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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三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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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佛爷于三日后下旨意,由于我仗着光绪的溺爱,盛气凌人,买通太监跑官,原本应是大罪,乃念我年纪尚且稚嫩,又蒙光绪不断求情,才免去了我的罪。可是,老佛爷便让我禁足燕善堂,不许他前来看望我。且立下规定,若是习静怀上龙裔,才能释开我的“禁足令”。
这分明就是想让光绪去钟粹宫宠幸习静,让她受孕,进而才能放我出来。我不禁地大声长叹,任由他去别的女人那儿。
这一天,我和流苏、聂德平整理我们替玉铭跑官用了的银两的簿子。流苏看着我道:“主子,怎么才买通几个奴才,就用了这么多的银子了?”
我一旁打着算盘,一旁道:“那些太监都不是一般的主儿,就说那个掌案太监王俊吧!他总是狮子开大口,逼迫我给他收买的银子。因为他总是仗着是老佛爷身边的人,目中无人,所以我们用的银子便投入在他的身上最多了。”
聂德平说:“之前我便给了他一笔数目过百的银子。可他却不予受理,强行地要求五百金子。主子,这回咱们的数目又增加了吧!”我看了看他,遂笑道:“这不碍事儿!只要能让玉铭进宫,这都是浮云!”
王长泰突然走了进来,为我们斟茶。“主子,你得记上文澜亭那一笔帐,我们收买的也是较多的。”他这一说,我倒是醒目起来。“对!文澜亭这家伙是食人不吐骨头的魔鬼!”
他们被我突然说的冷幽默呛了一下,随后就大笑哈哈起来。我看着他们,笑着摇头,复继续管理手中的簿子,清理好一些账子。
我度日如年地终于过了一个月。我望穿秋水,等呀等的,终于等到了习静怀孕的那一天了。可是,我却换来了从未有过的伤心。她有孕了,我应该很高兴,因为我可成了阿姨。可是,我没忘记自己是光绪的“珍妃”。
这一个月,光绪虽然被强迫地进入钟粹宫,却和习静不相往来。她住在西暖阁内,而他则以批阅奏折为名,搬去了东暖阁住。
终于有一天,老佛爷亲自降临钟粹宫,等待他们的回复。习静回答得有条有理的,光绪则是支支吾吾的,一下子就被她识破。她大怒,命人将钟粹宫的一干人等拉下去责罚,说他们办事不利,不能好好“监督”好光绪和习静的事情。
无奈之下,他还是和她走进了一间房。后来,太医前来颐和园禀报,说“皇后娘娘的脉象如盘走珠,定是喜脉的迹象,看着模样儿已有一个月了”。老佛爷笑得合不拢嘴,颐和园上下的人也是笑哈哈的。只有光绪的脸挂不住。
现在的习静乃是宫中的一级保护人物,不许任何人接近。老佛爷更是命光绪时时刻刻都得呆在她的身边,观察她的迹象,陪她一起度过这些日子。
一日,二人一同游赏御花园。可是,光绪的心思全不在习静的身上。他总是遥望养心殿的方向,心中想着我是出来了吧。习静握上了他的手,笑道:“皇上你看,今日的月季花开得多好呀!”她故意忽视他的眼神,一心只想和他有个美好的瞬间。
他心不在焉地点了头,没有发现习她握着他的手。她道:“皇上,你知道么?月季花和臣妾家乡的一种常开的花长得很像!”他侧头看他,狐疑道:“是何花种?”
她笑道:“这花原是西洋品种,不过也传到了我的家乡。那是叫‘玫瑰花’的花种,长得美艳绝伦,闻起来清香柔腻。”他一下惊奇,道:“果真如此?比月季还好?”她道:“嗯!”她笑看他,发现阳光下的他甚是完美。
王长泰陪伴着我一块儿走,缓步而行,享受阳光的触摸。他喜道:“今日才发现原来生活在光明底下竟是如此爽快的。”我“噗嗤”地笑道:“那倒是!我也好喜爱阳光呀!”我昂头看天,光芒刺住了眼,我反手用手背遮住了眼。心中想,光明呀!竟是这么容易得到的。
“啊!”他忽然叫道。我“腾”地跳起,看着他道:“怎么了?”他摇手一指,指去了远处的光绪和习静。我停住了脚步,定定地看他们。
光绪穿了一身的宝蓝真丝龙袍,颈戴蜜蜡朝珠,熠熠生辉。身旁的习静看着多了几分光彩,甜蜜和幸福,衬得是如此的好看。我吸了吸气,凝视他们。王长泰轻推着我,在我耳畔道:“主子,您要前去么?”他问得有些迟疑。
我怔住了声调,把“想去”隐去肚里。我道:“回吧!”舍不得地转身,就走了。他大步跟上,道:“主子……”我微笑道:“我只想回去好好装扮一下,等会儿子见他的时候能美艳些!”眼睛瞟向别处,明显地说谎。
他吐了吐气道:“那我替主子您帮帮眼儿,看穿上哪些衣裳好了!”我低头苦笑,心里则暗自神伤。
燕善堂内,只见姐姐也在。我上前招手,撑起了一袭笑意。我道:“姐姐!”她看见了我,笑道:“你方才是去的哪儿啊?我找你好久了!”
我道:“有事儿么?”她拉着我走进里面,摇头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我们一同进去内室,说起了家常话。她道:“珍儿,姐姐要谢谢你!”我疑问地凝眉,不懂。她道:“玉铭进宫了!”
我舒了舒气道:“哦!原来是这事儿啊!姐姐,为何你之前不提他是个不识字的人呐!这让皇上多尴尬啊!”她羞羞地笑,“你又无问我,我便不多说什么,也不知道你会同皇上讲此事的。”随后,她又道:“不管如何,我还是还要谢你的。”
“傻姐姐!你是我姐姐,何必客气呢?”我握上她的手道。姐姐道:“虽说他不是什么大官,只是一个侍卫,但也好!”她闪了闪眼中的泪光道:“只要能远远地看着他,什么都值得了!”我心里想,姐姐便是如此满足的人。或许,只是一眼,真的就足够了。
忽然,她问道:“珍儿,今日的你已是能走动了,为何你的模样儿看着比禁足时还苦恼得多了呢?”我哑然,不知回答。她道:“你没有去找皇上么?”我还是哑然,眼神忽然沉淀了下去。
她了解我,故说道:“我来的时候就听闻了,皇上今日和皇后娘娘游园观花。”我愣了会儿子,咧起了一口的笑,道:“是么!”我故作茫然。她凛然道:“或许皇上还不知你出来了,所以才会……”蓦地不说下去了,姐姐望住我,若有所思。我笑得愈发自然,说道:“可能吧!”马上,我转移话题道:“姐姐,今日你便留下来用膳吧!因为今日可是珍儿下的厨!”
她略有疑惑地看我,问道:“你何时懂得下厨了?”我骨碌碌地转着眸子,神秘笑道:“饭后告诉你!”我起身,渐渐地离开。
夕阳落下,余辉未散。我趁着一地的光辉,领着姐姐出来园子走走。饭后的我们都是撑得不行。我笑道:“姐姐,没想到今日的我吃得这么多的呀!恐怕这顿膳是我进宫以来吃的最多的了!”
她也笑道:“我从不知你的厨艺竟会这么了得!对了,你还未告诉我,你是如何学得来的?”我道:“不用学,偷看几回就懂了!每回小厨房里做菜的时候,我都会去偷看,有时候会被流苏领回来呵斥几顿,说‘主子您是主子,怎能来这肮脏的地方呢’!”她陪着我笑了起来,时而掩着袖子偷笑。我续道:“姐姐,下回你再来,我定再做一顿更好吃的给你!”我真诚地看去她的眼睛里,毫不虚假。她点头道:“好!”
我心里感到古怪,觉得我们彼此总有一股子的隐瞒,只是我们都不说罢了。她问道:“珍儿,你看!”我顺着她的身影望去,只见一洒的光芒照在了我们身上,闪闪烁烁的。我定住了神儿,看去远边的落日,痴了起来。
“好美呀!”我情不自禁道。姐姐微衬着下巴,也同样地称赞。我看着这美好的画面,不禁想起了光绪和习静,不知道他们现在怎样了。姐姐忽然说道:“若你心中有了决定,就不要再犹豫不决了!”我怔了怔,看着她。
她道:“整日下来,你都在假装着。我看得出来,你今日并不开心。虽然姐姐不知你心里想的什么,但是你得记住,倘若心中承认了什么,那就是什么了!随着你的意愿去做便可!”我似懂非懂地在心中复述几遍,随后睁大眼看她。
她笑得淡然,回身依然看去美丽而纯净的余晖,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我看着她的背影,忽然觉得她的话是对的,决定了什么,就跟着去。我失笑,眼睛里飘走了几分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