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同人——今天是个好天气》summerbird

78、九重紫昙（四）

　　他看着她坐在他身边兴致勃勃，黑色的双眼在夜色中如星辰般明亮。仔细地面向着高高的大树，她仰起头，黑发顺着她的额头柔顺分开……
　　好深的伤疤……他看见她额头的伤，那是如此鲜明可怕的模样，即使夜色都无法将它隐去。
　　一瞬间，他突然觉得她随时都会从他面前消失，这夜实在太黑，即使一瞬间绽放的花火也不能带领任何人走出光明，它们只有被夜包围，被重重的夜……包围。
　　不确定，他感到深深的不确定。
　　这样的他，即使自己都徘徊在黑暗里，又能去拯救谁，又能挽留住什么？
　　这份感觉已经伴随自己很久了吧。
　　所以努力地去压抑着，努力用不断的工作来淹没这份不确定感。
　　可是为什么这个夜晚，这样一个夜晚，它在他心里肆虐蔓延，如草原上放了一把大火，它不断地烧，不断的扩展……扩展到他不愿面对的绝境，侵略他原本不甚坚定的心。
　　坚定，每一个人都要坚定，不是要变强，而是需要力量继续走下去。
　　他闭上眼睛，靠在背后的树上。
　　黑，四周好黑，他不想看。
　　可是闭上眼他又能逃到哪里去？
　　脑海中的一切又变得更加清晰。
　　雏森，她的泪，她的无助……他不知道，他不明白……那究竟是怎么样的一种感觉？憧憬啊……
　　他从来没有憧憬过什么人。他只依靠自己，因为只有他一个人，原本就只有他一个人在承受，所有的一切……
　　他原本以为只要自己多去承受一些，花更多的努力，她就不用像他那样辛苦。她能活得轻轻松松，能有更加快乐的人生……
　　是他错了吗？错得离谱吗？为什么最后她还是在流泪，还是在流血，甚至，差点要了她的命！
　　这份不确定感！
　　他们说他是天才。是这样吧……天才。他在心里冷笑着，可是却无法否认。
　　不能否认！
　　他不能失败，因为他是天才；他没有依靠，因为他不需要依靠！
　　不需要……所谓的依靠！
　　因为他就是别人的依靠啊！
　　可是，又有谁知道他此刻是怎么样的软弱？可笑，他真是太可笑！
　　他也实在太软弱！
　　心终于陷落，他努力压抑着的感觉瞬间向他反扑，而他竟无法防备！
　　“你怎么了？”耳边传来另一个声音，明明认识不久，却又如此熟悉。
　　“……不用你管……”他狠狠回答着，靠在树上，手背遮住了眼睛。
　　黑，四周好黑……
　　他不想待在这里，这无穷无尽的黑暗……
　　“你在哭吗？”她追问，并不若一般的女孩那样小心翼翼。
　　“混蛋……不要胡说八道……别看我……听见没有！”他不想承认，不能承认，这种软弱的感觉……
　　“知道啦，知道啦，你没有哭。”
　　“你，你……”他突如其来的怒火却在一瞬间熄灭，还未及他反应她已经轻轻按上他额头，将他的脑袋贴在她肩膀，用再自然不过的语调说着、重复着：“我没看见，什么也没有看见……如果日番谷队长累了，还是先休息一会吧……”
　　她说话的语气很轻也很柔，就像他曾无数次想象中从未见过的母亲会有的声音。
　　在她怀里他闻到了清新的草药香气，还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意，那感觉令人安定。
　　“喂，我看上去是不是像个傻瓜……”许久，他轻轻问着。
　　“嗯，大傻瓜。”她不留情地柔柔笑着，“日番谷大傻瓜。”
　　总是为别人着想的大傻瓜……
　　暗暗地，她想。
　　谁要你去扛一个世界的分量，谁又要你把坚强当成了桎梏？
　　可是，在这个世界上，他却是除姐姐以外她最关心的傻瓜。
　　所以，她要给他一个奇迹。
　　只有她才能做到的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