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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香雪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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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水冰封,万海雪飘,茫茫无涯。偶尔天际掠过类似极光的天芒,超然飘渺,极致美丽。这便是六元大陆唯一特别的香雪海,常年飘雪,却也并不寒冷。
我激动的欣赏着这个让人觉得心都超脱世外的世界,心旷神怡,莫过于此。
只是,这个海上的幸运游客,不止我。一个银白的身影从空中飘然而下,轻立在我面前,是风澈。
我看到他的第一反应就是仰望天空,想看看香雪海的天空是不是更美丽。却只看到满天飘飘洒洒的雪白,一片一片,那片片雪白飞舞着落入我的眼睛,丝丝凉润清爽在我眼中化开,我眨了眨眼,近在眼前的雪花细的能看到它晶莹的六角。
我飘立海上,抬头良久,他亦跟着沉默。我抬头抬的累了,无声叹了口气,将头摆到正常角度,淡淡望着他,等他说话。
“我在等你,你离开好久。”他清清淡淡的说着疑似表达相思的暧昧话语。
“哦,是吗?”我不懂他想表达什么意思,又有什么目的,亦清清淡淡回他一句。等我做什么呢?望着雪花飘在他的衣上发上,让他显得更加银白,似已融于这一片雪海世界。看着他我觉得自己此刻的思绪很是空茫淡然,如这万里雪花,洁白的不带半点爱恨情仇。
他动了动唇,在雪花的扑天盖地下神情难辨,“离儿,跟我回去吧。”
“我不想回去,我要去天山救炎陌。”我直接了当的拒绝,并表明原因。
“人死怎能复生?若让他复生,代价必极大,你......”他顿住,欲言又止。
“他能为我去死,我为何不能为他去死?还有什么比这代价更大的?再大的代价不过魂飞魄散罢了。”风更大了,雪花密密的狂卷,将我哀切悲痛的声音同时卷了去。原来香雪海也不是永远都那么清逸温和,也有这么寒冷的时候。
“你真愿意为他”他声音涩哑,似是哽住,清淡的语气中听出有些难以抑制的悲哀的意味。良久,只听他压抑的呼吸声,风雪慢慢小了,他的眉目神情渐渐在飘雪中清晰,当我就快要看到他的脸庞他的表情时,他突然开口,声音透着空寂茫然,
“去天山不是任何时候都可以去的,这次要等到一个月后,天山才会在香雪海天空浮现,你在这儿待一个月吧,海岸边有我这段时间造的石屋,你可以在那里歇息。”
“我自己也会造房子,不用住你的。”我终于在这风雪中,能面对面的看到他的面容神情,依旧是一片清淡的冷漠,我冷冷一笑,甩袖欲离开。
他拉住我,“你省着点力气,天山有九座山峰,在不能用幻术的情况下,要到峰顶很费力气精神。”
我皱眉看他拉着我的衣袖,抽出,点头,清冷而疏远,“好,谢谢。”能省些力气,自然好,便宜屋子不用白不用。
香雪海岸边,一片银白的梭罗树和银沙草,梭罗树边两座与雪融为一体的银白石屋,正是风澈所造,看来他是知道我会从这里出现,等我很久,连我的那座也造了。
我抚着光滑一片的石屋,竟温润如玉,看来是用香雪海中的海底玉石所造了。推开门,叮铃一声,抬头一看,原来门上挂着贝壳作的风铃。想起以前跟他说过的喜欢门上挂着风铃,人进来的时候清脆的声音响起,会让人的心情觉得轻快些,还有提醒欢迎有主回家有客来访的意思,当时他不明白何为风铃,我还解释了半天。怔立一会,我轻叹着进入屋中,屋中一片明暖的色彩,那色彩,是这个世界没有的,我曾经跟他说过的橘色,他是怎么做出来的?从什么植物中提炼出来的吗?
我抚摸着丝滑柔软的床幔,一时无话。曾经我还跟他说过什么呢?说寒冷的时候希望有一片明暖的色彩让人温暖,譬如橘色。然后他问我何为橘色,我才知道这个世界没有橘色概念,于是我向他打着比喻的描述了半天......呵......那个时候啊,现在想起,多么心酸。
一个月的时间,我们就暂时在这风景极美的香雪海边驻扎。
这一个月,除了睡觉,大部分时间我在屋前打座吸收这里的灵气,然后转化为元气,希望到时靠脆弱的肉身去爬天山的时候能支撑坚持下去。
每次我打座修行完,都会在身边看到一些食物,什么各种源泉,梭罗果,还有做的别别扭扭的呈不规则形状的糕点,看颜色再闻着味道像是用梭罗果做出的果糕,不多,用梭罗叶小心的包着,有时早早修行完,那糕点还冒着些许热气,糕点旁边还有搭配的梭罗叶泡的茶水,我每次都面无表情的全部吃掉喝掉。反正不吃白不吃,梭罗树千年一开花,千年一结果,梭罗树上的东西可都是好东西,补的,我为何不吃?哼。
为救炎陌,才不管那么多,他愿做做去,反正这些对于他来说,也就小case,挥一下袖用幻术一变就万事大吉了。
到夜间我修行的时候,总能听到他的箫声,每夜一曲,那箫曲带着丝丝缕缕的元气在我吸收月中精华的时候顺带进入我的身体。我每次都试着抗拒,却每次都被堂而皇之的侵入。
终于在半月后,我忍不住了,跑去找他,其实我们的屋子相邻就几步路而已,一会就到。我气势汹汹的几步跨过去,将在海边吹箫的风澈拉转过身,手指头指着他,向他表达我的不满和拒不受恩惠,
“你不欠我什么,不需要费元气给我。”
他在我将他拉转过身时,先是眼神一瞬充满亮色,那一双银眸像是此刻正飘在海上的晶莹雪花,在夜里尤其显得晶亮剔透,却在看到我气势汹汹的样子和听到我试图与他撇清关系的话后,刹时银眸暗下来,充满落寞。
他低下头,语气轻的飘忽,“我自己愿意,和你无关。”那落寞的语气,委屈的样子,我怎么看着怎么难受,好像我怎么欺负了他似的,可是明明,我是好心好意的不要他的东西,不想欠他的,哪有人那么大方天天送人东西,还那么贵重,被赠送人不要还委屈成这样了?什么跟什么,他现在的样子,刚才所说的话,好像那句话变成了,我爱你,和你无关的凄伤恋语。这听着多让人心酸。可是,明明是他先多情花心,误会我不相信我,继尔狠心抛弃我后来又对我不理不会任我自生自灭还被人逮了受苦受难的,现在倒成我的不是了,哼。
想起往事,我的语气更冲,情绪更激,“什么和我无关?你散出的元气最后都被我吸收了。”我不要欠你,我永远不要欠你,我讨厌和你有任何瓜葛,我要与你撇清关系。我缓着气,恼恨半月前面对着他还力持淡定的我如今竟然破功了。
“我也没想给你,我是散给空气。”他继续飘忽,不过语气多了一丝真实感,情绪化。
“你什么时候不散,偏趁我吸收灵气的时候散,你还让不让我修行了?”还耍赖了,什么时候天人变赖皮了。我恼意一盛,踢踏着海边的沙子,快要跳脚。
“你自己修行自己的,我自己散自己的。你吸收的只是香雪海的灵气而已。”他幽幽的望着我,银眸落寞黯淡的让我不忍再看。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会说话了?好,佩服,我无话可说了。我转身欲走,打算回屋。说不过你我还躲不过你么?不过我刚转身就被他从后面拉住,真赖皮到底了?我使力甩袖,只听叮的清脆一声,有什么东西掉下去了。我转身低头看去,他的箫不小心被我一袖子扇的摔落下去,而且脆弱的还断为两截。那箫晶莹剔透,似冰似玉又似水晶,以前没见他拿出来过。现在,哎,看来应该很贵重,却被我一袖子甩落了。我低眸说着抱歉,蹲下身将断箫拾起,触手冰凉水滑,原来是冰作的。我胡乱的将断箫塞到他手中,一直未抬眼看自冰箫摔落后便沉默不语的他,又说了几声抱歉,并提了可以用幻术去修复的建议,便转身离开。
这次他未再拉我,我走了一段距离,忍不住回头看他,他依旧站在原地,手中拿着断箫,低眸敛眼的盯着那两截断箫半晌未动似在发呆,那身影在雪中看着甚萧瑟,甚寂凉,甚颓然。
后半个月,我们彼此沉默。他的冰箫应该修好了,因为他依旧每天吹箫散发元气。我不再拒绝他的任何给予,拒绝不了我就接受,反正又没什么大不了,元气对他来说也是沧海一粟,我心安理得,受了。
一个月后,香雪海上空天山浮现,我一切收拾完毕,就打算上路。他将一物递给我,开口说出半个月来的第一句话,
“这个给你,说不定可以帮到你。抱歉不能陪你上去,为显诚意,去天山求神只能自己一个人上去。”
“就算你可以上去,我也不用你陪。”我不屑回他一句,伸手拿过他递来的物什,一看,就一把破匕首,不过不拿白不拿,我愤愤将匕首收走入袖,心中不知为何极杂乱,杂乱中能感觉出有点小小失落,但那点小失落被我很快踢走。就算上天山再艰难,我也不会靠他,救炎陌靠他作什么,是他害死炎陌的,他当时还心狠的要害死我呢。虽然是我挡在炎陌面前,但他,一点点情意也不讲,哼,混蛋,一想起就生气。
恨恨然正要走,他又递来一个包裹,“还有,这些干粮带在路上吃,可以补充体力。”
我近乎拽拉的接过背在身上,只冷硬的道了一声谢,便转身离开,飞往香雪海上空。
飞在空中,我脑中还是极乱,如这天空中乱飘舞着的雪花。
风澈风澈,我该拿你怎么办?该如何待你?我穿越来是为了修行的,遇上你却陷入感情,越来越情绪化。修行最重要的便是平静淡然啊,如今我却往相反的方向发展。你说,到底是你毁了我的修行,还是我毁了你的修行?毕竟是我穿越来到这个世界招惹到了你,还对你生了感情,你对我的感情却那么不纯粹,让人心伤。
风澈啊,风澈,我们之间的恩恩怨怨,爱恨情仇,等我救了炎陌,便一笔勾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