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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四十八 ...

  •   崔治堂看到了我坐在地上的丑态,再者是我在手中的酒壶。他不禁生起气来,过来就骂:“你这是干什么?”我迷迷糊糊看着了他,随后就傻笑。“崔大哥,原来酒是这么一回事儿的呀!”

      他一把抢过我的酒壶,使力地往地上扔。“啪”的声音很清脆地碎裂,痛彻住我的心扉。我看着他,破口骂道:“你干什么摔烂我的酒壶啊?”他见着我的脸色发烫,眼神迷离,就生气地说:“喝这么多,你想死啊?”

      被他反骂过来,我直觉心中闷气冲出,一下子就嚎啕大哭。我发飙说道:“啊——!我好辛苦啊!”他被我的举动吓坏,蹲下来扶住了我歪斜的身子。我嫌弃地甩开他的手,道:“你知道不知道,载湉现在有难啊!可是,我却一点儿忙都帮不到他,我凭什么说是他的最爱啊?凭什么!”

      他愣住了神儿,定住眼儿看住我,听着我说话。我道:“老佛爷已经发动政变了,再这样下去,我跟他就要永别了!我不想这样啊,我还有很多话没跟他说个够啊!”语毕,我的泪滴在了他的手上,渐渐地融化在他的心内。他坐在了我的身旁,我们肩靠着肩地坐。我啜泣道:“崔大哥,你有中意的人么?”他的神色诚然一愣,随后他浅笑盈盈地说:“有!”我听见了游丝般的轻微声儿,遂道:“若果你看着她出事儿,你会伤心么?”

      “会!看到她替别人伤心,我会伤心。可是,看到她自个儿伤心,我会更伤心。”他心酸地苦笑。我听得出他的确是中意那个女子。我轻轻地靠在了他的肩头上,闭上眼儿。“崔大哥,为何你不带她走呢?”他道:“走不了了!我们大家都走不了。”

      我问:“为何?”他莞尔,“她有她牵挂的东西,太多太多了!舍不得,也放不下!”我暗自神伤,静静地流着泪,“可是,若她是中意你的,自然肯跟你走的。”他轻微摇头,“她的心意只为她的心上人存留,我半分一毫都没有!”我的心蓦地一跳,微睁眼儿,却不望他。我苦笑道:“你知道么?在我家乡,有一句说得特别好的话‘只要看着他幸福,自己也会幸福的’!你认为呢?”他“咝”的一声笑,说道:“说得对!我便是如此期盼的。”

      我们不再说话,只是互相依靠着,尽管心中各有自己牵挂的人和事儿,却是同样的伤感。

      清晨,我按着撕裂痛彻的头脑起身。发现周围安静得很,也发现自己身在景仁宫。回想昨夜,我记得我是在神武门喝酒,随后见着了崔治堂,接下是怎样了?

      我唤了声儿宫女,她缩头缩脑地走来向我打千儿。我问道:“我怎么在这儿的?”她窸窸窣窣地答道:“回主子话,昨夜是皇上抱您回宫的。”我震动了身子一下,道:“皇上?他怎么会……”

      “皇上昨晚途经景仁宫,发现主子不在宫中。突然就生气起来,朝往神武门就走。上到城楼,就见……就见……”她愈说愈小声儿。我快速问道:“就见什么?”

      她吞了吞口水,说道:“见到主子和神武门的崔侍卫靠在了一起。皇上顿时龙颜大怒,命聂谙达将崔侍卫拘了起来。接着……便是这样了!”

      “皇上将他怎么了?”我着急地站起,握上她的手臂问道。她紧张地回话,“皇上……皇上……他将崔侍卫……将他……”

      我一怒,用力地拽紧了她的手臂,十指掐进了她的肉里。她受痛,轻呼了一声儿。我喝道:“将他怎么了——?”她吓着地说道:“吩咐聂谙达将他……阉割了!”

      我自然而然地松开自己的手,倒退脚步,眼儿睁大。宫女立即扶住了我的身子,问道:“主子,您怎么了?可别吓奴婢啊!奴婢这就去找皇上前来!”

      说着,她起身往外走。我怔住心神,忙大喝:“不许去!你给我回来——!”她顿足,回身震住神儿地看我。我用力撑着地板,看着她问:“崔大哥被阉割了?”

      她思索了一下,接下点头说:“对!”我问:“什么时候?”她道:“昨夜子时时分!皇上说了崔侍卫‘狗奴才崔治堂公然勾引珍妃,做出有违宫闱之事,实为伤风败俗’遂又将其拉去净身处,再无下落了。”我道:“他……没有做任何……反抗么?”她答道:“奴婢不知!”我“哈哈”地仰天长笑,“他怎么不反抗呢?他是傻瓜呀?”她担忧地望住了我的眼儿,轻声地唤道:“主子……”

      我傻傻地看去地板,落泪无声,心里对崔治堂纵然有内疚与过错。倘若,我没有上城楼,没有靠在他的肩膀上,事情或许不会变成这样的。

      于是,我换好了衣装,前去养心殿与光绪理论。他早料到我会找他,并无惊奇,只是说:“你在怨怪我么?”我毫不客气,大声说道:“对!”

      我瞪大双眼,自己能感觉到眼神里都是飒飒的怒火。“你为何要这么做?崔大哥是无辜的,即使你要惩罚他,为何要这样待他啊?”

      他平静道:“崔大哥?叫的倒挺亲密!”我道:“崔家只剩他一个男丁了,你为何要这么绝情地毁他一切?”猝尔,他往御案上一拍,向我大吼。“毁他一切?你说得可真豪气啊!我毁了他的一切,那谁毁了我的一切啊?我在这儿每日担惊受怕,怕亲爸爸会否伤害你,怕我自己还能不能见到你。我什么都在怕,而你却跟着他风花雪月、对酒当歌,还抱在了一起!你究竟有无把我当做你的丈夫啊?我忍得你一次,就忍不了第二次。你知道外面的人怎么说你么?他们说你‘珍主儿水性杨花,勾搭侍卫,不理皇上眷顾,欲想跟侍卫逃离出宫’你说,这让我的脸往哪儿搁啊?”

      我细细地喘气儿,捂住了胸口。看住他,竟一时无语。一会儿子,我才道:“我没有你说的这么龌龊,我们都是正儿八经的。倘若不是你的胡乱吃味儿,崔大哥就不会落到如今的下场!”

      “到头来,还是我的错了?”他指着自己,反问。我别开眼儿,道:“原来,你还是不懂我,不懂我对你的心思。若果我是想给你绿帽儿的,何必等到今天呢?”语毕,我的泪不争气地流出来。

      他迎去我的目光,气意仍旧。他道:“对!我是不懂你,我根本不晓得你的心想的是什么。”我“哈哈”地笑望他,发现自己真的很愚蠢。这算什么丈夫啊!不懂彼此心思的夫妻,全然是陌路人。我道:“或者说,是我不懂你吧!”他冷然地瞅视我,不发一语。我道:“皇上,臣妾身心疲惫,请你移驾吧!”我躬身,恭敬说道。他愣住了眼儿,盯着我的视线看。我低下头,不望他。他突然冷笑,“他真的比我还重要!”

      我已无力反驳,任凭他继续拈酸吃醋。他默然盯了我一眼,复大声叫道:“聂八十儿,移驾钟粹宫!”我的心瞬即漏了一拍,双手贴近身子,不让它们颤抖。

      聂八十儿在外看了看我之后,接着顺着他的声儿说道:“皇上摆驾——!”他领着聂八十儿一同离开,离开了我的视线。

      我轻声地咳了咳,发现双眼肿痛,头脑昏昏。几秒后,我正欲抬脚走,却发现膝盖宛若车裂般的痛酸,遂又跌落在地。我趴在地上,愈发地大声咳着,哭着。我用力地捶向地板,不管拳头变得何等的红通。

      第二日,听敬事房的太监悄悄话说“昨夜皇上摆驾钟粹宫,临幸了皇后娘娘。看来,皇后很快就会怀上龙裔了”。他们尽说习静的好话,不停地巴结她。我一看,就觉得讽刺难看。

      别人看我只是悠闲地品茗畅谈,好像无大碍一般。他们就觉奇了!到处扬言“珍主儿可能受了什么刺激,皇上昨夜才与她争吵,这第二日就像个没事儿的人儿似的,真真怪也”!

      我笑叹他们的天真蠢钝,却也怪责自己的所作所为。即使习静对我做了许多不好的事儿,但她还有宫女太监的支持,最重要她还有小德张。可我呢,没有了,什么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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