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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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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王爷在宫里住了几天就回了自己的王府,听闻程垣同意去投军心中也很高兴,躺在床上对程垣说,“我知道你自小就爱读兵书,是向往着上战场的,这一次好不容易有了个机会你可要好好珍惜。我这个当王爷的没出息,也只能替你谋这点出路了。”
程垣坐在床边握着靜王爷的手,眼睛里有泪又拼命忍着,只是点了点头。
在杨萧云准备出征的前一晚,靜王爷在倚翠楼抱琴的阁楼里请客。
这大约是靜王爷第一次请客,杨萧云略微打扮了一下才去赴宴。
抱琴性情冷淡,连阁楼也有些冷清。
三个人坐在桌前,抱琴在帘子后弹着古筝,也是冷清的曲调。
靜王爷把一个盒子推在了杨萧云面前,杨萧云打开一看,赫然是一颗硕大的夜明珠。
杨萧云啪的一声将盒子盖上,推回了靜王爷面前,脸上有了些冷意,“靜王爷,此物太过贵重,本将军收不起。”
靜王爷似乎知道杨萧云会拒绝一般,只是淡笑着说,“这东西不是送给将军的,将军自然也受不起。”
杨萧云听靜王爷这么一说不太明了就看着靜王爷,只听他道,“这夜明珠是送给镇北大将军那顶中军帐的。北方太黑得快,点油灯和蜡烛都不如这夜明珠光亮,将军打仗必然是昼夜不分,深夜了思虑对敌之策也是常事。中军帐有了这颗夜明珠必然方便不少,本王愚钝也只有这么个东西,也算是为了大齐,将军难道还能推脱?”
杨萧云听靜王爷这么一说,自知也推脱不得,何况前几日靜王爷才替皇帝挡了刀子,这靜王爷在皇帝的心目中的位子怕是比以前要重要的多。
等杨萧云把东西收下了,靜王爷才再次开口,“程垣蒙圣恩能投军将军的帐下,是他的莫大福分,只是被我这个没用的王爷拖累,怕去军中被欺负也是难免的。自作孽不可活,我遭的孽连累到别人也是无可奈何,只求将军在军中的时候多多关照一下,别让他被人欺负得狠了,我心里已是万分感激。”
收了人的东西替人办事,答应一件是答应,十件也是答应,故杨萧云答应得很爽快。临走前靜王爷对着杨萧云笑着轻声说,“我知道将军是好人,这些年谁都看不起我,欺负我,也只有将军没有过。”
等到程垣把靜王爷抱着上了马车,杨萧云也坐上了自家的轿子。
在轿子里,杨萧云自言自语般说,“我不曾欺你不过是因你对我有恩,不过你不记得罢了。何况,我从来都不觉得你是传闻中那般无用、胆怯之人。”
穆然带兵去了西南,可那蛮夷偏偏死活不打仗,自觉有些浪费人才的穆然有些难受,总想起靜王爷。
换做以前,靜王爷巴不得每天都给他写信。可他到了西南都几个月了,靜王爷却是一封信都没有。
穆然想着心中也有气,要是有靜王爷给他写的信,至少自己也不会这么无聊了,靜王爷写的信的内容拿来打发时间是可以的。可这几个月靜王爷一点动静都没有却已是惹恼的穆然,穆然在心里想,不写就算了,以往你写了我还得看心情看呢,随意丢在火盆里的都不知有多少,爱写不写。
直到七月,有朝中的好友给自己写了封信,说是杨萧云带兵打北狄去了,这看得穆然心中直冒火,要是自己不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自己也该去北方上阵杀敌了。
信看到后面,好友又八卦的说起了靜王爷,说他和那个张大财争抱琴姑娘结果被张大财阴了一刀,连皇帝都震怒了,灭了张大财三族。
看到这,穆然开始冷笑,你不是喜欢那个抱琴么,活该被阴了一刀。
这么一想,穆然又想到这靜王爷那身板被阴了一刀不知道要休养几个月。想着上次不过是生病了自己没去看他就开始不理自己,看不出来心眼还不小。这次他挨了刀子自己写封信去,他莫不是感动得紧,自己又有打发的了。
想到这,穆然立即起身找了笔墨纸开始写信,洋洋洒洒写了三大张,等风干了又用信封装好。又给好友回了一封信,两封信一起送往了京城。
可惜送去给靜王爷的那封信就像石头掉进了海里,连点水花都没有。
靜王爷这头收到穆然的信的时候,他刚回完给程垣的信。
看见信封上的那几个字,靜王爷有些出神,不过回过神来连看都没看就把信凑在油灯上点了。
等到信烧完,靜王爷摸了摸胸口,虽然是空着的,可是一点也不疼。
一点也不疼了,真好。
倚翠楼的小桃又来了,靜王爷把回给程垣的信交给管家让他送去驿站,整理好衣裳又去了倚翠楼。
穆然等靜王爷的回信又等了半年,可依旧没有。穆将军已经开始冷笑,好你个齐钰,当年说喜欢我说得多好听,现在有了个抱琴,连信都懒得写一封了。真是个伪君子。
可当穆然收到好友的再次来信的时候,看着信里的内容,穆然发怒了。当场把信撕得粉碎,更是丢在地上跺了两脚。
原来好友在信的末尾又开始八卦靜王爷,说全京城都知道靜王爷娶了倚翠楼的抱琴当王妃,谁都在笑靜王爷是个傻子。
穆然怒得一脚替翻了书案,恨声说道,“你不是说过你不娶妻的吗,你这个骗子,连别人睡不要的女人都肯要。”
再过了一年,好友的第三封信到了,说到最后依然是关于靜王爷的八卦,好似这全京城就只有靜王爷这么一个笑话一个八卦似得。
原来靜王爷有了儿子,还是皇帝亲自赐名。
穆然静静的看着信,这回没撕信了,心里想着,原来他都有孩子了呀,当初是谁说的喜欢自己,不想娶妻的。现在连儿子都有了,真是一场笑话。
穆然回了好友一封信,绝口不提靜王爷,别人把他当笑话看,自己也当笑话看算了,反正自己也一直把他当笑话的。
等到第二年又半年,好友的第四封信到了,信的末尾还是写靜王爷的笑话。
原来靜王爷的王妃因为生孩子后身体不好,拖了半年去了。靜王爷砸了王府里所有的古筝,有回梦里梦游差点掐死小世子。
京城都在传,说靜王爷怕是疯了。
这一次穆然看着信有些麻木了,也不去恨靜王爷了,只是觉得事事真无常啊。
写了信回好友,结果第一封信又是写给靜王爷的,想着他那么喜欢抱琴,喜欢到都忘了说过喜欢自己的话了,那得该多伤心呀,写封信去安慰安慰他也好,他不回信是他的事情。
信发了出去,依然是丢进了水池子。
在信发出去后一个月,穆然病了,发着高烧,全身都起了包,听这里的土大夫说是被有毒的蚊子咬了,要把毒逼出来才好。
发着高烧的穆然突然想起还在宫中的时候,自己还是个小小的侍卫,有一次惹到了先皇,和杨萧云一起被杖责二十,当时靜王爷才十四岁,哭着鼻子偷偷跑到自己住的地方给自己上药。那时候自己觉得这个皇子真没出息,看见别人挨打都会哭。
可是现在自己烧得迷迷糊糊的,总是想着靜王爷那双有些微凉的手,要是那双手现在附在自己的额头上该有多好呀。
想着想着,那写个记忆就像管不住的水一样,稀里哗啦的全流了出来。
其实靜王爷是个不错的人的,穆然想着,眼角好像有些湿意,又想这高烧给发的都烧出汗水渗进眼睛了,满眼的胀痛。
等到穆然身体好了,脑袋里也乱七八糟的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开始每天写信,让士兵拿去驿站。
每一封信的信封上的名字都一样,靜王爷齐钰亲启。
穆然头脑发疯的写着,也不管别人回不回信,只是觉得想写就写了。每天写上那么一封好像也没那么无聊了,日子也过得去了。
就算是在西南,烟花之地也是有的,穆然在这里有个相好的。穆然自从病好了之后就不再去了,整日里看兵书,写信,然后望着蔚蓝的天空发呆,回顾一些岁月,真像个老头子似得。
相好的派了个丫头过来找自己,穆然正写着信被通传的卫兵打断了思绪,心中一阵毛躁,厉声说道,“让她滚,本将军忙着。”
穆然好不容易写完一封信,仔细的叠好装进了信封,写上人名,又让卫兵拿去驿站。
每日去送信的卫兵不识字,可见信封上的人名是一样的,颇为奇怪,心想这是写给将军夫人的吗,可写了这么多也没见将军夫人回一封来,真是狠心的女人呐。
穆然写完信让卫兵送走了才想起那相好的事情,回屋里拿了五百两银票让卫兵送去给那女子,并带了一句话说,散了吧。
等到又半年过了,皇帝终于想起了穆然,眼看着这蛮夷也打不起来,而北方又打得火热,准备让穆然也去北边。
听到这穆然是高兴的,自己终于有了用武之地,收拾起来即日就启程了。
回京的路穆然坐的是马车,马车在官道上一路奔去,连马都恨不得马上就回了京城。
穆然坐在马车里想,不知道齐钰长什么样子了,他那儿子又是什么样子,可怜的好不容易找到个喜欢的女子又这么红莲薄命。要是齐钰还是对自己有一分欢喜的话,自己也是可以勉强接受他的,家里的河东狮本来就是故意胡乱娶的,又没有子嗣,很容易休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