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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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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然就这样做着华丽而不真实的梦到了京城外,京中的好友都纷纷来城门口迎接,连几年未见也没有通信的知画都来了。知画是见老了,没了以前那股灵气,可也有些特别的风韵。
这些穆然都不重视,只是朝着城门边望,记忆里每次自己出征回来靜王爷都悄悄躲在那里望着自己。
可望穿了秋水,都没望见想望的那个人。
这些都让知画看在了眼里,当年傻兮兮的站在城门边的那个男子早就不知道在哪了哟。
“靜王爷今天去庙里给世子祈福去了。”知画站在穆然身边小声的说,小到只有两个人听到。
穆然愣了愣,想着他的确是有了个儿子了,哦了一声,一堆人终于是进了京城。
京城还是三年前的样子,云里雾里的繁华,人来人往比起西南要热闹多了。
穆然一进京城就和几个好友分别约好了第二日在倚翠楼一聚,连衣服都没换就风尘仆仆的进了宫面圣。
三年未见,当今圣上是越发沉稳了。
听完圣上对北方战事的概述,穆然又急冲冲的走了,去静王府。
可惜,去的路上一点也没有变,连府邸都没有变,变的只是大门上那一块招牌,曾经的静王府三字变成了钱府二字。
原来连家都搬了呀,都没有人告诉我呢,我写给他那么多信他怎么都没回一封给我呢,就只写一句把自己的新王府的地址给我也好啊,穆然有些遗憾的想着。
回到将军府,穆然洗了个澡,晾干了头发,倒头就睡,这几日快到了京城就越发的兴奋,都没睡好,哪知回到京城……唉……
睡到第二日晌午,穆然起了床。
将军夫人准备了饭菜,穆然有些木然的吃着,觉得有些尝不出味道,心想自己莫不是在西南把舌头都吃坏了?
将军夫人一席饭里总是叽叽喳喳的说着,也不嫌烦。穆然想起了靜王爷,那个总是有些安静有些沉默的人,在吃饭的时候是安静得不得了的。
将军夫人见丈夫不理会自己,胸中埋了几年的怒火终于爆发了出来,“穆然你这老匹夫,一别三年连封家书都没有,你还有没有这个家?”
穆然想着自己都成老匹夫了,嘴里却也不客气,“你又何曾给我写过?别人天天给我写信我都懒得回。”
说到这里将军夫人突然冷笑起来,“是啊,是啊,曾经人家一天给你一封,可惜现在人家娶了王妃,有了儿子,连府邸都比谁的都大,你呢?说去西南打仗,结果还不是灰溜溜的回来等着上北面去。”
穆然冷笑道,“生不出儿子是你没本事吧?你除了嫉妒还会什么?”
穆然和夫人吵了一架,去了倚翠楼。
谁都老了,知画也不是倚翠楼的头牌了,新的四大花魁也有了。
知画如今也不似当年那样年轻气盛见不得别人好了,说到抱琴也只是感慨到,“可怜的姐姐,好不容易找到个好的婆家,才过两年安稳日子又去了,真是老天瞎了眼。”
穆然只是静静的听着,听知画说,“那靜王爷啊还是真的好男人,什么都依着姐姐,说风就是风,说雨就是雨,当年可是羡煞死我们这些姐妹了。都说靜王爷没传闻里那么不堪,对抱琴姐姐可是温柔得不得了,谁嫁了他呀,可是真享福了。”
知画的眼里有了羡慕和向往,好似那些年她们背地里的嘲笑,胡乱嚼舌根都是假的,不过一场梦而已,现实里她们都说着靜王爷是个靠得住的好男人。
穆然一直听着,直到那些好友一齐来了,他也听知画说到静王府的新府邸在城北。
三年不见老友,真是不醉不归,所有人都喝醉了。
散伙之后,穆然飘飘然的在街上走着,身后的下人怎么劝也劝不住,这一走就走到靜王爷的新王府。
跌跌撞撞的去敲门,好半会儿才有人开了门,一见是新回来的穆将军只能含笑着说,“穆将军,王爷和世子睡了,明天白天再来吧。”
醉酒的人是没有理智的,穆然死活不肯走,非要进静王府,嘴里哼着,“你们敢拦我?齐钰都不敢拦我,你让他出来见我,我今晚上要在他府上睡。”
守门的没有办法,只好让穆将军进了王府,向来以前穆将军都是随意进出王府的,现在也应是一样的。
穆然进了王府,吵着要去见靜王爷。
靜王爷和世子睡在一间房里,世子晚上睡眠少,每每把孩子带睡着,靜王爷自己也累得差不多了。
看门的把人扶了进王府让两个值夜的下人将穆将军带到离靜王爷睡的那间屋子最远的客房里去了。
等到第二天管家给靜王爷说了这事,靜王爷只是愣了一下,就说,“哦,要是醒了就让他离开吧,一个将军住在王爷府名声上多少不好。”
说完,靜王爷急冲冲的上了轿子去了宫里。
穆然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正午,昨晚醉酒他也记得自己是来了静王府,结果被两个下人骗去找靜王爷结果睡在了客房。
见人醒了,有丫鬟端了水盆和脸布进来,洗簌完又有丫鬟替自己梳头。
然后是送了早点和八宝稀饭来,穆然理所当然的吃了起来。
等吃完了饭,管家也来了,对着穆将军说,“穆将军昨天喝醉了非要住在王爷府,下人们怕夜里不安全自作主张让将军您住了进来,只是王爷说一个将军住在王爷府多少有些不合适,将军还是早点回将军府吧。”
穆然听管家说这些话有些明显的不适应,也不相信,他要住在王府,齐钰还不高兴死哪可能会撵自己走,这绝对是这些下人胡乱说的。
“我要见齐钰。”穆然很不客气的说道。
管家只好实话实说,“王爷吩咐完小人就去了宫里,如今王爷在朝中做事,不到天黑是回不来的。”
穆然迷迷糊糊的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还觉得这好像是个梦一样,齐钰怎么可能会撵他走呢,齐钰那性子又怎么可能做得了官呢。
对了,我还没见他儿子长什么样子呢,穆然突然一拍脑袋转身又要往回走,走到一半,又扇了自己一个耳光,人家都不想见你了,你还犯什么贱去自取其辱。
回到将军府,将军夫人又开始冷嘲热讽,“哟,听说昨晚上夜宿静王府,那床是要比自家的要软,那人也是比自家的要香吧。”
穆然突然觉得一阵厌烦,觉得这个世上的一切都让人厌烦。
回书房写了一封休书,穆然二话不说的叫人抬了轿子去官府。府衙的官员一看穆然拿来的是休书忙劝慰道,“穆将军三思啊。”
穆然也不管,直咄咄的坐在那里,一句话就是这休书要是你们不同意我就不走。
最后府衙的官员只好找来了将军夫人让他们有事回家说,将军夫人一见休书就哭晕了过去,醒过来就要去扑穆然,骂着这人没良心,在外面养人就算了,居然还要休了糟糠之妻。
可穆然还是一副非要休的样子,任着将军夫人哭吼震天,可穆然理由足够也只能让他把妻子给休了。
休了妻的穆然只觉得一身轻松,又往静王府跑,可静王府连大门都不让他进了。他也不生气,就坐在大门前的石阶上,心里想着,我休了妻,他死了老婆,我们两个刚刚好。
这一坐就是两个时辰,等到靜王爷的轿子到了王府前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靜王爷一下轿子就看见大门前坐了一个人。
抬眼望去,那坐着的人也刚好看过来,两个人静静无言的看了半晌,靜王爷松了一口气,如今当面看着这个人,都没有什么感觉了。
靜王爷撇开了眼也不招呼人要往王府里走。
穆然觉得靜王爷对自己太冷淡了,或者说这个靜王爷好像不是自己认识那个靜王爷了,心里那个想跟靜王爷好的想法也搁浅了,只是有些酸涩的说,“我给你写了很多信,你都不回我。”
靜王爷轻轻的哦了一声,又要往里走,被穆然拦住了。
“我写给你那写信你看没有?我书读得不多,也没怎么写过信,怕是写来了你总在笑话。”穆然开口问道。
靜王爷静静的看着穆然,好半晌才说,“对不起,信我没有看,全烧了。”
穆然有些激动,“凭什么?我在西南每天都为给你写什么翻来覆去的想,想着都睡不着觉,你凭什么看也不看就烧了。”
靜王爷有些冷淡的说,“觉得它没地方放,看着也累人,烧了一了百了。”
穆然突然哑口无言,当初自己在边关的时候,齐钰每隔两三天就会给他写一封信,那时候自己好像也是如此不爱看,觉得看着累人,也没地方放,也是干脆都烧了。
原来风水轮流转,所谓报应,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呀。
在穆然愣住的时候靜王爷已经进了王爷府,王爷府大门吱呀的一声又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