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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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手机振动，柳沁沁马上就睁开眼睛，条件反射般起身，走到林柏杨床前。自从陪夜以来，柳沁沁每晚都要起身好几次照料林柏杨。刚开始，没有起夜习惯的柳沁沁根本起不来，都是靠调好手机闹钟并调成振动模式强迫自己醒来。可渐渐，生物钟也形成了，不用手机她也能醒来，调闹钟，只是图个双保险而已。
轻轻调亮林柏杨的床头灯，床上的人闭着眼，牙齿紧紧咬着嘴唇，都能看到一道道血印。而被子下，本该寂静的双腿此刻却不停抖动着。从被子里伸出的透明管线，隐隐能看到一抹红色，这让柳沁沁给吓坏了，赶紧按下床头的呼唤铃。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发生。慌乱中，她从床头拿过平时给林柏杨喂饭时围着的纱布，叠了几下塞进林柏杨嘴里，不让他再咬伤自己的嘴唇。看着颤动着的双腿，她知道那是痉挛，可是此刻，早就把资料上看来的处理方式给忘了，完全不知所措，只好双手穿过林柏杨的头颈，搂着他脖子，和他脸颊贴着脸颊。
一会儿，值夜的护士进来了，打开房间大灯，看到眼前的情况，立刻批评起柳沁沁：“家属赶紧按着病人的腿，平时怎么教你的！我去通知值班医生”说完护士马上就离开了。柳沁沁如梦初醒，立刻松开林柏杨脖子，跑到床尾用双手压制住抖动着的双腿。眼睛的余光看到透明管线夹子处聚集越来越多的红色，大有冲破封锁涌入集尿袋的迹象，她只好松开夹子，眼睁睁看着带有明显血丝的液体流进透明袋子。
她有点自责，居然没第一时间发现他的异样。还对自己的应急能力表示否定，虽然这些日子看了不少护理方面的材料，也假想过林柏杨可能会遇到的各种意外情况。设想中，她总是假定自己可以非常淡定地处理各种意外。可真碰上了，还真有点束手无策。可转眼一想，要她淡定习惯林柏杨的种种意外状况，可能永远也做不到。
不久，值班医生来了，看到眼下的情况。让护士先帮林柏杨排空液体，再取下导尿管。他自己则揉捏着林柏杨的双腿。在医生的双手下，不听话的双腿慢慢停止了抖动。柳沁沁也取下了林柏杨嘴里的纱布。医生翻看了挂在床尾的医疗日志，并不时检查他的腿脚，到处揉揉捏捏，敲敲打打。
过了很久，才开口对他们说：“根据现在的情况，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病人腿部的神经在慢慢恢复运作，这是病人可以开始做复建的信号；坏消息是这些神经并不能听从大脑指挥，他们只会不规则的运动，以后痉挛会越来越频繁。”
说完拿起集尿袋，仔细看了下。“至于血尿，应该是腿部痉挛让插入的导尿管移位，划伤了尿道，导致出血。这个尿液要先拿去化验，看看有没有炎症。目前暂时不要插导尿管了，是时间让病人尝试自主排尿了。如果可以，那就再好不过了。”
一边，柳沁沁慢慢消化着医生的话，她大致明白林柏杨在慢慢恢复，一切在往好的方向行进，只是，这个过程并不容易。
“半夜主任不在，现在先这样。家属，你们有准备纸尿裤吗？”医生问着柳沁沁，
“啊，有！”还在想心思的柳沁沁忙反应过来，拿出床头柜抽屉里的纸尿裤。林柏杨刚住进普通病房，护士就让他们去医院住院部楼下的三产——小卖部买了包纸尿裤和大量一次性尿垫。这些耗材，医院都是不提供的。纸尿裤因为林柏杨一直插管暂时用不上，而尿垫则每天要垫在林柏杨屁股下，以防万一的。
“那让病人先用着，李护士，你帮病人包下，家属，你看好啊！”医生指挥着护士和柳沁沁。护士麻利地帮林柏杨包上，而柳沁沁在一旁，仔细看着，并不时帮忙抬抬弄弄。
“家属，现在骨科主任不在，明天他来上班，让他再做进一步诊断吧。正好，你们今天下午拍的x光报告到时也能出来了。李护士，你给病人验个血，再拿着病人尿样一起送到化验室。等报告出来，马上送到我办公室。”护士听到医生这么说，忙去消毒洗手并拿来验血工具。从林柏杨露在石膏外的右手无名指取了点血样。然后拿着两个样本离开。
“血、尿常规报告很快能出来，如果有炎症，还是要挂水的。明天最好让泌尿科医生做个详细检查。”医生说完，也离开了病房。
一切又安静下来，经过这番惊吓，柳沁沁完全没有了睡意，坐在林柏杨身边，手轻轻摩挲着他右手无名指。眼眶还挂着泪水。
“别怕”床上扮演了一个多星期的“木头人”突然开口，
柳沁沁睁大着眼睛看着他，反应无能。
“对。。不。。。起，这些日子，真对不起！”木头人断断续续说完，目光坚定地对着她，透着不容忽略的认真。
柳沁沁再也忍不住了，扑到林柏杨枕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床上的人用下巴轻轻蹭着柳沁沁贴过来的脸颊，大哭着的某人没有停止的意思，双手不消停地环抱住林柏杨的头，头还不老实地在他枕边蹭来蹭去，寻找一个舒服的位置。终于，某人停止抽泣，和怀里的人额头贴着额头。枕头上，还能看到被她眼泪鼻涕蹭湿的痕迹。
“林柏杨，你以为你名字里有四个木，就当自己是木头人吗？死木头！”有人开始控诉，木头是她平时撒娇时对林柏杨的称呼，每次被林柏杨逗得气急败坏时，她就叫他“死木头！”而林柏杨每次被这么叫时，只好好气又好笑地看着她，却也无可奈何。
“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某男继续道歉，嘴唇却不老实地寻找到她的，吻了下去。
柳沁沁还想继续控诉些什么，嘴却被封住了，她能感受到对方嘴里隐隐的血腥味，想到刚刚的经历，不禁后怕，责怪的话，却再也说不出口了，也慢慢回应对方热情探过来的舌头。
直到值班护士拿着点滴进来，轻哼了下。两人才如梦初醒，快速分开，柳沁沁站到一边，脸上还挂着一丝红晕。床上的男人，神色也有些尴尬。
“报告出来了，白细胞有点高，需要挂个消炎药。”护士面无表情走过来，挂好点滴，继续在林柏杨右手手背处下手，插进针头。谁让他左手手掌骨折，被石膏裹着呢。
“家属看着点滴。”说完，护士就出去了。
等护士走远，两人对视一眼，“噗”一声，同时笑出声来。
柳沁沁看看点滴速度后，又继续扑到某人枕边，意犹未尽的两人再次重复刚才被迫中断的某项工作，只是这一次，是她主动把唇贴上他的。直到两人都觉得没法呼吸了，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木头，”柳依依和怀里的人对视，一字一句认真地说道：“别害怕，你有我！”
说完两只手把林柏杨的脖子搂得更紧了，被搂住的男人眼眶也迅速红了起来，可他没法给出更多肢体语言，只好开口：“宝贝，谢谢你！”
“不愧是木头，真不开窍！”柳依依再次主动贴上他的嘴唇，又是一番缠绵。
不知过了多久，柳沁沁突然想到林柏杨还挂着点滴，赶紧起身，幸好，瓶子里的液体还有小半，不禁松了口气，低头朝床上的人吐吐舌头。
终于，点滴快要见底，柳沁沁再次按下呼叫铃，护士进来拔掉针头。柳沁沁紧紧按住林柏杨的手背，可是松开后，手背还是不免留下一片淤青。本来，打着石膏，血液循环就会受影响，更何况插针？！柳沁沁心疼地不停揉着淤青，还不时低头吹气。
“傻瓜，别揉了，没事，很快会退掉的。很晚了，快去睡吧，看你，都快变大熊猫了”床上的人开口。
“你。。。。。。”某女气急，很想暴力解决某男，可看看，又没有可以下手的地方。只好上前揪揪某男的耳朵。
床上的人呼痛，可眼角却有掩饰不了的笑意。
柳沁沁看看时间，真不早了了。跑到卫生间搅了毛巾，不顾床上的人反对，给他仔细擦了个遍。做完，还稍稍揉了揉他的腿脚，抬了抬屁股，给他解解压，最后不忘检查尿垫，没发现异样。这才跑回卫生间给自己胡乱擦了下。镜子里的人，眼眶红肿，眼底有掩饰不了的青黑，果然很“熊猫”，柳沁沁对着镜子做了个鬼脸。
离开卫生间，跑到折叠床，打开被子，钻了进去。
“晚安，木头”柳沁沁翻了个身，闭上眼睛。
“宝贝，晚安！”病床上的人回应到。睁眼注视着折叠床，目光不肯离开。
黑夜，给了人暂时卸下盔甲的勇气。可是夜还很漫长，前路还没看到光明。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