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剩在北京》寒塘钓叟

10、第三章（3）

　　对面的唐婉婉正襟危坐，苏天青像是能听到她脑子里的算珠劈里啪啦作响。盘起发髻的唐婉婉尽脱青涩气息，脑后像顶着炸药包，随时准备把对手炸得人仰马翻。而另一边的包小劳两眼射出精光，嘴里像机关枪一样刷刷地喷射出毒液……但夹在两人中间的苏天青在会议从始至终都把两人的针锋相对做了另外一种理解：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

　　会议结束之后，包小劳不失时机地凑上前去，故作绅士地说，“婉婉小姐，为了庆祝这次合作成功，请你喝杯咖啡好吗？”

　　唐婉婉头也不回地说，“公司规定尽量避免和客户的私下接触，对不起，包先生。”

　　包小劳转身扔给苏天青一个小眼神，后者立刻心领神会，一溜小跑地跟上唐婉婉，大声叫着，“婉婉，不要这样么，只是几百包卫生巾而已啊。”不用回头，苏天青也知道包小劳的脸都绿了。

　　唐婉婉简明扼要地说，“我不喜欢眼睛比我大睫毛比我长皮肤比我白的男人。”

　　苏天青嬉皮笑脸地追问，“如果是几千万的客户呢？”

　　唐婉婉不假思索道，“那老娘卖身不卖艺！”

　　苏天青被唐婉婉决绝的气势震慑住，默默退回包小劳旁边，悄声说，“你没戏了。”

　　包小劳的眼睛瞬间涌上一层水雾……苏天青不忍道，“不过……”包小劳的眼里刷得闪过一丝希望。“要不要趴姐的肩膀上哭会儿？”

　　包小劳白眼一翻，小腰一拧，气呼呼地走了。

　　之后包小劳再也没提过要追唐婉婉的事，苏天青自然也乐得清闲。说实话，一想到包小劳婀娜多姿地走在唐婉婉旁边的场景，苏天青还是感到一阵恶寒。

　　自从工作以后，苏天青的生活就变得乏善可陈。可是当她推开房门，看见杨素正倒在艾雨怀里哭得梨花带雨的时候，忽然觉得生活还是有滋有味儿的。

　　苏天青小心翼翼地关上房门，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自己是用毕函式“你们这对儿狗男女，说吧，要老娘怎么帮你们把田雷毁尸灭迹？”还是童颜式“你们这样不太好吧……人家好怕怕”，最后整出一句，“你们这是闹哪样啊？”说着在心里勾勒出整个事件的大致轮廓：艾雨处心积虑地住进自己的小破屋，妄图利用自己接近杨素未遂，又频频向杨素示好。新婚的杨素与田雷小矛盾不断，终于在一次大吵之后毅然决然地投奔艾雨的怀抱……刚才正是干柴烈火之前的一幕。

　　果不其然，两人默默对视一眼之后，同时说道——

　　杨素：“其实我不爱田雷。”

　　艾雨：“其实我是gay。”

　　说完之后，两人都被对方说的话吓傻了。

　　苏天青把咽到一半的水喷了出去，心想事实果然比猜想精彩得多。一边咳嗽，一边挣扎着说，“艾雨，不要告诉我你和包小劳是一对……”苏天青没料到自己也有百炼成精的一天，居然在这种场合还开得出玩笑来。

　　“什么？你也认识包小劳？”艾雨不打自招。苏天青刚刚重启的大脑却彻底死机了，抱着水杯咳得死去活来，眼看就要吐出半块肺。

　　“还是我来说吧。”杨素幽幽地叹了口气，她知道以苏天青的智商绝对无法消化艾雨的逻辑。“其实我爱的不是田雷，而是艾雨。”

　　下面是苏天青在撕心裂肺的咳嗽中听到的与婚礼上那个完全不同的版本：

　　杨素刚进校的时候就被田雷一眼看中（……）为了追求杨素，他让艾雨先去接近她，然后伤害她，再及时出现在她的身边，一举报得美人归。而田雷没有想到的是杨素居然阴差阳错地爱上了艾雨，于是又一次安排艾雨在婚礼上出现，当面放弃杨素，想要让杨素彻底死心。只是杨素万万没有想到，艾雨拒绝她的原因竟然因为他是gay。

　　靠，自己的婚礼都敢这么玩儿，丫够狠。苏天青在心里默默骂了一句。“所以杨素根本没有失身给你？”

　　艾雨的脸腾得红了，却坚定地摇了摇头。

　　“所以那些所谓的疯狂怪癖，都是田雷要你做的？”

　　艾雨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苏天青默默展望了一下以后和艾雨口称好姐妹互诉心事的情景，又忧心忡忡地望了一眼杨素，问了一个惊世骇俗的问题，“所以你爱的不是杨素，而是田雷？”

　　艾雨没说话，睫毛抖得像两只小蝴蝶一样。

　　这下好了，旧情人变情敌。苏天青搜索枯肠，发现自己的智力仅限于搞明白真相，至于怎么收拾这个烂摊子以及怎么和那个腹黑男斗志斗勇就不是自己这个段数能搞定的了。苏天青忧愁地看了一下脸色苍白的两人，拨通了黄渐的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