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高手]总是玉关情》吃软饭的小白脸

14、吴羽策X李轩

　　吴羽策是个基佬，天生的。
　　他本人并不讨厌这种说法，这些年来社会风气开放，基佬这个词的轻蔑与歧视味道淡了好些，反而有些调侃的意思。他出柜前默默地把其他称呼都数了个遍，希望能挑出一种不那么刺激家里的说法：同性恋偏官方说辞，断袖太古风gay太洋气，homosexual——咱能不能来个让人听得懂的？
　　事实证明方式不重要，内容才重要。无论怎么精心包装一个炮弹，炮弹始终是炮弹。
　　反正他父母被这炮弹炸懵了。
　　气氛陷入冷场。吴羽策只好继续坦白，当他解释到他过去、现在、和将来都对妹子没有也不会有兴趣的时候，他父亲终于理智回笼，大喝一声：“闭嘴！”
　　吴羽策闭嘴了。
　　他父亲阴沉着一张生不如死的脸问他：“说完了？”
　　没有。
　　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第二个炮弹也扔了过去。吴羽策一直相信暴击总比零零碎碎的割肉要来得痛快。
　　“有个游戏俱乐部邀请我参加试训，我想去试试。”他背脊挺直，诚恳地对满屋子找凶器的父亲说。
　　吴羽策本来琢磨着两害相权取其轻，合计合计总能接受一个吧。结果他父亲一气之下，直接数罪并罚，对他予以开除家籍的处分并判处剥夺恋爱权利终身，即日执行。
　　要不是他母亲心软，及时的回过神来，并趁着兵荒马乱塞给他一张卡，他就彻底身无分文被净身出户了。
　　不过现实也没好到哪里去。吴羽策站在虚空俱乐部门口仰望天空的时候浑身上下除了他爸暴怒之下扔过来的一个杯子外就只有那么一张银行卡。
　　他有生之年头一次体会到什么叫穷得只剩钱了。

　　李轩第一次见到吴羽策就是在虚空大门口，大概是拎着个水杯的造型太不符合竞技画风，他完全没意识到对方是来参加试训的学员，哼着歌就从吴羽策身边走过去了。
　　战队和训练营完全不是一个系统的，接下去他们也就没机会再见。李轩听说吴羽策这个名字还是队友们在训练休息时谈论有个训练营的小子一心一意至死不渝就要玩鬼剑士。
　　虚空队员们立刻展开了激烈的讨论，可见男人八卦起来也不可小觑。
　　“可惜他没希望，队里已经有了阵鬼，完全不需要鬼剑士了。”
　　说这话的队友是李轩的前辈，也姓李，叫李想，可惜说的话特别辜负他的名字，还掐灭别人的理想。
　　不过吴羽策听不到，就算听到了他也不会在乎，俱乐部找他谈话希望他换个职业已经不是一次两次，好话坏话说尽他就是不松口。
　　没错，训练营时期更换职业是很正常的事，就算换个职业他也能玩得很好，不会和战队主力职业重合，或许会有提拔上战队打上比赛的机会，可以让他的职业道路有一个继续走下去的机会。这些都很有道理，可就像他母亲这段时间以来偷偷给他的那些女孩子的手机号码一样：别人的安排再好 ，为他铺的路再平坦，也不是他的选择。

　　李轩当天训练结束后就去了训练营。
　　按理说职业选手去自家俱乐部的训练营转两圈那是再正常不过，要是再指点学员们几手那就更皆大欢喜了。不过李轩谁都没说，是独自潜入的。
　　他运气不错，吴羽策还没有走。李轩拖着个椅子在他身边坐下来，吴羽策纹丝不动，头都不回继续做他的跳跃训练。
　　李轩看看屏幕里的鬼剑士，确认旁边这人就是当前整个训练营里还在玩这个职业的勇士，又偏过头看看勇士专注的侧脸，这哥们看长相还挺清秀，不像是脑筋不正常的，可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人都说不撞南墙不回头，这南墙都明晃晃地冲他说尖叫我是墙我是墙了，他还往上撞，连拐弯都不肯。
　　他肆无忌惮地研究了一会儿，突然觉得有点似曾相识，犹豫着开口：“我之前是不是在哪见过你？”
　　说完李轩自己就先被这老套的搭讪词震倒了。
　　没想到吴羽策暂停了手上的训练，转过头认真地回答了他的问题：“见过一次，你当时在唱只有我最摇摆。”
　　……这事太像他干的了！让他抵赖一下或是把黑锅推给队友的机会都没有！李轩只好咳了一声：“你记性真好。”
　　那真不是吴羽策记性好，也不是李轩唱得有多惨绝人寰 ，让吴羽策一直记恨到现在。
　　他正站在人生的岔路口，平时再怎么冷静坚忍也忍不住感到前路茫茫不可知也，结果李轩就欢快地哼着小曲从他身边走过了，不光没带走一片云彩，还把那不断回荡的旋律留了下来。训练营的主管问他问题的时候吴羽策差点张口就来一句只有我最摇摆，啦啦啦啦啦啦啦。
　　时过境迁。没想到这么久后还能收到李轩如此真心实意的赞美，吴羽策含蓄地答道：“应该的。”

　　李轩觉得他们最好别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了，还是快快进入正题吧，他又不是吃饱了撑得跑过来消食的。
　　眼看吴羽策打算继续他未完成的训练，李轩眼疾手快摁住他的鼠标，又把自己面前的电脑打开，单刀直入开门见山：“自己做训练有什么意思，不如咱俩练一局？”
　　吴羽策看了他一眼，把手抽了出来：“你带帐号了？”
　　没带也不要紧。训练营别的不多，就账号多。
　　李轩挑了个斩鬼的号。他对斩鬼的熟悉度不亚于阵鬼，为了战术需要，逢山鬼泣洗个技能点变成斩阵双修也是常事。某些方面上来说这也是吴羽策不被看好的理由之一。

　　结局毫无悬念。

　　李轩退出游戏，他比吴羽策有主人翁意识多了，起身去角落里拿了两瓶矿泉水，递给吴羽策一瓶。
　　这讪也搭了，赛也打了，接下去就只剩人生可以谈了。
　　“哥们你就这么喜欢鬼剑士啊？就非他不可？”
　　吴羽策有点不耐烦，这问题他回答了太多遍，没有一百也有九十。就跟招牌菜似的，谁来了都要点一道，检验一下厨师的手艺。他也没心思跟人痛数革命历史，坚定革命信念，继续革命道路。
　　面对李轩好奇的眼光，他只好深沉地装了个逼，义正言辞地说：“这都是命中注定。”
　　李轩不负所望，把水喷了。
　　既然吴羽策不愿意说，李轩也就没追问。一件事坚持久了，无论最初有着怎样的由来，都会发展出其独有的意义，不然之前的那些努力那些坚持岂不是付诸流水。
　　他默默地和吴羽策干了瓶哇哈哈，聊表心意。

　　打完那一场李轩就清清楚楚地知道，俱乐部在这件事上是没有任何成功的可能性了。有着那样强硬打法的人绝对不会按照别人的心意而更换自己的职业。
　　就是不知道他的命中注定能够带他走到哪里。

　　李轩走后吴羽策才意识到他们谁都没自我介绍，转念一想谁不认识谁啊。李轩的举动明显就是冲他来的，估计训练营有个学员脑子里只存在一根筋的名声都传到战队去了。至于李轩，连自家战队的主力都不认识还混什么训练营，更何况这段时间以来李轩这个名字在他面前出现的频率之高堪比新闻联播中的和谐稳定、小黄文里的框框框框。吴羽策要是个中二期少年恐怕早就恨死李轩了。
　　这次来访没有任何后续，李轩照例在战队打他的职业比赛，吴羽策继续在训练营负隅顽抗垂死挣扎。只是输了一场非正式的比赛，并不会让吴羽策感到气馁，毕竟李轩比他早进战队，现在已经有稳定的主力位置，他们之间存在的差距不可否认，却没有那么遥不可及。
　　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影响的话，那就是吴羽策开始更多地观看逢山鬼泣的比赛录像。李轩用阵鬼和斩鬼的使用风格有所类似，却不尽然相同，逢山鬼泣在正式赛场上更多的是配合队友的打法，并在僵局时为队团队扯开空挡，创造机会。当然这些都是官方说法，如果让我们用一个可以更让人更加一目了然更加福至心灵的形容，也就是广大游戏群众的说法，那就是猥琐，更猥琐。

　　他身边的小伙伴实在是对他这种“饿了吃饭困了睡觉醒了训练休息了看录像”的日常节奏大为叹服，徘徊良久终于忍无可忍揭竿而起，踢了踢吴羽策的椅子，兴致勃勃地开口：“问你个事呗。”
　　吴羽策一边看屏幕里的逢山鬼泣开了个冰阵，结界几乎在瞬间凝结，一边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说。”
　　“怎么什么时候回头看你屏幕你都在看录像，我说你不是暗恋李轩吧？”显然他队友也觉得这个可能性太搞笑，问完自己先笑个半死。
　　吴羽策被这个神设定搞得目瞪口呆。这年头到底是怎么了，白天有队友给他介绍男朋友，晚上有他妈给他介绍女朋友，而且居然是队友的拉郎更靠谱点，别的先不说，最起码性别是对的。他不得不回忆了一下绯闻对象的歌声和那瓶哇哈哈，当机立断、斩钉截铁地澄清事实：“开什么玩笑，暗恋他就让我一辈子玩女号。”
　　吴羽策真没想找个同行。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他都花了上万年的时光进化到生物链最顶层了，总不能连个兔子的智慧都不如吧。
　　更何况还有联盟对这种事的禁忌态度。虽说电子竞技没有传统体育那么严重，官方还看似很上道的推了个什么剑与诅咒，但真要搞出什么可不是闹着玩的。吴羽策的职业生涯还没正式开始，可不打算因为职场恋爱而被迫结束。

　　后来他站在战队的门口，面对着一票表情各异的脸，李轩认出了他，对着吴羽策随意招了个手，权作问好。这一次吴羽策的身上除了从家里带出来的那个杯子和银行卡之外，还多出来一张帐号卡。
　　ID鬼刻，职业鬼剑士。
　　性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