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天之梨叶飘（大修）》风幻颜

84、再聚如梦

　　蝉噪林愈静，鸟鸣山更幽。此时的少林寺中隐约传来僧人一成不变的梵音佛语，空气中飘散着香烛燃烧的气息，这样宁静详和的时刻，叶紫菡却明显有些心绪不宁。
　　之前在大雄宝殿内，各大派面前，在成昆已经将那个话题挑得半明的时候，明教再遮遮掩掩只会让人更加随意猜测。会坦然承认另一个身份，除了固有的骄傲，她也是为了让武当认识一个真正的自己。似乎那位张四侠的反应没有让自己失望，只是不知道六哥此刻在不在少林——
　　这一路上还没有人跟自己提起武当，晓晓与自己说起武林中事，似乎也完全忽略了武当，更别提从她口中听到六哥的消息了。上山的路上，自己倒听到了许多两个孩子的事，澈儿娇憨开朗，轩儿聪慧乖巧——宝宝，真想现在就见到你们！蝴蝶谷中气候不错，景色也美，距金陵也不是很远，有知音晓晓芷若的陪伴，天鹰教的保护，这些年想必他们不会孤独吧？轩儿，澈儿——早就会开口说话的你们可曾哭着要妈妈……
　　这一刻，叶紫菡一向冷漠的心变得极其柔软。
　　“菡儿——”思念中正想到山上去透透气，刚踏出屋门，一声熟悉的低唤便落入心底，猛然抬头，叶紫菡便看到了记忆中那张最为熟悉的脸。
　　“菡儿——真的是你——”殷梨亭的声音中充满着难以置信的激动和胆怯，明明很想上前抱一抱眼前的人，却又因为害怕着什么而停驻不前，最终只能双目含泪凝神着梦中念了千百遍的人影颤抖开口：“菡儿——我不是在做梦？”
　　“六哥——”张了张嘴，叶紫菡发觉自己眼眶也开始发酸，眨去眼中的酸意，她第一次笑得明媚张扬：“六哥，是我，我回来了。”
　　“菡儿菡儿——真的是你——”喃喃低唤中殷梨亭已经急切地上前，左腿上的伤口已经渗出鲜血，而毫无所觉的他却只想在最短的时间内将眼前的女子抱入怀中。
　　而对面，眼看殷梨亭受伤的左腿因承受不了他太激烈的前行而要失去支撑力度，叶紫菡急忙让眼前这个似乎永远也长不大的大男孩靠在自己怀中。不待她开口说些什么，自己已经被对方牢牢抱在怀中，明明是如铁般坚固的怀抱，叶紫菡却由这人的低颤中明显感受到他的脆弱，心里一痛，她也放任眼中的泪肆意落下。自这次醒来后离开古墓，她便一直强迫自己不要去想眼前的人，可是这一刻，她才知道自己以为的坚强是多么脆弱！
　　“菡儿菡儿——”感觉到叶紫菡的伤心，殷梨亭抬眼便看到怀中女子苍白的脸上盈盈含泪，扶住女子的肩，他忘记了自己所有的激动欣喜，只是一脸急切望着眼前的人：“菡儿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还是我——你不想——”只要想到另一种可能，殷梨亭便觉得自己几乎窒息。
　　“六哥——”打断殷梨亭毫无理由的猜测，叶紫菡先以自己的衣袖替眼前的人擦去脸上人泪痕，这才一边在他怀中蹭干自己的脸，一边静静道：“不是你要哭的，我就陪着你哭嘛！”看到男子两鬓刺目的银丝，叶紫菡眼中再一次溢出泪来。
　　“菡儿——真的是你？我没有在做梦，是不是？”回过神来，殷梨亭又开始喃喃自语。
　　“是，你没有在做梦，六哥，是我，我回来了，再也不离开了……”一遍遍轻喃低泣声中，殷梨亭终于确定了眼前女子的真实存在，两厢凝视中，叶紫菡的理智也渐渐回笼：“六哥，回屋上药好不好？”
　　“菡儿，你受伤了？在哪里？伤到哪里了？”
　　“六哥，我没受伤，是你的伤口裂开了。”在心里叹了口气，叶紫菡扶着身边的人开始向屋内走去：“六哥，你先歇着，听我说话好吗？”
　　“好，菡儿，你说，无论你说什么，我都听着。”紧紧抓住对方的手臂，殷梨亭勉强让自己保持冷静。
　　“六哥，”轻唤一声，叶紫菡最终只是静静拆开殷梨亭腿上血染的布帛，待重新上完止血的药，才突然沉声道：“坐着别动。”
　　“菡儿——”殷梨亭的声音中明显有着委屈和紧张。
　　“我去拿些裹伤的纱布来。”临出门前叶紫菡终于忍不住又道：“六哥，在你养好伤之前最好别再乱动，不然，我会很生气！”明明很温柔的语气，堂堂武当殷六侠却在瞬间一脸紧张地危襟正坐。
　　眼巴巴又盼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殷梨亭在第一时间抓住对方的衣襟：“菡儿，我不会惹你生气，你说什么都成，只是，再也别丢下我一个人！”
　　“六哥，”轻叹一声，叶紫菡定定望着眼前的大男孩：“这些话我只说一次，你听好了，只要你不介意我满手的血腥，五年前我给你的承诺便依然作数。或者是说——”伸手掩住想要说些什么的殷梨亭，叶紫菡又一字一句道：“你其实是在怪我躲了你五年，所以才会一直怀疑我的话？”
　　“菡儿菡儿，求你别再这么说——”急切摇了摇头，殷梨亭拉过女子掩在自己唇上的素手，心底的伤痛让他眼眶又开始泛酸：“我只是痛恨自己的懦弱没用，每逢危急关头只能眼睁睁看着你受伤害——菡儿，我只是怕——怕你会不要我了，我怕你会后悔——”
　　“六哥，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会如此不安。”轻轻圈住榻上的人，叶紫菡也轻轻开口：“六哥，其实我也怕啊，五年前，看到浑身是血的你倒在地上，你不知道那时我有多么害怕，后来那半个多月，我日夜提心吊胆——我从来没有那么怕过，六哥！万幸，你没有让我绝望！所以，六哥，只要你一直好好的，我们就一直在一起，看着轩儿澈儿一天天长大，教他们习武，看着他们娶妻生子——不知道轩儿和澈儿宝宝跟六哥小时候有几分像呢？”
　　“菡儿，对不起，这么多年我还没有见过他们，我根本不配做一个父亲！”终于相信眼前这一切不是自己在做梦，殷梨亭当真是悲喜莫名。
　　“这样很好啊，我可不希望六哥在我不在的时候将他们的心全部占据，现在公平了，以后我们就各凭本事看他们心中会爱谁多些！”
　　“菡儿菡儿——”知道叶紫菡这么说只为安慰自己，殷梨亭只能喃喃念着那个名字，半晌又低道：“菡儿，如果这是梦，我宁可一辈子都不要醒……你不知道，这些年我连想都不敢想起他们，只是不停乞求，只要你平安就够了，菡儿，我不敢太贪心——对了，菡儿，你身上的寒毒是不是解了？”
　　“应该解了吧——我醒了半个多月，身上还未曾有什么不适。”轻抚着男子的背，叶紫菡连忙换了个话题：“六哥，那成昆已经死了，方才在少林大雄宝殿中，他自己自绝身亡了。”
　　“是你擒下了他？你总是比我们都快一步。”闻言，殷梨亭果然叹息道：“昨夜交战我没有见到那鹤笔翁，不过以后，菡儿还是把他留下给我，好不好？不然我真会觉得自己一无是处！”
　　“好，不过不用刻意去寻他，只要他还在大都，早晚能撞上。”沉吟间叶紫菡又道：“六哥，适才当着各大派的面，成昆临死前扯出了鬼面，如今——”
　　“菡儿——”殷梨亭终于忍不住抬头凝视眼前的人，直到确定叶紫菡话中确实别无他意，他才略略放下心来：“菡儿，五年前我就说过，没有什么能分开你我，经过这些年如行尸走肉般活着，我更加确定自己的心意：生同裘，死同穴，今后，纵然是死神也不能将我们分开。”
　　“六哥，我自是信你，以后，你也别再说些生啊死啊的，今日难得相聚，我们不是该高兴才对吗？”
　　“是啊，要高兴，我实在欢喜得快要疯掉，菡儿——”柔柔望着眼前的爱人，在经历五年的刻骨相思之后，想到以后终于能长伴爱人左右，一家团聚，殷梨亭终于忍不住红了眼眶。
　　“唉，又哭了，六哥，这次我可不陪你了。”叶紫菡却很温柔地笑了，“刚才四哥还说让我们得空了去见见二哥他们，他们伤势如何？”
　　“七弟伤得重些，需要卧床休养一段时间，大哥他们都是些皮肉伤，跟我一样，无大碍——”
　　“六哥这么说便是说我们不用过去了？”叶紫菡平静的神色中暗藏一抹戏谑。
　　“菡儿，虽然二哥和四哥你已经见过，但是大哥——还有七弟，见不到你，他怕是没有办法安心养伤——”相较于以前，此时殷梨亭脸上的羞涩紧张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都说长兄如父——看来这一趟还非去不可呢。”在殷梨亭紧张的期盼中，叶紫菡最终浅笑道。短时间内他们怕是没有时间去武当拜访，今天确实该去跟宋远桥他们打个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