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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九重紫昙(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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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他还是来了。
坐在喝成烂泥的乱菊和一本正经地劝酒却不停被灌最后也醉得一塌糊涂的吉良中间。
整个屋子大家欢唱着,胡乱跳着舞,唠唠叨叨着,不知不觉夜竟已经深了。他皱起眉望了望自己的副队——已经不醒人世,又看看窗外,原来月亮已经升上半空了啊!
天空中仿佛出现了那一场花火的轮廓,美丽着,绚烂着,如开在火焰中的花朵,即使被熊熊烈焰烧灼,却放出更璀璨、更耀眼的光彩。
而心中隐隐地刺痛也慢慢扩大、扩大、扩大……无穷无尽的空洞……
雏森……
他始终不能忘怀那一天她绝望的神情。
泪水顺着她娇柔的脸颊悄然滑落,他看到了她的痛,却无法读懂,而她仍强自苦撑,颤抖地握住手中长刀,原本温润的双眼变得如此倔强,如此绝决……
她知道即使她不是他的对手,她仍然会坚持到底。
在那一瞬间,他竟成为她的世界中唯一的敌人!
他闭上眼睛,无法再思考,冷静,他需要的冷静却在这个时刻不见踪影,思绪混乱成一团乱麻,竟连月光也变得刺眼。
“你在发什么愣呢?”猛然间一个清脆的声音闯入他的耳朵,“不舒服吗?”
他睁开眼。
是她?
什么时候,她竟已经来到他的身后?而她的手仿佛有着安抚人的奇特能力,他感到她温暖的手指搭上他的脉搏,她闭上眼睛,仿佛侧耳倾听着,仔细感受着。
奇怪,他的心竟慢慢安静了下来……
“你……怎么来这里的?你不是说……”
“安静。”她认真打断他的话,一副医生面对病人的样子。
他只能闭上嘴巴。可是心里却拂过一片涟漪。
“咦?”她皱眉,“你这么小年纪心脏就不好么?怎么脉搏跳这么快?”
“你胡说什么!”他迅速抽开手,脸上一热,有些发窘,刚才的心境竟在不知不觉间被她拂去,连他自己也在暗暗吃惊,她究竟是对他做了什么?
“你来干什么?”想到她以前的种种,他不得不警惕。
“你……呃……”她突然语塞,一阵发窘,过了一会儿才说道,“你……现在能不能出来一下?”
看了看周围可怕的景象,他的确是很想找个借口出去,只是如果是惑的话……他还是小心为妙,于是说道:“你要我出去干什么?”
“就是……嘿嘿,帮我一个忙……”她说着,一边还“嘿嘿”笑着,日番谷叹了口气——她每次“嘿嘿”笑的时候总不会有好事。
“你带我去哪里?”他皱起眉看着她四下张望。这里是流魂街外的树林,怪不得她要来找他,这么晚能出静灵庭的除了他这个队长恐怕也没有人有特权了。
“啊!在这里!”她高兴的叫道,半跪下,也不管衣服会不会被松软泥土弄脏就伸手去挖。
“日番谷队长?”挖了一半她突然叫唤他。
“干什么?”他问,对她的动作实在是有些不耐烦。
“还好你在。”她松了口气,“我最怕一个人晚上进树林了。”经过寒轩那么一闹腾,她现在白天也怕。
“莫非这么晚你问我有没有空就是来这个树林里挖草根的吗?!”他感到体温上升,和她在一起,不生气简直就是一种挑战。
“不是啊。”她摇摇头,一本正经地更正,“不是草根,确切的说是羞阳草,喜阴,白天就缩在泥土里……”
他是真的想打她!——如果她不是女孩子的话,他一定会让她后悔自己被生出来!
可是她还没有发现他的不快,高高兴兴将泥土翻松捧出一块难看到让人想吐的块茎:“啊,你看,你看!我就说在这一带嘛!”
他不理睬,转身就走,“啊!不要扔下我一个人走掉啊!”她突然慌了神,匆匆忙忙拉住他的衣服,才发觉自己的两只手全是泥渍。
“你……”眼看着自己的白服上多出两只泥手印他就要发作,可她却抢在他面前急急说道,“等等!等我把话说完再发火!”
“是,是这样的……”他注意到她的神情变得有些不自然,才耐着性子听她说话。
“呃……那个……我……”
“到底什么事?快说。”虽然催促着,却没了先前的不耐烦。
“日番谷队长,这个……呃……今天是你的生日,姐姐原本要我送你一件礼物……可是,我……也从来都没有送给人过什么东西,也不知道要送什么好……再说我觉得你是队长,什么都很好,没什么缺的,所以……所以……我是不是能不送啊?”
唉……他就知道她是不会说什么让人感动的话,不会说就不要说,难道她就不能让他稍稍期待一下?
“不用,”他冷冷回答,“你少给我添麻烦已经不错了。”
“是吗?”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倒不似他想象中一脸轻松的样子。
“可以走了?你东西也挖到了。”他说着,再次转身。
“啊!等等,你能不能再陪我去……嘿嘿,去一个地方啊?”
他的神情一开始有点可怕,可是渐渐却平静下来,既然已经来了,反正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就陪她吧。免得她又跟他耍无赖。
“不要太久。”他说道,感觉自己真是让她纵容惯了。
虽然他这么答应着她,她还是有些不太放心,一定要他走在前面,自己反倒缩在他身后指路。
树林黑漆漆,不见了繁星明月,头顶上的只有魁梧的枯树枝杈,一阵不羁地风吹过,树枝沙沙晃动,东方惑好几次都快跳起来。
“既然晚上不敢来的话,为什么白天不来?”他皱眉问道,觉得她有时候真是不可理喻。
“因为昙花只有晚上才开嘛。”她答道。
“昙花?”他倒是有点意外。
“九重紫昙。”她说着,“你没听说过吗?”
“没有?”他倒是有点好奇,这个家伙平时宁愿偷懒都不愿去看花,怎么现在倒那么有兴致?“这个紫昙很美吗?”
“不知道。”她摇了摇头,“九重紫昙是很难得的花,要它开花更是困难,所以,我才找来羞阳草,试试看今天能不能让它开花。”
“这个花该不会是又是什么药品吧。”
他果然猜中答案。
“啊!它的药性日番谷队长也听说过吗?”
这个怎么可能,只是是你的话估计也就这一种可能了。他心里这么想着,口上说着:“不要把我当成那个什么太郎。”
“是花太郎啦,你怎么总是记不住人家的名字,这样很不礼貌诶。”
“什么都好,总之你不快一点说不定会错过花期,昙花不是一开就谢的吗?”
“九重紫昙不同。”她突然笑了,笑得一脸的快乐,“日番谷队长待会要好好地看啊!看完了就要告诉我它到底是长什么样。”
“啊?”他倒是有点发愣,总觉得她说这话有点不对劲。
“到了!就是这个!”她突然说道,指着林中一颗高大粗壮的大树。它高高的枝杈伸向黑暗的天空,树枝上不见一片树叶,也不知若是有会是什么样子。整个树干若不是黑夜,应该是银灰色。树干上的花纹有点近似白桦,而其本身却比白桦更加粗壮,树上枝杈繁多,却不纠结,而是非常错落有致地伸向天空。原本茂密拥挤的树林在这里却独独为它空出了一片天空。日番谷环顾四周,周围半径二十米内竟没有一颗大树围绕。
好雄伟的树!
不过……“喂,它真的会开花吗?怎么不见花苞?”他问着。
“这个……我也不是很有把握,只能试试了。”
东方惑将手中的块茎取出,小心翼翼来到树边蹲下身子,将它埋在大树的树干下。
“这样就行了?”他为这奇异的举动而感到有些意外,只是她没有回答,而是相当的认真地冲他招招手,“日番谷队长,你过来一下。”拉着他的衣袖,让他在她埋入块茎的地方坐下,自己也在他身边坐下。
“日番谷队长,能不能把你的刀暂时给我保管?”她问着,一副恳切的样子。
“……好吧。”他将刀交给她,东方惑笑着说道,“很快就会还你的。”
将刀平放在地上,东方惑在刀上仔细设了结界:“这把刀的寒气太重,会伤到紫昙。我先将它的寒气隐藏,紫昙就不会觉察到它。”
“这树怎么这么娇气,要开花还看身边待着什么东西的吗?”
“植物非人怎么能用人的标准去衡量。”东方惑笑着说道,难得她也有教育他的时候。
“一切都准备好了。”她似乎很高兴,神情也变得有些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