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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沉梦之渊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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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我终于见到了金翡和炎陌,风澈的两个好朋友。
金翡和炎陌与风澈一样,都是天人般的男子,容貌脱俗俊美,只是各有气质,一个慵懒洒脱爽朗不羁,另一个,有点难以形容,给人的感觉像是冰火相融,却并不奇怪突兀,很自然的充满一种吸引人的魔魅气质。若以物比喻这三个天人男子,风澈如清风泉水如冰中梅雪中莲,干净纯澈如仙。金翡如青竹又如菊,有竹的傲世不羁菊的潇然洒脱自由心性,他的容貌和举手投足间却有些妖冶媚惑。炎陌如莲如梅,紫色睡莲雪中红梅,飘浮于水中显于冰雪中,清雅中透着魔般的魅惑。
不知为何,第一次见炎陌,看着他竟莫名的有一种很悲伤的感觉,仿佛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但是我和他明明是第一次见面,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不过这种感觉太过莫名,我只是一时疑惑,并未深思,便自笑着摇头忽略了。
金翡和炎陌对我一见如故,我亦然。我们互赠了见面礼。我将我上次亲手做的碧玉翠笛和紫晶箫送给了他们,炎陌送给我一支紫晶簪,金翡送给我一个金属镯子,其实我看着就是一个铁环,只是看他们三人的神色,似乎这个铁环有些来历,贵重无比。我怕是什么宝物太过贵重不敢收,但金翡硬是强迫着我收下了。
有了炎陌的通行令牌,我们四人进入天山地界的香雪海玩了一天,香雪海不似六元大陆的其它所有地方四季如春,而是常年飘着雪花,海上飘雪,不用形容都知极美,又充斥着雪的清爽气息,让人心情舒朗。香雪海虽然常年飘雪,却并不怎么寒冷,只有凉爽之感。在香雪海的一天里,我教了金翡和炎陌吹奏笛箫,和风澈一样,他们天赋奇高,学的很快,他们俩学会后,我们四人来了几场琴箫笛大合奏。在他们的伴奏下,我还跳了几场古典飘逸舞。风澈在我身上施了驭风术,我得以飘立在海上跳舞。海上风雪相伴,我的衣袖裙袍轻扬飞舞,我自己都有一种飘然若仙的感觉,不用说纯粹观赏的他们,跳完后看着他们依然愣在那里对我眼神灼灼目不转睛的样子,我不由在心里自恋了一把。哎,咱也有作九天仙女神仙姐姐的一天。
那一天过后,风澈不再去找金翡和炎陌了,原因大概是他学会吃醋了,他说他更喜欢更希望我们独处。当我问起金翡炎陌时,他总是有些郁闷的问我是不是喜欢和他们相处,是不是希望见到他们之类的问题。我的回答就是,他们是我们的好朋友,之于我就只是朋友关系,你之于我和他们之于我是不一样的。并且我还详细向他解释何为朋友,朋友的具体概念,更举例说明朋友和恋人的区别。明白后,他才渐渐释怀,只是依然不再和以前一样经常找他们一起修习幻术,四处游玩,就算偶尔找也不会带着我。我在他的性格一栏添了一笔,叫作见色忘友。但我不觉是贬义而深觉是褒义,偷偷欢喜他也会吃醋,也有不是天人的一面。和我在一起,他渐渐被我渡成有七情六欲的凡人了。我抽空在心里打个叉阿门了一下,希望上天不要怪我拐走天人,对我天打雷劈。阿门完后,我一度觉得我找错祈祷对象,我其实应该找中国神仙祈祷忏悔的。
如此,我和风澈又开始两人甜蜜亲密的独处生活,独处时会经常以某种方式表达一下亲密。至于,更进一步的方式,是在半年后。呃,算是我教他,当然还加上他的本能,所以,他算学的很快。学会以后,他就相当喜欢并且常常以这种方式表达亲密了。
我一直没有向他说明,我们的这种表达亲密的方式做多了会结和这个世界投生神沟通交流后一样的果。主要是我不知该怎么向他说明,他才能明白。再加上这个世界的身体怀孕时没有任何感觉反应,于是,后果就是孩子已经在肚子里完全长成我才发现自己怀孕了。将这个没法瞒下去的消息告诉风澈后,风澈惊奇过后,更多的是忧虑,他迅速而果断的决定陪我去天山与投生神沟通联系,希望在我生产之前投生神的灵魂可以投进来。世界不同,顺应风俗,有神就要敬,有佛就要拜,为免出意外,我完全同意他的决定。
只是,在去天山的前一天晚上,我见到一只名叫小糖的螳螂虾,然后,我梦里的人生戛然而止。
那天晚上,因第二天要出发去天山,回时不定,风澈忙于处理交接事务,很晚未回房间。我一个人无事在房内弹琴,弹到一半,琴弦上突然出现一只金黄色的小动物,多手多腿多脚,有点像海里的某种虾类。我停止弹琴愕然瞪着它,脑中想着它是否又是我琴艺进步琴境提高的一个表现,深更半夜随便弹个琴都能引来小动物观赏,这样想着正打算与它沟通沟通,小虾已开口,“水离尘,我就知道你还沉迷在梦中,你快点醒来,再不醒来,你可就永远醒不来了,魂魄都会被那个烂海草吃掉的。我都急死了,拼着元气化成幻影来提醒你,你却在这里悠闲弹琴,毫无危机意识,我都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好。你快些醒来回到现实,回去以后我再好好骂你。”
我不太明白这只小虾的话,但看它一脸可爱的样子,不由用手指试着戳了戳它,然后看着自己的手指穿过它的身体,原来它真的是什么幻影,不是实体。我收回手指,好奇的开口和它沟通,“你是谁?你长的真可爱,看起来像只小虾,你是虾吗?我不是什么水离尘,你是不是认错人了?什么作梦?我没作梦啊,我现在醒着又没睡着。”
他听到我的话,小眉头一皱,头一弯作沉思状,“啊?难道这个沉梦之渊会让人在作梦时失去记忆?”
我一头雾水,正疑惑着,它的金睛又骨碌骨碌转向我,“你可能失去记忆了,你身体虽然不是水离尘,但灵魂是,你知道自己是附身的吗?”
听到附身二字,我不由吃一惊,这个小虾真不简单。我迟疑的看着它,决定半坦白,“我是知道我不是萧绿衣,可是,我也不是什么水离尘。”
它又弯头沉思自语,一只小手还点着脑袋,“难道那个烂草还能改变人的记忆?”
它思考半天不通,抓耳挠腮的看着我,“哎呀太乱了,那你说你是谁?”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又不认识你。”我怀疑的看着它,不想说出自己的底细。
它出离的愤怒了,对我张牙舞爪,“你这个笨蛋,是非不分,竟然不相信我。哼,在梦外脑瓜就不聪明,笨的跟什么似的,在梦里就更笨了。我告诉你,你现在在作梦,而你真正的身体在海底的沉梦之渊,那个地方会让人做感觉很真实的梦,然后人沉入梦中醒不来就被它吞噬了。你其实是水离尘,说要救已逝去的火族族主炎陌,才去海底找海底神的,路上碰上我赫赫威武小将上知天文宇宙下知地理历史十八般文武艺全通的英俊潇洒的金光灿灿的螳螂虾名作小糖的,记住我可不是什么普通小虾米。算了,不提了,我一向低调的很。那什么,有些跑题了。言归正传,我说你赶快醒来吧,我和小白在外面正拼命保护你的灵元魂魄呢,你就不为我们想想,我们很累的。尤其是我,我化为幻影进入你的梦中,我得费多少元神,我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了,这个梦会吸生物灵元的,我只能待一会就得走了。”
它一口气说了一大堆,说到最后有些气喘吁吁,还有些垂头丧气的样子,看我一脸莫名加深思,火眼金睛直瞪我,“我说的口干舌燥的,你还不相信我?哎,我得想想怎么证明一下自己。噢,对了,你是不是有什么护魂珠,说是你师父给的,原来在脖子上,后来不知怎么就跑到炎陌送你的紫晶簪上了。这个我说的对不对?还有,还有,对了,你曾经和金翡认识时还化名为泠然的,当然这个是我自己查到的,嘿嘿,你没跟我说过,我,我就是关心一下,并没有特意探你隐私的,你知道我一直力求要做个无所不知的百科虾,我向来无所不知习惯了,如果有那么一点点事我不知道,我就心慌难受,所以,我,嘿嘿”它挠着头朝我笑,我却已经相信它了。毕竟护魂珠的事我没有跟任何人说过,只有我自己知道。可是它却知道,还有我的本名叫泠然它也知道。原来,我真的是在作梦,一直在作梦。其实刚才听它说到已逝去的火族族主炎陌时,我一直刻意忽略埋在心底的莫名哀伤就已经突破出来,让我心中控制不住的无比难过。
捂着难过的心口,我情绪前所未有的低落,我听到自己低低的声音响起,“你不用说了,我相信你说的。我有时会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原来这种感觉不是莫名其妙产生的,而是因为我在作梦,一直在作梦,其实我偶尔也会觉得这一切都幸福完美的不真实像是在作梦,可是这个梦太真实太美好,于是心底就欺骗自己这是个真实的世界,原来它只是梦中的世界。真实世界的炎陌已经死了,怪不得在这里第一次看到他就觉得莫名的悲伤。原来我还是有潜意识的,我潜意识里知道自己在作梦,却不愿醒来,在这个世界太过幸福让人眷恋,我就宁愿自己一直沉睡不醒。小糖,谢谢你提醒我。不然”我轻叹了口气,“小糖,我怎么才能从梦中醒来?”
小糖颇欣慰的看着我,随意挥了挥手,“在这个梦中世界自杀就好了。不过,你用那个紫晶簪自杀吧,梦外那个簪子带有护魂珠,梦里这个簪子也就沾点护魂效果,并且梦里的炎陌送你的这根簪子也加了安魂之术,你用它自杀可以在醒来前安定聚集魂魄,防止灵元飘散。咳,那你现在就自杀吧。”
像是觉察到自己一直在劝我自杀,它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我。
我心里有些留恋不舍,便和它探讨了一下自杀的时间问题,“我,我可以明天自杀吗?我想再多留一个晚上,虽然在梦中,可是毕竟”这个世界这么的真实,风澈也是这么的真实,他对我的温柔对我的宠溺对我的爱也是这么的真实。我那么的舍不得。
“好吧。那你一定得记住不能留恋这个世界哟,再怎么不舍都不行。我先走了,坚持不住了。我和小白在梦外的真实世界等你。”它有些虚弱的叮嘱完,幻影渐渐消失在我面前。
我坐在琴前,手落在琴弦上,无意识的拨动着琴弦,听在耳里都是些悲伤的曲调,于是我的心就越加悲伤。风澈,风澈,我怎么舍得你,虽然你只是梦里的人,却那么真实,对我那么好,我们在一起多么幸福快乐。如果这是真实世界该多好。可是,这不是真实世界,我一直以来偷偷许的心愿终要落空。
我眼眶渐渐发热,正悲伤的弹着琴,一双手从背后抱住我,身后风澈温柔关心的声音传来,含着歉疚,“绿衣,怎么弹这么悲伤的曲调,让人难受。你心情不好吗?是不是怪我这段时间太忙,忽略了你?”
我转过身回抱他,紧紧抱着,在他怀里摇着头,“没有,我没怪你。我只是有些想你。”
“才半天没见就想我了,这么多愁善感,容易感伤,还是淡然豁达容易快乐满足的你吗?”他在我耳边低低一笑,轻叹着。不过我能听出他语气中的感动欣喜。
“我不是跟你说过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吗?我一会不见你就如隔好几秋了,当然我也说过咱们这儿没有秋天,那就如隔好几年好了。”我埋在他怀里闷闷说着,不想让他看到我在哭。
“哎,你呀。”他继续叹气,对上我有些语穷。
“澈,我累了,我们休息吧。”
这一夜,我们不嫌热的紧紧抱了一夜,我的泪也断断续续流了一夜。我怕他发觉只敢趁他睡着偷偷的哭,又看不够他似的看了他一整夜。哭的时候就一手捂唇,一手隔着虚空细细划过他的脸庞,一点点描摹着他,将他刻在心里更深的地方。
第二天,他亲手为我换上一身银袍,为我挽上发髻,将那支他亲手打磨送予我的银簪插在发上。一切理妥,我在镜前坐着,他在我身后站着轻抚着我的发,又提起自早上起来就提起过N次的我偷哭了一夜哭的红肿的眼睛,“眼睛还难受吗?都说过不用紧张的,有我陪你,见了天空神不用紧张,看你紧张的一夜未睡好眼睛都肿成那样,你不知道我早上起来看到你红肿的眼睛有多么心疼,幸亏我的驭冰术还有点用可以让你不那么难受,我终于觉得我修习幻术多么有用了。绿衣,现在还紧张吗?”
我摇摇头,强打起精神,回头看他,压抑着难过的情绪轻轻开口,“澈,你在外面等我一会好吗?我再收拾一些女儿家的东西。”
“不要我帮忙吗?”他疑惑的蹙眉看我,因为我从来没避着他做过什么事。
我扯开唇朝他抚慰的笑笑,“不用,我自己收拾。你在外面站着歇歇。”
“嗯,好吧,你快点,我等你。”他勉强点头。手从我发上落下,然后,转身。
看着他的背影一步步的远离我,我心酸难过,看他只差几步就要走出去,从此走出我的生命,而他在这个世界再也不会等到我,我心更加的痛,控制不住的唤他,“风澈”
唤他时,我已经站起身朝他奔了过去,奔到他跟前从身后紧紧抱住他,又低低唤了他一声。
“怎么了?”他欲转身,我紧抱住他没让他转身。
“别转身,听我说。风澈,你知道我好喜欢你的,我,我会想你,不管在哪里。”我轻轻说着离别话语,不知他是否能听出什么,是否懂得我在向他告别。我知道他对感情一直都还没参透明白。
他听话的站在那里没动,可能又以为我紧张,他的语气透着无奈和宠疼,还有安慰,“看你,我们又不是要分离了,你去天山又不是一个人,我会陪在你身边,自始至终都陪在你身边。”
会陪在我身边?自始至终都会陪在我身边?傻瓜,怎么可能?你这个傻瓜,你不知道我就要抛弃你了,你什么都不知道,你这个只存在于梦中世界对我来说却真实不过的人啊。
我抱着他心中难受一时无话,他开口催促,“好了,你快点收拾,我就在外面等你。傻瓜,我不会跑,不会不见。要不,我就站在这里等你。”
“不用,你,你出去吧。一会,一会就好。”我放开他,转身再也不看他,怕自己再看一眼便舍不得。
“好了,看你舍不得的样子,好像我们要生离死别的。别多想了,我先出去了,你快点收拾,别让我等太久。”他含着调侃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我已然落泪。
别让我等太久......
他最后的话语在我耳旁回荡......
风澈,你可知,你这一走出去,在这个世界便再也等不到我。梦里的风澈,你相信我,我却弃了你。风澈,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