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别离》一诺轻轻

10、第 10 章

　　我与他再次并肩走在公园小径上，竟有些恍如隔世。黑夜中月光显得神秘，清风吹乱我的发，整个公园里除了我们，几乎没有其他人。此刻的沉默仿佛是神圣不可侵犯的，我不忍破坏此刻的宁静，周围的虫鸣声似乎是最美妙的歌谣。
　　“你过得好吗？”
　　我抬起头看他，却看不出他的心情，“很好，你呢？”
　　他停下脚步，注视着我，“不怎么好。”
　　“不好吗？”这几年从别人那里多多少少也听说了一些有关他的消息，他在美国受到的待遇比国内好不少，也不会见到自己不想见的人，会不好吗？
　　“一点都不好，出去了才知道，原来我还留恋着这里的人和事。”他认真的回答让我有些不知所措，明知道他说的人不会是我，可是内心却有些期待，但是更多的是害怕他下一秒就击碎我的梦。
　　“回来好，在外国再怎么好都没有在自己的地盘里好，现在你回来了，伯父伯母应该是最开心的人了。”
　　“你不开心吗？”他犀利眼神让我心跳加速，我避开他的眼光，不想让他看穿我内心的想法。
　　“当然开心啊，我够哥们吧。”我真想把自己的舌头咬掉，我怎么会说哥们这两个字呢？
　　他扬起嘴角笑了，“真是，好哥们啊。”他特意强调了‘哥们’两个字，我真是悔的肠子都青了。
　　“你还走吗？”
　　他抿着嘴，望着我若有所思，“我还没有得到答案。”
　　难道他还是没有忘记她吗？如果这次回来是想要她给他答案，那么他注定还是会离开吧，毕竟她身边已经有了别人啊。真是个傻瓜，为什么要让自己再痛一次呢？我收起已不小心露出的悲伤表情。
　　“瞧你，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又好像别人欠你钱似地，表情真是丰富。”他打趣地说道，他的话让我想起项煜轩，那个家伙总是说我的心情就写在脸上。
　　“我在想，我好饿。”我是真的饿了，刚刚夏腾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让我忘记了饥饿，可是现在理智回来了，我的胃也在抗议了。
　　他一脸内疚，“刚刚太激动了，竟然忘记问你有没有吃饭，对不起，我们去吃点东西吧。”
　　我开心地点头，郑重地点头。
　　“我们跑吧。”没等我反应过来，夏腾便拉起我的手飞奔在小径上，望着他握住我的大手，看着他宽厚的背，从他手掌里传来的温度，我似乎还是二十岁的我，没有他的这几年不过就是一场梦，现在梦终于醒了，他依旧在这里，可以带着飞奔。
　　刚进家门，我妈就神秘兮兮地凑到我跟前，说：“你今天怎么没有没来吃饭？连通电环都没有。”
　　“我加班的，后来临时有事情忘记了。”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他们一向到时间就会吃饭啊。
　　“你这丫头，你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
　　我皱起眉头，撇了撇嘴，脑袋里一片空白，“什么日子？”
　　“今天是你爸的生日啊，你上星期不是答应我今天回来陪你爸过生日的吗？”
　　“对啊，我给忘了。”我懊恼地拍了拍脑袋，悄悄问妈妈，说：“我爸呢？”
　　“你还说呢，我今天一早就跟你爸爸说你今晚会提前下班回来给他多生日，他高兴地一下班就赶回家帮我做饭，你也知道平时想让你爸帮我做点事情真是比登天还难，你的面子啊可比我大多了，谁知道等的头发都白了也没等到你，这会儿在阳台抽烟呢。”
　　自从年纪渐长，爸爸很少抽烟，除非是烦闷的时候，看来他是生我的气了，“那怎么办？”
　　“你自己闯得祸你自己收拾，我可是看了一晚上你爸的脸色了，你爸更年期了，不容易伺候。”老妈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说完冲我挥挥手便躲进房里去了。
　　我走到阳台，老爸果真在腾云驾雾，桌上的烟灰缸里已经躺着不少根烟蒂了，老爸眉宇间透着少见的烦躁。
　　“爸，生日快乐。”我咧着嘴送上最诚挚的祝贺，结果老爸只看我一眼，便重新将实现投向远处的高楼，不禁让我有些挫败，我只得再接再厉，“爸，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原本是陪您过生日的，结果今天临时有事耽搁了。”
　　“你整天这么忙，怎么有时间谈恋爱呢？又涨了一岁，到什么时候你才能出嫁啊。”老爸的话让我摸不着头脑，他这样郁郁寡欢的样子，不会是在担心我嫁不出去吧？
　　“老爸，你在想什么啊，您是长了一岁，可是我才二十九岁啊，不急着嫁，多陪您几年不好吗？”
　　“谁要你陪，连我生日都不回来，还能指望你陪我什么，尽说些好听的。”这语气听起来似乎是在怄气啊。
　　“这不是特殊情况吗，下次绝对不会，我保证。都这么晚了你还在这里抽烟，害的我一回来就被老妈教训，您啊，想抽烟就直说呗，还拿我当借口。别抽了，快去睡觉嘛，不然老妈又该骂我了。”我向他撒起娇来，使出杀手锏害怕老爸不原谅我吗？
　　老爸果然无奈地扬起嘴角，说：“你这长不大的丫头，快嫁了吧，好让我脱离苦海。”
　　“好好好，一定早日如您所愿。”我夺过他手中抽了一半的烟按灭在烟灰缸中。
　　老爸摇摇头笑着起身回房，走前还不忘嘱咐我：“说到就要做到。”
　　我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附和道：“是是是，一定做到，老爹，就怕到时候你就舍不得我了。”
　　“这么大人了，还油嘴滑舌的。”
　　躺在床上回想着今天的事情，心情依旧难以平复，呵呵，真是开心地睡不着了，在床上翻来覆去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却被恼人的手机铃声打扰。频幕上显示的是夏腾，那我就不怪他啦。
　　“喂。”
　　“旻郁，你明晚有空吗？”他是在约我吗？
　　“有啊，有事吗？”
　　“明天一起吃晚饭，好吗？”真是是约我耶。
　　“嗯，好啊。”我要保持镇定，不能让他听出来我的兴奋。
　　“好，明天晚上我去你公司接你，明天见。”
　　“嗯，明天见。”
　　“早点睡，晚安。”
　　“晚安。”挂了手机，我兴奋地蹦起来，“耶耶耶！”谁知手机又响了，我镇定下来做出淑女状接起电话，“喂，怎么了？”
　　“你没出什么事吧？”唉，浪费感情，不是夏腾，却是项煜轩，他的声音有几分焦虑。
　　“我能有什么事啊？”
　　“听声音不像有事，晚上做什么了，打你电话都不接。”
　　“没干嘛，跟朋友吃饭来着，你有打电话给我吗？”为什么我要向他汇报啊？
　　“看来是很特别的朋友啊。”
　　“额，算是吧，你找我有事？”
　　“没什么，只是问候下，你没事我就放心了。挂了，晚安。”他说完就立刻挂了电话，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别扭，是在跟我闹别扭吗？可是我哪里惹他了。他不就是我下班时打了个电话来嘛。心里恨恨想着那家伙的不是，随手翻看着手机来电记录，原来这家伙真的打即时通电话来啊，他是不是没事干啊？一晚上打了这么多通电话，难道真的以为我出事了？真是个可爱的家伙，还算他有良心，知道关心我。
　　心情好的时候工作起来都起劲，做起事来事半功倍，很快便把事情做完了，整理好东西就满心期待地等着夏腾的到来了。
　　“叶姐，下班了，你要跟我们一起走吗？”林雯雯走进来询问我。
　　“不了，你们先走吧。”
　　“哦，拜拜。”
　　“拜拜。”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等待的日子总是很难熬，其实没什么，这么多年我都等过来了，还差这么点时间吗？
　　“叶小姐，这么辛苦啊，还没下班？”夏腾走进来，打趣地对我说道。
　　我冲他露出笑容，说：“刚做完事，可以走了。”
　　夏腾帮我拿着包站在我身边等我锁好大门，我们便一同走向他停车场，一路上我心中充满甜蜜。我忽然感觉到身后有人在注视着我，我随即转过身望去，却空无一人，我有些发愣，心里有些空荡荡的。
　　“你在看什么？”
　　“哦，没什么，走吧。”我真是疑神疑鬼的。一路上享受着夏腾绅士的对待，我完全将刚刚一闪而过的不快抛之脑后，我是今晚最幸福的女人。
　　我满心欢喜地走在夏腾身边走进餐厅，当我见到那桌熟悉的面孔之后，我的笑容僵硬在脸上，也凝结在心中，原来只是我自己的一厢情愿，这根本不是是那么浪漫的二人约会，只不过是一场久别重逢的同学聚会。那群人看到我们兴奋地冲着我们直挥手，这群家伙以往看到我也没见他们如此热情，就连去年的同学聚会都没有找我，真是群势利眼的家伙。
　　夏腾在我耳边轻轻说道：“大家说要聚聚，我就想到你，所以就给了你这个惊喜。”
　　“呵呵。”真的是有惊无喜啊。
　　“夏腾，你怎么到现在才来啊？要罚哦。”孙庆宇站起来埋怨夏腾，看到夏腾身边的我，眼睛一亮，说：“你说的惊喜不会就是叶旻郁吧？”这个孙庆宇以前在班上就很吃得开，我想每个人的同学中都会有那种擅长见风使舵的人吧，他后来工作以后受不了上司给地气，自己自立门户，之后公司上了轨道发了财，每次见到我都不怎么搭理我，一副财大气粗的姿态。
　　我惊讶地望向身旁的夏腾，他淡定地回答：“是啊，我刚刚去接她，所以来迟了，不好意思。”
　　“额，夏腾你太不够意思了，从加拿大回来首先就急着见到旻郁，把我们抛在脑后，我们这么多人等你们两个人，你不用不好意思，你今天多喝几杯赔罪就行，来，先把这杯酒喝了。”这群家伙想灌酒就直说，何必找借口呢，我沉浸在自己的小空间，谁知那群家伙又把枪口对准了我，“旻郁，真是越来越漂亮了啊，是不是有了爱情的滋润？要是那样，那还真是要喝一杯庆祝庆祝了。”
　　我满脸堆笑，说：“哪有什么爱情滋润啊，你是心情好看什么都好吧。”
　　“不管不管，反正这杯酒是要喝的。你们两个都要喝。”孙庆宇递上两杯酒，其他人都在起哄。
　　夏腾接过两杯酒，说：“喝，当然喝，女生就要少喝点，我帮她喝。”说完便把两杯酒都喝了，欢呼声更雀跃了。
　　“哇，夏腾你可真是绅士，在外国深造过就是不一样，还会英雄救美呢。我也是女生，那等会儿你也要救救我啊。”陈婷婷酸溜溜地说道，她的眼睛对着夏腾直放电，她以前是班上的系花，那时候很多人喜欢她，可是她却只对夏腾倾心，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她在三年前已经嫁了人，而她的老公便是孙庆宇了，之后便在家里享受贵妇生活，每次见到我都含沙射影，此刻她眼中只剩下夏腾了，哪有功夫搭理我，就连身旁的老公都快不记得了。
　　“你身边已经有了护花使者，哪里还需要我救呢。”夏腾的话明显合了孙庆宇的意，他本来阴险地看着夏腾，现在脸色一变喜笑颜开地望着她老婆，紧紧地搂着老婆，颇有向在座所有人宣告主权，真是受不了这对夫妻，还记得在学校里的时候孙庆宇整天围着大美女陈婷婷转，可是她陈婷婷从来都没有看过孙庆宇一眼，不过这孙庆宇倒是很有毅力，那么多年对陈婷婷是不离不弃，知道几年前他创业成功，可谓是今非昔比，最终打动了大美女的芳心。
　　“你在加拿大混的挺不错的，我还听说你前不久刚升了职，放弃那么好的待遇多可惜啊，很多人想都没有。”
　　“外面的世界总没有家好，飘在外面久了总是要回来的。”
　　“你现在在哪里高就啊？”
　　“在一家建筑公司混饭吃，下星期上班。”
　　“才子就是才子，出了国镀了金就是不一样，刚回来就有公司抢着要，哪像我们这些人，求着别人给自己口饭吃。”
　　“你少来了，你可不比人家夏腾差，你毕业之后就去了那么大间公关公司，现在已经是经理了，有前途有发展，还眼红什么啊？我才是那个最可怜的，我啊，整天在公司里累死累活，事情是我做，可是功劳却被那个无良上司领，整天受他的气，不仅这样，回了家还要受我家那个老婆的气。”
　　“你就知足吧，你老婆可是业界有名的地产经纪，一年的收入可是一般人望尘莫及的。”
　　“就是收入比我多，我在家里才会没有立场说话，你说我真是后悔都没用，以前娶她就是因为她能干，但是现在就是她太能干我才头疼。”
　　“你们这些男人就是大男子主义，女人好像永远不能比男人能干似地，当初结婚干什么？不结婚不就没这些烦恼了。”
　　“这里这些人之中就只有夏腾和叶旻郁没有结婚了，我记得你们以前关系就很好，现在又一起出现，是不是有什么啊？你们干脆凑一对得了。”可爱的田甜真是人如其名，说的话都这么甜人心，不过我还是要反驳一下做做表面文章嘛，谁知当事人还没反对就有人发出了强烈的抗议。
　　“你别胡说八道了，谁都知道夏腾不喜欢叶旻郁，要是喜欢的话早就在一起了，还用等到现在吗？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他们只是哥们，怎么可能结婚，夏腾那么出色，我还真是并不知道什么样的人能配的上他呢。”
　　“是啊是啊！”大家不约而同的附和，好像针一样扎在我心里，我怯怯地看了眼夏腾，他只是淡淡地笑着，静静地喝着手中的红酒，丝毫看不出在想什么，他这样淡然也是情理之中的，他一向是这样对待关于他的绯闻的。可是我真的没办法让自己的心静下来，虽然他们很开心，一直有说有笑，一直谈天说地，可是我却什么都听不清楚。饭局结束之后，夏腾坚持要送我回家，看着他的笑容我就已经不是那么难受了。其实我刚刚没必要生气的，可能是因为别人让我记起我一直知道却想要忽略的现实，所以难受的生了自己的气吧。
　　“谢谢你送我回来。”
　　“傻丫头，跟我这么客气。”他每次露出宠溺的眼神望着我的时候都会让我错乱，让我想逃开却又舍不得，我留恋着，却害怕着。
　　“嗯，那我不就不跟你客气了，我进去了。”
　　“嗯，晚安。”
　　“晚安。”我在他的凝视下转过身，不断提醒自己不要转头看他，进了楼道，终于忍不住回头，昏暗的灯光下已经没了他的身影，我忽然发觉自己很可笑，一直执着于那些明知得不到的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