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杨》射线的尽头

26、第 26 章

　　三人到达餐厅时已是饭点，虽然时下经济不算景气,可城中各大餐馆依旧日日爆棚,而这家餐厅随着这座新兴商场的崛起而更是人气旺盛。在这个点，自然已是座无虚席，门口也陆续排起了长队。多亏事先有过预约，他们倒也无需等位。服务生看到林柏杨的轮椅，虽然有些许吃惊，但显然训练有素，不动声色地引导着一行人入席。

　　餐厅地理位置不错，通过270度超大弧形落地窗，可以将窗外的江景尽收眼底。靠窗更有一圈景观餐位通过作高的台阶和中间的普通餐位间隔开来，显得整体布局错落有致，既不浪费这独家江景，又确保了客人的私密性。

　　当然，仨人一轮椅的组合，终究是“引人注目”的。幸亏通道尚属宽敞，倒也不影响轮椅行进。林柏杨淡定地推着轮椅，其实，不是没有感受到周围的“注视”，虽然不自在，可总要学会接受，不然，又能怎样？柳沁沁走在林柏杨的左边，右手搭在他的肩膀，配合着他的节奏前行。秦思远走在两人身后，盯着柳沁沁的背影，若有所思。

　　服务生把他们一路带到景观位，径自跨过台阶，利落地拉开餐椅，取走定位卡，就像他每次为客人领位时所作的那样。等他意识到哪里不对时，一回头，看见林柏杨正努力翘起轮圈，越过台阶。

　　“抱歉，先生，我们一般优先给预约的客人保留景观位。”服务生歉然地看着林柏杨，边解释边取走一个餐椅。

　　“谢谢”，林柏杨停下轮椅礼貌地朝着服务生点点头，“景观果然一流”，不是不知道服务员的言下之意。可是，人家没有做错。幸好在康复中心有过练习，没有出丑，林柏杨心里暗自想着。

　　那个服务生似乎还有些不好意思，不过还是很职业地示意三人入座。站在最后的秦思远自然没动，而离餐桌最近的林柏杨也控制着轮椅侧身让出空间，眼睛看着妻子。柳沁沁倒也没有推让，自然地坐下。两个男人见女士入座后，也各自落座，当然，林柏杨只能自带“座椅”。
　　看着林柏杨挨着自己落下轮椅手刹，柳沁沁不由松了一口气。只有她自己知道，刚才她是多么努力才能压制住自己想要上前帮他一把的冲动。虽然之前在康复中心，看过他独立完成过很多次类似练习，可在公众场合，毕竟是第一次。幸好，没有意外。
　　这样的用餐组合，显然气氛是有点尴尬的，点单后，两个男人都出奇地一致惜字如金，只有柳沁沁，不停地想着话题，努力活跃餐桌气氛，当然，效果甚微。好在，上菜很快，借着用餐，气氛不至过于冰冷。

　　“柏杨，学长之前有给过很多建议，不过我不是很理解拉，你和学长说说。”柳沁沁将摆在最远处的鱼片夹给林柏杨，向他使了个眼色。

　　“好！”林柏杨一口答应，手里的活却没停，将剥好壳的虾送到柳沁沁碗中，擦擦手后，“秦先生，这段时间真的很感谢你的帮忙。。。。”这样的场合，对着面前的这个男人，林柏杨其实觉得很词穷，可是终究不忍妻子过于为难。

　　“不用客气，叫我思远或者跟着沁沁叫我学长也可以。”秦思远耸耸肩，看着这个小师妹围着这个残疾的男人忙进忙出，情绪很是复杂，可是到底不想让她过于难做。
　　林柏杨眼神注视着秦思远：“我还是叫你思远吧！我俩应该和你同龄，不能跟着这丫头装嫰。”林柏杨转身含笑地看着柳沁沁，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柳沁沁立刻脸红，着急地去抓那只揉着自己脑袋的手，“学长在呢！”嘟起嘴，娇腆地看向林柏杨。

　　林柏杨显然很受用，一把握住柳沁沁伸过来那只手，放回自己没有知觉的腿上，两只手十指紧扣。

　　“那我叫你柏杨吧！”秦思远依旧淡定地看着这对在自己眼前秀着恩爱的小夫妻。
　　两个男人一个是出色的律师，一个曾经是优秀的建筑师，眼下的场合，只要他们愿意，自然不会把气氛弄得过于尴尬。

　　秦思远的专业素养无需赘言，很快就把林柏杨事故中的几个关键环节梳理了出来，一一分析，并给出了专业的建议。林柏杨自然领会，他很快就明白自己能做什么，心里似乎有了什么决定。

　　看着两个男人专注的讨论，柳沁沁终于不用再扮演暖场嘉宾，悠闲地拿起小勺吃着饭后甜点做起听众。
　　“沁沁，你陪思远坐会儿，我去下洗手间。”林柏杨看看时间，差不多到时间解决生理问题了。
　　“要我陪你吗？”柳沁沁有些不放心。
　　“不用，你们聊聊。”林柏杨伸手拍拍柳沁沁还端着甜点的手，向秦思远目光示意下后，推着轮椅离开。到了台阶处，小心地控制轮椅越过，然后一路摇着轮椅离开。期间，柳沁沁的目光没有离开过那道划着轮椅的背影。
　　“好了，已经走远了。”秦思远无奈地提醒。
　　柳沁沁收回视线，朝着秦思远笑笑。
　　“沁沁，你决定跟他一辈子了吗？”看着林柏杨走远，秦思远还是问出了那句话。
　　“当然啊，早几年就这么定了啊！”柳沁沁回答飞快。
　　“现在情况不同，沁沁，你考虑清楚了吗？”不是不知道会有这个答案，可还是不甘心地追问，秦思远眼睛紧盯着柳沁沁。
　　“学长，我想得很清楚的。”柳沁沁脸色有点不耐，眼神却很坚定。其实林柏杨受伤以来，不是没有人私下给她各种所谓提点，可她不愿理会。婚姻的缔结就是个承诺的开始，她从来没有想过中途失约。
　　“沁沁，我不想看着你不幸福！”秦思远眼神莫测地看着柳沁沁，“如果你累了，不要忘记我的ｏｆｆｅｒ。”这些年，一直单身，只有自己知道他在期许着什么。
　　“学长，不要这样！”柳沁沁立马打断，“我现在和他很好！”
　　“是吗，那就好！”秦思远自嘲地笑笑，当年，得知她嫁人后，就刻意疏远她的消息。可当周倩找上他说了她的遭遇后，还是无法袖手旁观，甚至庆幸，他的专业可以帮上她。 “学长，这次，真的谢谢你！你的车，我会尽快归还。你的恩情，我和林柏杨真的无以为报。”柳沁沁认真地和秦思远对视，不管多么不愿，她终究还是亏欠了他。
　　“沁沁，我只是希望你幸福！”秦思远朝着柳沁沁抬了抬嘴角，虽然脸色不好看，但万分真诚。今天之前，他以为，这次是个机会，可以争一争。可是，在停车场看到和林柏杨抱在一起的柳沁沁时，他就知道，错过的终究不会再有。
　　“谢谢学长，我们都会幸福的！”说完，目光不自觉飘向门口，不由有些焦急。直到那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自己眼前，才安下心来，嘴角含笑地看着轮椅上的人向自己划来。
　　“柏杨，还要再吃点吗？”等他再次入座，柳沁沁关切地问到。一餐下来，林柏杨其实吃的很少。轮椅的高度和餐桌不是很契合，加上腰腹无力，离得远的菜，他根本夹不到。倔强如他，自然不动声色，可心细如柳沁沁怎么会没发现呢。虽然会帮他布菜，可毕竟秦思远在场，不能做得过于明显。
　　“饱了，你呢？要不要再加个甜品？”很久没和柳沁沁出来吃饭了，林柏杨还记得柳沁沁最爱各式甜点。
　　“不要了啦，要胖的！”柳沁沁吐吐舌头。
　　“思远，你要不要再加点什么？”在场还有一个人，林柏杨自然不会忘记。
　　“不用了！”秦思远哪有心思在吃上面呢。
　　“柏杨，我们买单吧！”
　　“好“林柏杨招呼来服务生。
　　这次秦思远倒没有抢着买单，他知道，要是他付钱，另外两个人肯定是不会安心的。

　　三人到了停车场，各自道别。回家路上，林柏杨几次变换坐姿，柳沁沁知道，出门一次，对于林柏杨来说还是过于辛苦，几次红灯时间，都会伸手帮他揉揉腰背。到家后，柳沁沁立刻扶着林柏杨躺下，洗了手后，帮他细细做了按摩。

　　“沁沁，你的学长一定是喜欢你的吧？！”在一个翻身后，林柏杨忍不住将憋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虽是疑问句，口气却很确定。
　　“为什么这么说！”柳沁沁心里一惊，手上的动作却没停。
　　“雄性动物天生能嗅到情敌的气息”
　　“贫嘴！”
　　“沁沁，你学长各方面都比我强！”
　　“你说什么呢！”柳沁沁急了。
　　“沁沁，听我说完。”林柏杨伸手握住柳沁沁的手，稍稍捏紧，眼睛直直看着柳沁沁，“可是我知道，一定是我更吸引你！”
　　“嗨嗨，不带这么自夸的啊！”柳沁沁显然没想到林柏杨给他来个大反转。
　　“沁沁，我想跟你说，现在这个我，虽然处处拖累着你，可我还是不想放开你的手！”林柏杨把妻子的手捏得更紧了。
　　“干吗说这些啊！”柳沁沁已经眼角含泪，俯身抱住他。
　　“沁沁，欠你学长的，我会偿还。”林柏杨稍稍抬头，找准柳沁沁的唇，轻轻啄了一口。“沁沁，我会给你幸福！”
　　“我相信！”柳沁沁封住他的唇。。。

作者有话说

　　偷偷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