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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传言诽谤原有因 贸然相邀欲报恩 ...

  •   且不说沈机这边想尽办法找人带谢渊止去京都。陈从文傍晚回到博野,书童转告他说韩大人设宴饮,请他过去。陈从文稍加修饰又叫人端上饭垫了两口才去韩忠彦府上。
      因为是家宴,韩忠彦没有叫很多人,作陪的也只有几个幕僚。陈从文一进门韩忠彦便笑道:“陈公迟了,今天一天都不见你人影,有事也找不到,可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听他戏谑的话语,屋中几人都笑道:“该罚该罚。”
      陈从文心念电转,一边告罪一边接过侍女手中的酒杯仰头干了,放下酒杯笑道:“我今日去拜访老友路过一个山村,可碰到了一件稀奇事。”
      韩忠彦闻言来了精神,“说来听听。”
      陈从文在一旁落座,将谢渊止之事详细说了,旁边皆啧啧称奇,韩忠彦摸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姓谢,又熟悉巫觋……”
      旁边一看起来十分粗豪的押司便道:“莫非跟真定府的谢家有什么关系?”
      大家都看着陈从文,陈从文面露惭愧之色:“我倒没有想到,也不曾询问。哦,对了……”他对韩忠彦说,“这个谢小娘子,就是我们前两日在定县酒楼看到的那个刚烈女子。”
      “这可巧了。”韩忠彦兴奋地一拍桌子,笑了起来,“这听起来就有八九分像了,大概是跑出来的谢家五娘,明日我们同去看看。”
      “小小一女子,大人何必亲自前去,遣人叫来便可。”陈从文讶异。
      先前说话的押司哼道:“你不知谢家一门,小小一巫家,大人遣人去招,他们竟然不肯前来。”
      另外一个幕僚放下手中酒杯:“巫家也分很多种,他们倒真是有些资本的。谢家世事法主,子孙以巫祝相传不绝,累世都听说有人持神力,跟一般招摇撞骗者绝不相同。只是这一族同时常出疯癫狂悖之人,行事委实难以预料。”
      押司摸了摸自己胡髭,沉吟道,“听说这个女子出生时身覆白膜,乃是刑克父母的不祥之女,她继母说她忤逆不孝的很,这等人物……哼。”
      “看那女子是个性烈的,跟继母处不来也是常情。”韩忠彦兴致勃勃,“一般传承巫家为嫡长女,此女非嫡非长,却被定为巫女,我听临近村县巫家说最近要举行祭祀,没想到她众人看守下跑到了这里,那些人可急的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他幸灾乐祸摇头叹笑,“她居然也不收敛忌讳,两日就惹出这么些事……”韩忠彦从繁华的东京到了边境苦寒之地,每日里无甚娱乐,闲的几乎要无事生非,见了热闹是忙不迭地想凑上去,又想起自己筹划之事,便对陈从文道,“听你这么说,她倒是个有本事的,明日一早,我们便出发。”
      一干人宴饮到深夜方才散去。第二日韩忠彦比往常稍微早起了一些,收拾好,令陈从文带路,带一众军士打马向叶家村而去。
      而在叶家村中,因为谢渊止问起是否可以洗沐,叶虎午后去邻家借了炭盆,木桶,然后去灶房烧水,正往灶膛里填着柴火,香兰头上攒着绢花从门口探进头来:“虎子。”
      “你怎么过来了?你弟弟哄睡了?”叶虎笑着问。
      “嗯,睡了,我过来看你做什么。”香兰扶扶头上的绢花,笑嘻嘻地说。
      “我在烧水,屋里呛,你去北屋跟谢五娘玩吧。”叶虎拉着风箱给灶下添柴。
      香兰掀起锅盖看了看:“干什么烧这么多水?”
      “五娘要洗浴……”
      香兰脸一下沉下来,尖刻地说:“连洗浴都出来了,是不是下次该让你替她解衣了。”
      叶虎羞恼之下顿时生了气:“你胡说什么,自从谢渊止来了,就没听你好好地说过话。”
      香兰哐地将锅盖摔在灶台上:“嫌我说话难听,那你去找说话好听的啊。见人家穿得好长得好,又会狐媚子装相,你就看我不顺眼了!”
      叶虎被她气得喘了口粗气:“好好地……”抬眼看到她头上的绢花,便伸手指着:“这绢花还是她掏钱给你买的,就凭对你这份心,你也不能这么说她!”
      香兰一听大怒,摘下绢花就往地上摔:“我稀罕她给我买,我要的是你买的。”
      两人年轻气盛,这下都动了真气,叶虎头上几乎迸出青筋:“你简直,不可理喻!”
      香兰气得眼泪都流出来,拧身往外走:“叶虎,你好,你不要后悔。”
      两人正闹着,忽然听到门前村中大路上传来奔驰的马蹄声,灶房外带的两人愕然抬头,正见一队人鲜衣怒马驰骋而过,领头弱冠之年的俊秀青年貂裘下一身白色士子服,后面皂衣的都是军士。再去看便只剩滚滚飞扬的尘土了。
      香兰气怒之下也不由睁大了眼睛,随后气狠狠拭去眼泪出了门。
      “中间有一个人恍惚是昨天来的那位大人。”叶虎猜测:“应该是去族长家里了吧?难道……”他琢磨了一会儿,决定先将灶里的火封起来去看看。
      叶虎去找沈机了,香兰回家后呆了不多久,刚洗好脸,便有平日常在一起玩的青年在院外叫她,她想到领头的青年的风貌,心中一动,收拾好出门跟着去族长家看热闹了。
      叶虎到了村塾刚跟沈机说完,眼巴巴看着沉默不语的沈机等着他拿主意,不等沈机做出决定,族长家大郎便飞奔而来,沈机跟叶虎不得不匆匆跟随而去。
      路上三三两两看热闹的乡人也皆跟着缀了上去。
      沈机在路上心中忐忑,看样子谢渊止之事是无法简单了结了,他自己的来历其实也十分与人说不得:贬官流放,在路上被相熟押解放掉流落至今,虽说流放之地花钱找了人代服劳役,但他手中与户籍相关一干文书全经不住细看,因此十分怕对上有官职之人。
      一时好心收留谢渊止,没想到招惹来如此祸端,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心中后悔泛上来十分,他不由暗自叫苦:在韩琦在京都为宰执的时候年幼的韩忠彦曾经见过他,只希望他不曾留意,而自己几年来形容憔悴,只能寄希望于对方认不出自己来了。
      等沈机到了族长家中,便见院中十几匹马膘肥体壮,气势愈加不凡,屋中众军士侍立两侧,一个貂裘白衣的青年懒洋洋坐在正中太师椅上,族长坐在一边小心应对。
      沈机进门那青年便站了起来笑道:“可是沈恒文沈夫子?”
      沈机拱手:“不敢,正是在下。”
      旁边军士搬了一张椅子放旁边,青年示意沈机坐。
      等都坐下坐下韩忠彦上下打量沈机一番,疑惑道:“老丈看起来好生面熟,我们可是在哪里见过?”
      “山野之人粗鄙,不敢与大人攀故。”沈机面不改色说道,“不知通判至此有何指教?”
      韩忠彦笑着说:“指教不敢,昨日从文回去说起白日之事,我觉得他应该是遇到了故人之女,故此过来看看。“
      “你说的是谢渊止谢五娘?”沈机试探地问。
      “然也。”韩忠彦眼睛一亮,点头应是。
      此时谢渊止已经被带到了,阴天,光便不若平时那样明亮的看不清背光之人,韩忠彦看到谢渊止便觉眼前一亮,陋室明娟所言不外如此。
      “渊止,来见过博野知县并永宁军通判韩大人。”沈机提醒谢渊止,谢渊止福身行礼。
      “渊止是哪两个字?”韩忠彦问。
      “深渊的渊,止步的止。”谢渊止答道。
      “真定府谢家可是你本家?”
      谢渊止愕然,看了沈机一眼,垂下眼帘:“是。”
      “哦?”韩忠彦笑了一声,“你为何却到了这里?”
      “渊止遵母遗命去东京投靠姨母,途中遇到劫匪。”
      韩忠彦一笑,忽然道:“你家里找你找得可十分着急啊,再三嘱托我们,如有音讯,一定要将你送回去。”
      谢渊止脸色刹那间一白,面容神情却冷厉起来:“母亲遗命,不敢违背。如今家中继母主持中馈,用度并不宽裕,渊止不愿返回令父母再度筹措为难。”
      韩忠彦闻言哈哈大笑:“谢家……怎可能艰难至此。”他见谢渊止脊背挺直如临大敌地瞪着他,收敛了笑声,温言道:“你不用害怕,我不会为难于你。你急着去东京?”
      “并不很急。”谢渊止注意看他神色。
      “唔。”韩忠彦摸着下巴,“我最近想要修缮博野城北的祠堂,可巧有些地方是否有禁忌之处拿不准,前段时间我曾遣人去谢家……可惜一个人都请不到。”
      谢渊止淡淡笑了一下:“我听说你上门的事情了,不过父亲今年闭关,年前都不会出来。其他族亲……”她笑了笑,“肆意而为者居多,父亲也约束不了他们。”
      韩忠彦叹气:“我听从文所言你似乎也精通巫觋之事,因此问你可愿随我去博野?事情完毕之后我遣人送你去东京。”
      谢渊止想了想,立刻便下了决断,点头应诺。
      厅堂几人闻言也都露出笑意,知道正事已毕,开始说笑起来。
      谢渊止一转眼看到沈机,忽然想起一事,便走过去低声道:“夫子那天说起来十分思乡,何不借这个便利跟我一起走,我带了足够的盘缠,就算到了京都,加上夫子也能支撑相当一段时日。”她殷切地看着沈机。
      沈机一怔,见叶虎也凑过来,随即有些慌乱地摆手:“不是钱的问题。”
      谢渊止疑惑地直视沈机:“那又是为何?”
      沈机站起来,低声说:“我们出去说。”
      谢渊止见韩忠彦正含笑注视着他们,便向他行了礼,道:“大官人,我跟夫子商量一些事情,能否稍离片刻。”
      韩忠彦露出探究的神情,但也没有问,只挥手道:“去吧。”
      沈机叶虎跟谢渊止到了旁边的屋子,谢渊止进门便开口:“夫子有何顾忌,五娘但有能帮忙之处,愿倾力答谢夫子这几日收留照顾之恩。”
      沈机听了面色变幻,最后苦笑:“我也不愿呆在这苦寒之地的山村,早想回南边的家乡,只是身上有麻烦,想走也走不了。一个老头子,怎么过不是过,况且我手头还有些积蓄,多拜托一下乡亲也就是了。”
      “不知夫子身上有什么麻烦?韩大人父亲之名我也曾听闻,我们可以去求求韩大人。”
      沈机见谢渊止叶虎都看着他,迟疑了一下:“韩大人父亲曾为同平章事,上任的宰执,若说这事,对他们来说倒是小事,但无缘无故,韩大人怎会出手帮忙。”
      “我感觉韩大人是十分好说话的性子。”谢渊止思索一下,“如果事情要他费力许多,可能还不好说,但如果是举手之劳的小事,我想他必不会为难与人。”顿了一下她又开口,“谢家最近除了我,不可能有人助他所说之事,如果此事非谢家人不可,想必他不会轻易驳我的请托。如果我对他用处不大,也可以用禁忌之术威胁他……”
      “不可。”沈机打断她,看了谢渊止一阵,不由叹道,“这两日看来,你性子颇为肆意,听老夫一劝,切不可如此行事。韩大人年少气盛,必不会忍受威胁,他又有权势,招惹不得。”
      “不知夫子的麻烦是什么事?”也不知谢渊止听进去没有,只是追问沈机。
      沈机踌躇了一下:“其实我原本也在京城为官。”叶虎瞪大了眼睛,沈机接着说下去,“只是后来受到某事牵连,被罢了官发配到此,现下如果有人在京城为我说话,我也不求官复原职,只想能够回家乡养老。”
      谢渊止沉吟一会儿:“我觉得此事并不难。”她抬眼看到沈机脸上神色,“我年幼时作为巫童陪父亲多次为当官之人作法祈福,比这荒谬难办百倍之事都曾提出来过。夫子近来可是十分思念家乡?”她见沈机点点头,“那此事有五成把握便值得一试。”
      沈机盘算了一下,毅然答道:“如此事能成,老朽此生都知你这个情。”
      “不需如此,你们待我亲善,我也希望有所回报。”谢渊止轻声说。
      沈机心情激荡下红了眼睛,只说:“我们得好好跟韩通判说才成,相机行事吧。”
      两人商议已定,便回到了正堂。
      韩忠彦见谢渊止进门,笑道:“如何?”
      “不知我是否可以跟夫子同行?”谢渊止问道。
      韩忠彦扫了沈机一眼,沉吟道:“也……可。”他忽然一拍桌子,刚想起来的样子,“可巧我一个掌书记前几日一场大病没了,沈夫子谈吐清隽,可愿随我到军中任职?”
      旁边族长张了张口,却没说话。
      “老朽有事想禀告大人。”沈机沉吟一会儿回答。
      韩忠彦看他一会儿,转头对族长笑道,“不知老丈可否先回避一下?”
      族长与众人贯次出门,谢渊止却留了下来,韩忠彦也没有说什么,然后沈机将自己事情告诉了韩忠彦,韩忠彦笑道:“我说看你眼熟,你还诳我。此事不难,你放心跟我走便是。”
      沈机大喜过望,连忙道谢。
      韩忠彦站起来:“如此我们便说定了。你们收拾一下东西,我明日派人来接。”
      出了门韩忠彦告知族长沈机决定,又道:“村中教书夫子我会令人再去找。”
      族长唱诺:“但听大人吩咐。”
      韩忠彦笑了笑走下台阶,此前台阶旁阿细并几个年少女子正交头接耳,看着韩忠彦神态忸怩嬉笑不休,香兰虽然心绪不佳,但见韩忠彦出来也不由抬起头细看,就在韩忠彦走下台阶之时香兰突然被谁推搡了一下,轻叫一声,一个趔趄摔倒在韩忠彦跟前,众女子顿时没了声音,韩忠彦停下脚步,挑眉弯腰扶起香兰,香兰顿时连脖子都红了,扶着韩忠彦的手臂吃吃道:“多……多……多谢……”韩忠彦扑哧一声笑了,香兰脸愈发红涨,韩忠彦笑着温言道:“不必谢,下次小心些,摔坏了哪里可就不好了。”
      待香兰站好,韩忠彦走到院中,被众人簇拥着到上了马呼啸而去。
      香兰神魂不守地看着韩忠彦背影,旁边女子又妒又羡,酸言酸语唧唧咕咕跟她打趣个不休。
      沈机又留下跟族长说了会儿话,叶虎跟谢渊止就先回去了,周围曾去沈机家串门的青年,自谢渊止跟王九婆叶长栓对峙过后,他们心里添了畏惧,因此远远看着,并不上前。等谢渊止叶虎两个走后便凑到香兰她们那里去了。
      回到家中谢渊止回北屋看书,叶虎回到灶房烧水,等水烧好谢渊止在西屋洗浴完已经到了傍晚时分,回到北屋,谢渊止侧头用布巾擦着长发,不由打个喷嚏。
      叶虎将炭盆挪到她跟前:“你多穿一件,不要染上风寒。”谢渊止随口应一声,他出去收拾。等到烧饭,水却用完了,再去挑天已经晚了,他便拿了木桶去孙大娘家借水。
      香兰此时已经回到家中,双颊嫣红,眼睛明亮的如星星一般,说笑坐立不定,见叶虎来了只哼一声,摔帘扭身去屋里。孙大娘骂一声:“这可是疯魔了。”转头招呼叶虎。
      晚上沈机三人吃完饭,说了会儿话,坐在桌前,沈机捻着胡子忽然说:“叶虎,你跟我们一起去永宁军中。”
      叶虎愕然:“夫子?”
      沈机并不给他拒绝的机会:“所谓父母在,不远游,小虎子,你父母皆已去世,老夫一向将你看作自己子侄,跟着去永宁军,对你将来大有好处。”
      叶虎迟疑:“可是,我……”
      沈机叹口气:“我知道你一时舍不下叶家庄,跟这里的,人。”他顿了一下,“但是你在外面闯出了名堂,可以再回来。不出去,就一直在这里了,难道你甘心做一个乡野村夫?老夫一直教你读书识字,可不是为了这个。”
      叶虎一时下不了决断:“夫子,我……我想想。”
      沈机嗯了一声。
      叶虎收拾起桌上碗筷,心神不定出去了。
      等到快睡觉时候,叶虎终于拿定了主意,跟沈机说:“夫子,我跟你出去。”
      沈机笑着欣慰地点点头:“那我们就去一趟,告诉你大哥一声。”
      等他们辞行回来,夜已经深了,叶虎在屋中走来走去开始着手收拾行礼,沈机拿一支竹笺不知在桌上划着筹算什么,谢渊止把灯挪到自己近旁卷着书页在看书。
      “五娘,你要不要洗漱?”等叶虎弄好水待沈机洗完脚问谢渊止,谢渊止看书入了神,一直问了三遍才回过神来:“哦,好。”
      叶虎看着谢渊止嫣红的双颊,不由担心:“你莫不是染上了风寒?”
      “哪有这么容易就风寒。”谢渊止顺了一下长发,不耐烦:“怎地还没干透?”
      她去擦完牙,叶虎将炭盆搬到她跟前:“你烤一下会干的快些。”
      谢渊止握住长发试了一试:“也差不多了,我回房睡了。”
      第二天早上谢渊止起来说起话便是一幅气塞声堵的样子,显然是着了凉。
      过来帮忙的孙大娘给她熬了姜汤,谢渊止裹着棉毯坐椅子上,拿一本《六韬》有一眼无一眼地看着。
      叶虎跟孙大娘在屋中走来走去收拾打包,不时低声商量两句。
      一会儿香兰过来,不知说了什么,孙大娘呵斥她,她跺着脚嚷着要一起去博野,沈机背着手进屋来,笑一声:“也好,香兰手脚伶俐,老夫求之不得。”
      “夫子你就不要纵着她了。”孙大娘摇头。
      “夫子夫子,我跟着去了可以帮着做活,谢姐姐一看就是什么都不做的,夫子连干活的人都没有。”
      沈机哈哈笑,叶虎尴尬地看谢渊止一眼,见谢渊止专注地看书,也不知听进去没有。
      “那香兰跟我们去了吧。”沈机笑眯眯地说,“县城里好玩的多,叶虎他们也有个伴。”
      孙大娘手脚不停收拾着只是摇头:“她手脚利落,家里也真离不了她。”
      香兰焦急暴躁之下终于哭了,她旁边的叶虎手足无措不知怎么安慰她,沈机摇摇头,又出去了。只有谢渊止跟龛上的偶人一样拥着毯子端坐着,偶尔翻一下书。
      不到正午韩忠彦的人已经到了村口,与沈机厮见过,领头的皂衣侍卫跟沈机进屋,看到一屋子的凌乱跟孙大娘收拾出来的东西,不由一愣:“只收拾细软便好,大人已经让人那边收拾好了屋子跟器物。”
      沈机点点头说:“那便带上衣物跟我的书墨即可。李侍卫跟诸位兄弟不若跟我去村里族长家吃了午饭,然后我们便出发如何?”
      皂衣侍卫李源拱拱拳:“我们自带了饭食,只热热便可。”
      这时族长已经闻讯,也带着几个婶娘婆婆过来,于是大家安顿着吃好饭,将沈机一箱子书并细软搬上车,沈机忙着跟众乡亲辞行,香兰拉着叶虎袖子哭个不住,谢渊止萎靡无神地站在一边看着篱笆外的远山。
      终于三人上了马车,李源上前放下车帘,一行人从东边大路出了村子。
      马车中十分宽敞,然而坐三个人也到底有些挤,谢渊止自午饭起就有些咳嗽,车颠簸着精神更见萎顿,抖开毯子裹着自己缩一边睡下了。沈机摸摸了她额头,觉得温度还好,也无计可施,只好说:“等到了叫个大夫看看开副药吧。”
      叶虎坐在一边,久了就有些闷,他掀起侧边的窗帘往外打量,马对于乡人来说是极难得的东西,叶虎看侍卫军士们骑着马便不由有些艳羡之色。
      李源在马上侧头看到叶虎不转睛地盯着他的马,不由笑一下,打马靠近:“小兄弟可会骑马?”
      叶虎犹豫一下:“驴我骑得很熟的。”
      周围军士闻言都大笑起来,李源笑着说:“驴岂能跟马比,这样,我们路上时间足足有余,你下来学着骑马吧。”
      叶虎侧头看一下沈机征询他意见,沈机点点头:“去吧。”
      叶虎爬下马车,李源拉过车旁空着的马,看叶虎打量了一下,聪明地选从侧前方靠近,然后颇为利落地爬上马,不由赞赏地点点头:“很机灵,直起身,腰放松。”待马平稳地走了两步,松开缰绳递给叶虎:“就这样,手稳些。”他回到自己马前翻身上了马。
      叶虎坐在马上,心里既新奇又兴奋,紧握着缰绳不由四下张望。李源骑马过来,拿鞭子柄敲敲叶虎:“不要这么僵硬,看我们,跟着马动,专心些,别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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