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无两》落黄泉

10、和氏璧之颜诩书颖

　　第十章和氏璧之颜诩书颖
　　南方传来的战鼓声将傅云轩拉入战场。他匆匆来道别，他的样子似乎很愧疚，我知道他的难处，毕竟裴毅掌管着大部分军饷拨款，他不好正面帮我得罪裴毅，于是我笑着说：“回来请我去京城玩一转吧。”
　　“好。”
　　他答的干脆，我知他一定不会食言。

　　不知不觉已过了大半个月，我的身体已经很健壮了~重要的是我长胖了~嘿嘿嘿。
　　下床走走去。
　　清风抚，阳光和煦，此时已接近傍晚。
　　“穆姑娘……我，我扶你吧……”一个略显羞涩的声音，我转头去看，这不是在酒会上对我爱理不理的侍女么。
　　“是你啊。”
　　她低下头，双手背到后面去，结结巴巴的说：“穆小姐还记得我啊……”
　　我失笑，“别……你这样我真不习惯。”
　　她抬头看我一眼，又迅速埋下头去，一闪而过的面容，似乎脸色微微发红，“我……我……上次不知道姑娘是女的……”
　　“这是什么理？难道我男装生的不好看？”
　　“不是不是！”她急忙解释，“男子没一个是好的！所以以为……姑娘是……是坏人。”
　　我无语。“谁教你的？”
　　“是……是韵如自己总结的……”
　　看来又一个被男子欺骗的可怜人。
　　我的语气更加温和几分，“韵如，其实你不用这么偏激……”
　　她咬着牙不看我，活脱脱一个被恶毒挑剔的主子训斥的委屈样……唉，你这副样子是在说我是个恶毒挑剔的坏女人么？
　　“好啦，当我什么都没说过好了……”我真怕她会哭出来，赶忙转换话题，“对了，韵如应该知道你家主人在哪里吧？”
　　“穆姑娘，这边请……”她微微侧身，收敛了一切表情，领着我往一边走去。
　　顺着小石子路大约百步，穿过精致的竹林，她停下脚步，恭恭敬敬对我说：“庄主就在书房里。”
　　“谢谢……”
　　一路踏着平静的步伐，我推开她的门。
　　灰褐色的地毯铺满了整个房子，房顶上并没有直接镶嵌夜明珠，而是用了精致的木质雕塑做了一盏吊灯，悬于正中。光线不紧不慢的照射下来，比起外边的艳阳天温和不少。一推开门，鼻尖闯进一丝檀香，心突然也更加平和。
　　她的书房比想象还要简朴，一架架没有过于华丽雕刻的书架上，书柬整整齐齐的摆放着，任由外边花香鸟语，我自别有洞天。
　　书桌上，文房四宝一应俱全，走近还闻得到淡淡墨香，桌子上，赫然放着一幅肖像画，墨迹尚未干尽，笔锋欲急欲缓，似乎，有些杂乱。
　　画中那人身着祥云锦袍，清秀的面容不带一丝混沌。署名题诗的地方，仍是一片空白。
　　看着那人的面容，心里的疑惑已然确定，然而……
　　“你，怎么来了……”颜诩从深处的书架里悠悠走出，胸前抱着一摞刚刚提拣完的书，眼神依旧平淡。
　　“我，一直都还没恭喜过你，恭喜你寻得一名好夫婿。”我不冷不淡的说着恭维的话。
　　“你就是来恭喜我的？”
　　“不尽然，我还想……想拜托你一件事。能不能……再调一次‘嘲弄’……”那种只属于我们两的酒。
　　说到这里我语气软下来。
　　她眼中闪过一缕惊讶，摆下手中的书，扫扫我手指上还停留的那幅画上，“对不起……不行。”
　　我继续笑，指着画上的人，“你一次次将别人推出心门外，就是为了画上这个女子？可恕我直言，她的相貌，不过平平……”
　　她的眼神突然冷下三分，好看的眉目拧起来表达着愤怒，“如果你真是靠外表而断言的人的话，那么是我颜诩看错人了。”
　　我冷笑，“哈哈……颜庄主真是清高，如果这个人在你心目中这么重要，那庄主又何必睹目思人，既然她是你的过去，是你没有抓紧的东西，你又何苦念念不忘！当初又为什么将她推出门外？”
　　“而我这样说，又有什么不对？她不过是被你抛弃的可怜虫！只是一只还巴望着你，惦念着你的可怜虫！”
　　“你住口！不准你这么说她！！”
　　“我偏说！她不过是你的玩偶，一个满足了你的需求后便可以被随便抛弃的玩具！她连个屁都不是！”
　　“你！你太过分了，你快向她道歉！”
　　“哼哼……当初是你抛弃了她，而我不过说了句事实，她到底应该得到谁的道歉？你说啊！”
　　“啪！”一声清脆响亮的巴掌声响起。
　　耳边如同蜂鸣般震动，脸上更是火燎燎的疼，但我依旧保持着嘴角弯曲的弧度，冷冷看着她眼里失去控制的怒意，她全身都在气得发抖，一闪而过的愧疚被我的话再次埋没。
　　“你……也不过是只只会逃避的可怜虫。”
　　她身子狠狠一颤，呆立在那里。

　　一路跑着回到房间，我锁上门,抑制不住血气吐出口血来。
　　“咚咚咚”
　　“阿荣……”
　　我急忙搬个凳子遮住地上血迹，擦干净嘴角，拉开门。
　　一一怀里抱着枕头，我嘴角一抽：“一一，你有事吗？”没有在意房间里的摆设有些怪异，一一径直走到床旁边坐下，“阿荣，我想和你睡。”
　　我看着她慵懒的神情，我们有好久没有一起睡了。
　　我没有言语，走到床边将她的枕头放好，铺好被子。
　　她也打个哈欠钻到被子里。
　　“一一，把衣服脱了，起床时会着凉的。”
　　她面对着墙蜷起身体，不搭理我。
　　“一一……”
　　我上前去看她，修黠的睫毛下，恬静的面孔，没有浓妆艳抹的妖娆，可是竟漂亮的让人忘了呼吸。可是她的眉目为什么没有完全舒展开呢？我伸手轻轻拉开被子，去解她的腰带。手指触到她腰可盈握的身体，突然被她纤纤玉手拉住，直接被她拉的躺了下来。她突然睁开眼睛，“阿荣……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
　　我看她许久，她的眼神纯净的不沾一丝尘垢，可这次，我竟看不到她在想什么。
　　可我依然答应了她，“好。”

　　早上醒来，我和着一身内衫坐起身来，突然心里一惊。从这个角度，凳子底下的血迹竟然看得清清楚楚，我回头去看看睡梦中的一一，她的眉头微微蹙起，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
　　她看见了，但她都不问我，只叫我离开。
　　“一一，你真是个令人心疼的孩子。”
　　我想，每个男孩都会想给你全世界的吧。

　　把她叫起来，我拉着她去吃早餐，她揉着惺忪的眼睛，轻轻打着哈欠，凌乱的衣裳露出半个肩头，如玉的肌肤令人垂涎……“咳咳……这个……”我使劲别开头不去看她，“一一，把衣服穿好！”
　　她很没觉悟的冲出门去，边大喊，“早饭在哪里~”
　　“一一！！”

　　整理好一切，我们两个走在小路上。
　　石山后面突然传来银铃般的笑声。
　　“哈哈哈，别再挠了……饶了我吧。”
　　这个声音，好像是沫涵？
　　本来打算路过的我，鬼使神差的绕过假山，沫涵躺在草坪上，一副求饶的脸孔，淡淡有些红晕。趴在她身上的玩的兴致勃勃的赫然是……
　　“小白！”
　　听到我的呼声，那小家伙黝黑的小眼睛咕噜咕噜转几圈，突然放开快崩溃的沫涵冲到……一一怀里？！
　　喂喂！不要对我视若无睹好不好……
　　小白温顺的蜷在一一怀里。
　　沫涵拍拍身上的灰站起来，“这小家伙认识你们呀。”
　　我点点头，小白是花荣在一一十六岁时送给一一的生日礼物，当时的一一高兴得似个孩童似的。
　　小白这个名当然是一一取的啦，她说理由很简单，好记。
　　离开家很久了，真的会有点担心小白会不会直接睡死过去。看在一一这么开心的份上，就不和你计较你对我视若无睹的事了。“去吃饭吧。”
　　似乎读懂了我的眼神，雪白的皮毛下，那双明亮的小眼睛温和了许多。
　　“恩恩，一起走。”沫涵看来对小白很有兴趣啊，一路对着小白又摸又笑。
　　“沫涵，熙尧呢？她不是和你形影不离的吗？”
　　沫涵白了我一眼，十分不满的说，“还不是为了找你的药，去了云汉了。”
　　云汉是最出名的药城，因为地理环境优越，常常大片生长着许多罕见的药材。
　　熙尧她，怎么会跑到那里，怎么会对我的事这么上心呢，恐怕她也是受人所托，大概是她吧……
　　“那桥呢？我也没看见他啊……”
　　不会也是找药去了吧？
　　“那个冷冰冰的家伙？哼，天生一副苦瓜脸，活该被邸祀棠赶出府去。”
　　“赶出府，为什么？”那个冰冷的少年，我看得出他是喜欢邸祀棠的，可为什么……
　　“不知道了，反正就是和邸祀棠吵了一架吧，然后就不见了踪影，唉算了算了，咱们不要说这个人了，诶，你们说裴府送来的绸缎庄主会不会喜欢呢？都不见她拿去做喜服……”
　　几人纷纷低着头，眼神交汇，默默地打量我。
　　我平静的说：“看我也没用，我不是她，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是的，我从来都猜不透别人，自从在大学里遇到书颖，她的一举一动，看上去尽在你掌握之中，可到头来呢？她对每个人都是一样的彬彬有礼，一样的温柔，一样的微笑。
　　第一次注意到她是她在台上表演古琴的时候，第一次了解她是知道她是孤儿的时候，第一次接触她是喝醉的时候，我没想到她是一名这么优秀的调酒师，我带着醉意的眼眸里，她的样子生生刻烙。
　　第一句与她说的话是：“这杯酒的名字叫什么？”
　　第一次听她的声音：“嘲弄”。
　　第一次对她表白，她落荒而逃。
　　第一次亲她，第一次被她打了一巴掌，无法想象这么一个内敛文静的人会如此激动。
　　后来被母亲发现，我被迫转校。她对我说：必须要走吗？我笑了：我以为你很讨厌我，希望我早点走。她说，我，一点都不讨厌你，留下来……好么。我将她拦在怀里：我留下来，你做我女朋友。
　　我因为不肯与母亲妥协被迫离开温暖的家，第一次出外兼职，也第一次和人同居。
　　第一次她背着我出去，后来她解释是她的养父。我去调查了，那是个烂赌的穷光蛋。
　　第一次她向我开口借钱，我因为银行账户被冻结，只有回家去跟老妈商量。
　　她好像怪怪的，却没有和我说。
　　然后，就突然提出分手，消失不见。
　　我找了她一年，可就是，就是找不到她。呵呵，真好呢，现在就不用找啦。
　　我的笑容引起了一阵骚动，“那啥，你你你……你看开点，这个所谓天涯何处无芳草嘛……你千万别因为这个而弄坏脑子……”沫涵紧张的看着我说。
　　全场冷场。
　　冷啊，我不由加快脚步。

　　正室内有一个大屏障，还没走过去，便听茗君的声音：“庄主，怎么会突然更改婚期呢，太仓促了……”
　　更改婚期？我顿住脚步，其他几人都还在后面，没有进来。
　　“恩，反正是迟早的事，提前了更好，好让人死了心。”
　　茗君刚想说什么，我抬脚走进去，笑得那叫一个灿烂，“颜庄主这是让谁死了心啊？”
　　两人定定看着我，颜诩的眼神不见初见的慵懒，带些疲惫，可是昨日的气还没消吧。
　　茗君不知是知道了什么，似乎对我有些气恼了。
　　后面的几人陆陆续续走了进来，我也无意这个话题，安安静静地吃完饭，又听邸祀棠谈起桥来。
　　“气死我了，那家伙居然说我笨！”
　　我额头挂起了三条黑线，可怜的桥，你怎么会喜欢上这么一个活宝啊。
　　至于沫涵，大婚在即，她与熙尧只好暂时分开，一个去寻药，一个留下来帮颜诩。
　　“后天就出发，这么快？裴毅他至于这么心急么？！”
　　我听到这里，只道不舒服要回房便离开了。
　　凉风习习，吹拂在脸上。“后天……么……”我自言自语道。
　　“你不是很在乎么？为什么要装作不在乎？”茗君气恼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在乎？是啊，我在乎。”“那……”“那又怎样？”“什么怎样！庄主她，她是喜欢你的呀！”“我知道……”“你，知道……？”“恩，我也喜欢她啊。”“那为什么……”“茗君啊，听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于是我自顾自地说：“从前啊，有两个相爱的人，她们中的一个突然失踪了，另一个人呢就找啊找，然后有一天，这个人突然从那个世界消失了，来到一个莫名的世界，她以为这是老天要叫她忘了另一人，然后她居然带着对前人的思念喜欢上另一个人，后来，你猜猜后来怎样了？”
　　“后来，她就决定嫁给别人也不背叛前人？”
　　我开始哈哈大笑，“茗君你太逗了……哈哈哈哈……”
　　茗君一脸认真的看着我。
　　“哎呦呦，好好笑……”我笑得眼泪都流了下来。“好了好了，不讲了，我笑不动了，我要回房了。”
　　茗君啊，我知道你喜欢颜诩，但也不至于把我的事套在她身上吧……或许你是不想相信颜诩会背叛爱？小孩子就是天真……哈哈哈。
　　望着我渐远的背影，她站在原地，“庄主要我留下，留在庄园里，我不想啊，我从不奢望庄主能喜欢上我，可是，可是我喜欢在她身边的感觉，我不想离开……因为你已经烙印在她心里，而我呢，我除了陪在她身边，就什么都没有了啊……”
　　我毫不停顿的往前走着，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

　　一觉已醒，可我还是好困，醒了又睡。
　　明明已经到了中午，为何一点杂声都听不到呢。于是翻身下床，披着外套，缓缓拉开了房门。
　　“奇怪，人呢，人都哪里去了……？”
　　我嘟囔着往外走，许久才渐渐听到人声。
　　咦？我眼花了吗……
　　花园的亭子中，一一依着颜诩兴高采烈的讨论着什么。颜诩平静的点着头，又与她说几句话。
　　我走近，渐渐听到她们的谈话。
　　“恩，可是太华丽繁琐了。”
　　“嗯……那就把这件的上部换到这件上。”
　　“呵，一一想的真周到，不过这些衣服都是做好了的，来不及改了。”
　　“唔……”一一撑着脑袋翻着手上的图纸。
　　颜诩慢慢抬起头来，与我的视线对个正着，两人默契的没有出声，都不约而同的离了一一，走出许远来。“在挑喜服？”我明知故问，而颜诩没有更多言语，“是。”
　　我点点头，“哦。需要我帮你选吗？”
　　“不用了，这种东西还是自己来得好。”她这是故意与我疏远……么
　　“那就好，毕竟一生只有一次嘛……”我不知怎么……一出口就后悔了。
　　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愣怔迅速被掩盖，只平静道：“不劳操心,我的婚礼。”
　　情势怎么越弄越僵……我无奈了，只有岔开话题，“恩，恩……那个……你让茗君一起走吧，有个知心的人在身边不是很好嘛，何必将我们全都支开。”
　　“你就为了和我讲这个？”她的语气不是很客气，有些质问的感觉。
　　我不知道哪里得罪她了，冲她无辜的眨眨眼。
　　“好吧，我知道了。”她纯色的衣袖一拂，衣服上淡淡的清香沁入耳鼻，忍不住去揽在怀里，却扑了个空，惊醒过后，暗自失落。
　　冲着她的背影，我朗声道：“颜庄主，我有事在身，恐怕要走了。”
　　她已远走。
　　我不知是说给谁听，“这场盛宴，我会为你送上贺礼的。”

　　趁着天色还早，我回房去收东西，却发现除了一一和小白，好像什么也没有了……
　　“一一，要带的东西收好了吗？”
　　“恩！”
　　她手上将小白睡意连连的脸凑到我跟前晃晃。
　　好吧，结果就是我们又身无分文了，而且还多了张吃饭的口。这个时候小白很配合的打个哈欠，将嘴张得大大的，粉嫩的舌头在里边上下摇摆。
　　跨在通往侧门的小路上，我伸手提了提一一的袖口，顺着牵起她的手，很认真的对她说：“一一，我们两个人中，至少要有一个人幸福。”
　　一一湛洁的眼眸不明所以。
　　“喂喂！穆延昭！你又不等我！你想死吗？”
　　侧眼一看，我几乎想脚底抹油。邸祀棠一手托一个粉色布包，肩上还扛着一个花绿花绿的小包，艰难的冲我们飞奔过来。“咦，小棠也和我们一起走吗？”
　　“不要叫我小棠啦。”她很自觉地将手上包裹放到我肩上，继续背着她花绿花绿的小包包和一一较着劲就往前走。
　　忽然我就怀念起桥来，强壮的桥，快来救救我这个弱女子吧……
　　“喂！穆延昭，快点，慢死了！”两人隔着十丈远，缓缓转过头来。
　　我冲着天空展开个大大的笑容，追上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