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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二十三 ...

  •   习静站在雨中,看去凉亭子的我和光绪相拥,混杂着雨水的脸上早有泪痕,只是分不清楚。她傻傻地站在原地,似乎在等待什么。

      猝尔,一把油纸伞停在了她的上方。她没有理会,仅是瞅着凉亭子。张兰德道:“娘娘,怎么不打伞?”她凄然一笑,“即使打了又如何?他也不会关怀我半点儿了。”

      他道:“看来,珍主儿已经令皇上折服了!”她的双手握成了拳头,手背雪白,青筋隐约。她忍气吞声,压着声儿道:“她骗我!骗了我对她的信任。”他犹疑地看着她,问:“你们之间发生了何事?”她转头就走,雨下在了她的身上,凉了半截。

      他前去追,用伞遮住了她问道:“娘娘。”她的眼神迷蒙了一层薄雾,“既然命运让我们变成这样,我们便要顺着命运……继续走下去!”他听不白这句话,却也跟上。

      她换下了一套衣装,看去他说:“今日你要教我什么?”他想了会儿子,道:“你有无听闻,明年老佛爷要移驾颐和园居住?”她沉声喊道:“听了!怎么?”他道:“我想让你唱一曲《十八扯》。”她不太懂,可也不理会。他心虚地垂头,暗自思忖:对不起,我这样做,一切都只是为你好。

      夜间,光绪批阅完奏折后,一心等待我到来。果不其然,我来了。依旧是一身的男装,头顶圆帽。我悻悻然地向前拜倒,“奴才见过皇上!”他竟也陪我演戏,故作生气道:“好大胆的东西,竟敢擅闯养心殿,你是哪儿来的奴才?”

      我低头一笑,“奴才乃是景仁宫珍主儿的奴才。今日奉了主子之命,前来跟皇上赔罪的。”他道:“何罪之有?”我装着夸张的样儿,道:“大罪!大罪!主子一连几个月避开皇上,如今已感到错了,还请皇上海量汪涵,原谅主子。”

      “要是我不呢?”他双手抱胸,等待我回答。我笑道:“主子说,若皇上还生气的话,就唱上一段!”他饶有兴趣地看我,道:“唱什么?”我做好姿势,清清喉咙,配合自己的节奏开唱:

      “为救李郎离家园,

      谁料皇榜中状元,

      中状元着红袍,

      帽插宫花好哇,

      好新鲜哪!

      我也曾赴过琼林宴,

      我也曾打马御街前,

      人人夸我潘安貌,

      原来纱帽照哇,

      照婵娟哪!

      我考状元不为把名显,

      我考状元不为做高官,

      为了多情的李公子,

      夫妻恩爱花儿好月儿圆哪!

      手提羊毫喜洋洋,

      修本告假回故乡。

      监牢救出李公子,

      我送他一个状元郎。”

      配合自己的手势,音调唱好,自我感觉良好。

      他一听,笑道:“你唱的可是黄梅调《女驸马》?”我“嘻哈”地笑,拍着马屁道:“皇上慧眼,奴才唱的确是此曲,如若奴才唱得不好,还请体谅!”

      “只道是少了一份女中豪杰的调儿!”

      我扁起嘴看他,心想他还真的评论我。我这么困难才学好这段《女驸马》,原本想让他知道自己的心意,不料他却……

      他见我有些不悦,就上前拥着我的肩膀,笑道:“怎么?生气了?”我道:“怎敢呐!皇上听曲多过我吃药呢!我是得要多多请教的。”他突然“噗嗤”喷笑,笑声清亮,吓得我是一跳。

      “这嘴儿还真蛮缠!”他用手指点了点我的嘴唇,宛若调戏一般。我的脸霎时红透了半天。挽上他的手肘,一同前去龙椅坐坐。我道:“你批阅完奏折了么?”

      他看着我笑道:“批完了。”我看着他的砚台里无墨,突然想到了什么。我道:“载湉,不如你给我画一张像吧!”他倒是狐疑地问:“你不是有照相机么?还要画像啊?你做人怎么能如此贪心呢?”他的话是在玩弄我,我顿时吐了吐舌头,道:“我就是贪心,怎么的?你画不画?不画我就去如意馆找画师了!”

      “画!画!珍儿叫我做什么我都做!”他痴笑似的对我讲。我眼中带笑,摁他坐下龙椅,我在一旁替他磨墨,时而倒倒茶,谈谈天;时而唱唱歌,说说笑。不知不觉,画像已完成。

      我拉开画幅,映入眼帘的是一位眉目婉约、灵动调皮的我,身穿男儿装的我,狡黠笑开的我,全都是我呢!我笑道:“画得倒比如意馆的画师好呢!”他骄傲地笑道:“我是皇帝,且是比他们好的!”

      我浅浅一笑,不语。看去他的脸,突然萌生了痴恋。我踮起双脚,朝他的嘴唇一吻。随后跳离了他的身旁,吐了吐舌头说:“皇上,奴才还有一事儿要跟你说呢!”

      他先是呆住,再是惊奇地看我,问道:“何事?”我吃吃笑道:“明日你得带我出宫!这可是你答应的。我等到现在才问你,已经算我的仁慈了,不然我早就翻脸了。记得,不许赖账!”语毕,我蹦蹦跳跳地打开门闩离去。

      他展眉轻笑,拂过自己的嘴唇,残留的温度仍在。脸蛋似有绯红,不知不觉地晕开了一层层。

      次日天气不是一般的好。我换着普通的女装,简单地扎了个发髻,跟向光绪的脚步。踏上了马车,一齐离开神武门,通往那个我向往已久的宫外。

      下车后,我大惊小怪地叫来叫去,吓得他连忙捂住我的嘴。他急道:“怎么的了?”我笑嘻嘻地看他,道:“高兴呀!”他一看我开心的嘴脸,自己也笑了。

      “载湉,你来看看!”我挽着他的手臂,动作亲昵得就连我也不知情。我带着他到处逛逛。旁人看着,都羡慕地说起“果真是一对金童玉女啊!”“男的俊,女的秀,天作之合!”

      我听着甚是欢喜,可他听了脸都通红大片了。我笑道:“载湉可是害羞了?”他的眼儿撇了撇我,嘴上别扭地说:“才……没有的事儿!”我低眸就笑,在心里也笑了好几回。

      游览完北京内城后,我和光绪便乘上了马车前往太平湖畔。我记得,那里曾有他的回忆。

      同治十年六月二十八日出生的他,原本以为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孩子。从出生时,备受醇亲王奕譞的重视,母亲又是老佛爷的胞妹。所谓出身高贵,百倍身价。自幼的他喜爱在太平湖畔游玩戏耍,直到三岁的时候,被老佛爷接进了永不见天日的紫禁城,从此成为了大清的第十一位皇帝,不再有自由可言。

      到达那里,他掺着我的双手下马车。我看去,微风拂来,竟是一片好风光。清澈绿幽的湖畔,周围是这么的宁静,怪不得孕育出像他那样书生意气的男子。

      他心怀感触地走前,“我以为不会再回来了,已经十六年了!”我的心震了震,十六年。游子离乡亦不会走得很远,叹他这位身负天下使命的皇帝竟然十六年未归家看过。我握住他的手,轻声道:“若是想回去的,就回吧!”

      他握着我的手一紧,说道:“不了,倘若让亲爸爸得知了,定不知道会用什么招数对付他们。”我揪住心口,想到他一直未归家的原因,是不想连累醇亲王一家。老佛爷喜怒无常,他又受她控制,何事他都管不了,哪能容易地回家看父母呢?

      我靠着他,细声说道:“载湉,你还有我!尽管所有人都不在了,你还有我呢!我答应过你的,永远都不离开你!”他张手拥住我的身子,靠着我的脸蛋笑道:“谢谢你,珍儿!此生有你,死而无憾。”

      其实,我说得上骗他吗?“珍妃”会比她早去世,可是蓁儿却不会,即使她的身体死了,可她的灵魂依然与光绪,不,只与载湉同在。她会一辈子地守护他,疼惜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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