭两声刺三下……

　　“瘦是瘦，嘿嘿！里面还是有点料……”男人的声音很刺耳，就像是玻璃渣子倒进铁锅里不停的搅动，刺得心一颤一颤的。

　　“……唔……唔……”

　　舒彦怕极了，怕到眼泪都留不出直是猛冒冷汗，身体丧失了挣扎的力气抖动的像片叶子。男人的手上有粘粘腻腻的液体，从她身上滑过时舒彦的胃一阵翻腾接着一阵绞疼。记得有本书说过当女人遇到这类事时如果奋起反抗，歹徒成功的机率是很小的，舒彦想到这时禁不住暗吼了句：王八蛋！舒彦没有说脏话的习惯，对那些三字经避如豺狼虎豹。当那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扑面袭来时，舒彦的眼前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脑袋里轰轰回响的是：

　　王八蛋！王八蛋！王八蛋……乔桥

　　才知道那都是真的

　　爱是真实存在

　　晴的天雨的夜

　　平常的语言

　　怎麽我宁愿不要懂

　　你温暖的宽容

　　让爱来让爱走

　　让你让心都受痛

　　我想哭但是哭不出来

　　等到思念像海

　　淹没我而爱已不在

　　你绝望的离开

　　没有泪流下来……

　　只记得那一年的槐花开的好艳，就连空气里都漾着蜜的香甜。飘飘洒洒的槐花雨下舒彦只一眼就看见那个少年站在刺眼的阳光里，温暖的笑容轻松就印进了心底。那幕，就像画一样的美丽，就像画一样让舒彦多年后想起都记忆犹新，还会感到一阵一阵的温暖。
　　如同那日的阳光一般……

　　“我发现了，你的脸上竟然有个小酒窝！”小女孩惊喜的叫着。

　　“才知道啊，给你带的那些好吃的我都是用这个小酒窝偷偷带来的。”

　　小女孩很馋的舔了舔嘴唇问：“真的啊，那你的酒窝一定很甜！”

　　少年一脸的憋笑，“那你要不要尝尝……”

　　酒窝里虽然装不下糖果，但能装下甜蜜。少年时代的乔桥顶着三颗牙印的脸被人取笑了好久，小女孩的舒彦却也没能逃脱。舒彦那年刚好换牙，任谁都知道乔桥的脸是小舒彦的大作。因为舒家奶奶的过逝，四周的邻居与舒彦妈妈的关系活络了很多，乔阿姨还曾对舒彦妈妈开着玩笑说：我家桥桥的清白可毁在你家强强身上了，以后没媳妇就把你家强强给抢了来。
　　那年乔桥十三岁，舒彦十岁，大人们都说他们——两小无猜。

　　“舒彦，鲁经理叫你呆会下去时记得带上会议记录！”

　　每周的星期一的中午舒彦的部门会开例会。今天舒彦请了假的，但鲁经理却把电话打到了舒彦家。

　　病假？什么病？

　　事假？什么事？

　　拖着一身的狼狈舒彦最后还是来上班了。头掉了也不过只是碗大的块疤，她还有什么不能放下的。命还在！不是吗？
　　例会，例行公事的会。公司老总来视查时说了句部门员工需要多交流、沟通，这个会便成应运而生。鲁经理很善于逢迎拍马，所以他说：一个也不能少。强忍住混身的不适，可耳朵里一直在嗡嗡作响，脑袋里也乱得像麻，再看看面前样貌可疑的午餐舒彦又开始胃疼。

　　“这次新回的参苓健脾胃颗粒绝对不能低于五块销售，关于这个事你们开票员都要记录下来。另外……昨天公司开会，说是开物价会其实说的也是我们业务部工作没做好，那个事陈非凡你得多留心，和下面人多联系下，同时也要多和上流客户联系。像这次双黄连针涨价这么大的事我们业务部反而是最后一个知道，这个放下不说我们的开票员一点警惕性都没有吗！这样大笔的单子出库，你们的脑袋都作什么用的！我和你们说，不要以为……”

　　陈非凡一脸闲情的转着手中的签字笔，细长的笔管在手指的拔动下挽出一朵又一朵浅蓝色的花晕，动作懈意而自得。
　　昨天的会议他也参加了。会的大体内容就是对鲁丛生的批斗会，从购进商品的价格到库存商品的不合理构架鲁丛生被批得一无是处，只能低着头不停的说：虚心接受，下次一定改进。所以今天发这个脾气也只是想找个出气的地吧，毕竟夹着尾巴做人是很艰难的。没能力、没背景、没气魄、没胆量、没胸襟的他能在这个位置上坐半年已经殊为难得了，陈非凡很难想像那具不足一百六十公分的身体居然可以承载那么多的气体。不过，终如他所料——爆了。那个位置，他陈非凡志在必得。

　　“……上次我强调过的购进满足率问题这里我还要重申下，下半年的考核制度还没有出台。但这购进满足率肯定是会列进去，为大家工资着想所以在做计划时你们可以稍为灵活一些，像那些长期市场短缺的品种就不要做进去了嘛。那个，嗯，怎么就我一个人说，你们大家也发言！肖慧，你最小，就从你开始说！”

　　鲁经理的脾气发完也就预示着会议的开始，接下来会是依着惯例的轮流发言，从小到大或是从大到小。这种会是没什么意义的，该说的一个楼里早说了，不该说的也不可能端到台面上来，所以大家这时多会保持沉默，可怜的只是被点到名的人。

　　“我……我没什么说的。”肖慧是新人，才调过来两天，看她一脸惶恐的样子怕是还未从刚才的狂风暴雨中回复过来。

　　“你是新人，嗯，应该会有很多想法，没关系！大胆的说！”鲁经理尽量装出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只可惜这样的表情套在鲁经理那张脸上只会让人误认为狼外婆。而一边的曲堇好像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和身旁的汪主任咬耳朵，惹得汪主任捂着嘴闷笑不止。鲁丛生看在眼里更是恨在心里。

　　“算了！算了，今天的会就到这里吧！舒彦呆会儿把会议记录整理下交过来！”说完鲁丛生头也不回的径直走出办公室，连他的饭盒也忘拿了。

　　“算了！算了，今天的会就到这里吧！舒舒呆会儿把你亲亲我的饭盒洗干净拿下来。”柯冒捻着兰花指怪腔怪调学着适才鲁经理的调子。

　　“不嘛！不嘛，我还不想和舒舒分开！舒舒我们再接着开会，就我们俩！”一见柯冒开闹卫少军也来了神，作势要搂舒彦却被舒彦一个冷冰冰的眼神震住，尴尬的挠了挠头发退回。

　　“开玩笑了，我们舒舒是谁啊！小蜜了喂！不过鲁经理都年纪大把了，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陈非凡说着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这样好了，我就吃点亏，将就着让你滋润滋润。上次厂家给的杰士邦好像还有几个吧……”曲堇很默契的掏出个蓝色的小胶袋塞进舒彦的怀里，未及收回就被溅到手背的液体吓了大跳。

　　命运从来都不公平，当你以为你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时它总能打破你的幻想，告诉你：其实你可以失去的更多！
　　她憋住了呼吸却没能憋住眼眶里蓄积成灾的泪水，她洗去了那一夜的痕迹却没洗掉既成的事实。从那三个字出现开始舒彦的胸口就像被人重重砸了一锤，细心打理的创口又开始汩汩流淌鲜血。

　　“天！舒彦在哭！我……不是……那个……”后知后觉的曲堇这才发现手背上的液体是舒彦的泪水，一时吓的手足无措，口齿不清。

　　“请问，舒彦在吗？”会议室门又被推开，一个警察模样的人走了进来。

　　是乔桥！

　　儿子发烧快两天，去市中心医院看过也开了些药，说是要输两个星期的液体。市中心医院是市时条件最好的医院，但价格也是最贵的。今天皇娜冲着他嘀咕了两句药太贵之类的话他便自告奋勇的说有拿便宜药的渠道，那个渠道是他想见舒彦的借口。
　　那天夜里舒彦不告而别始终在他心里是个疙瘩，隐隐的觉着不踏实，走在路上心里都有莫明的不安。借着这个他想见见舒彦，安安心……或是其它私藏在心底的燥动。

　　不！
　　如果说这刻舒彦最不想见的人是谁，那么就是乔桥！
　　不报警的原因里乔桥占了大半！她被□□了，在他们一起出来的那个晚上，在她童年玩伴的身后，在乔桥的身后，在一个人民警察的身后……多讽刺……
　　脑子里如万花筒闪动着那不堪的一幕，胸口一热，舒彦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