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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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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露重,我倚窗儿看去外面的繁星,指指点点。明星就如一盏盏的灯笼,照亮我寂寥的心。流苏捧一壶茶进门,缓缓给我倒上一杯,说道:“主子,喝茶吧!”
我接过热乎乎的茶,一饮而尽。随后笑着赞叹:“流苏,你的茶艺是愈发地好呀!”她笑了笑,说:“只是主子您的不嫌罢了!”我浅笑盈盈,不语。
忽然间,“皇上驾到!”寇连材的声音似若雷声震天一般,吓得我几乎将手中的茶杯摔落。我一惊,道:“什么!又来了!”
流苏大喜,道:“主子,定是皇上翻中了您的绿头牌了!”我蹙眉,趑趄不安,脑子细想办法,阻挡我们的见面。
正当我灵机一动时,我立马牵住流苏的手大步出门。她着急问道:“主子,您这是做什么?皇上正要进来了,您不能走了!”她欲要挣脱我,我使力拉她,道:“快跟我走!”她问:“以往凡是皇帝驾临后宫,妃子们都甚欢喜,为何您偏会唱反调呢?”我来不及回答,只拉她走。接着,我大喊了一声。唤来了王长泰和聂德平。
两人风风火火地奔来,嘴里喘得有上没下的。我道:“你们先去挡住皇上,容我再想办法。”王长泰迷糊地看看我,就问:“主子……皇上来了,您不应该前往迎驾么?”又是这等问题,听着就心烦。我没好气地瞪他一眼,道:“王有儿,主子的话你不听了么!”
他没来由地哆嗦了几下,看着我不敢转眼。我冷漠道:“你们快去!”聂德平皱着眉看我,紧接着他拉住王长泰的手臂,一同离开。
我和流苏一扯一拉,终于回到房里。拉下纱帐,我躺在床上。喊了喊,示意她。她跳脚地徘徊,不愿意我这等做法。听到王长泰和聂德平用力的大声的请安声,我知道光绪和寇连材已经进了门,流苏看他来了,当机说道:“奴婢参见皇上!”我隔着朦胧的纱帐把眼睛由下往上地移着,观察他的身影。我道:“臣妾见过皇上!”
他摆手,说:“起吧!”寇连材担了一张凳子,放置好。撩了撩龙袍,他缓缓坐下,看着纱帐里的我。我说道:“臣妾风寒未好,不能出来迎接,望皇上体谅!”他问:“珍嫔,你的病还是无好转?”
我生出丝笑,道:“反反复复,时好时坏!”他道:“寇连材!”
他上前打千,应声:“奴才在!”光绪道:“明日请太医来景仁宫一趟!”我一惊,欲想说话。他却又说:“还有,这一个月的例银增添一倍。”
寇连材道:“嗻!”我讶异地看着他的影儿,不知如何回话好。自觉胸中有一股的暖意涌上头,满满地好温暖。我道:“臣妾……谢皇上!”他笑道:“你帮助了朕,让朕能亲政,是朕要感谢你!”
我摇摇头,道:“臣妾不敢居功,若是有功劳的,那皇后娘娘也有一份!”他震抖了一下,别扭着脸,说:“这朕很清楚!”我知道他不喜谈论隆裕皇后,我只好不说了。
“朕能否向你提出一个要求?”他蓦然走向床边,隔着纱帐看向里面的我。我心里惊怕,赶快拿被褥遮掩面容,颤抖着喉咙,问:“皇上请说!臣妾若能做到的,定当应允皇上的要求。”
他听出我的陡然,笑了笑道:“假如你的病好了,能出来走动了,可否让朕见你一面?”我单手撑着床,浑身哆嗦。他道:“若是不可的,朕也不会勉强!”他的声音顿时没了底气,像个泄了气的气球。
我始终有顾虑,不愿见他。可我又想见他一面。看来,我是有些乱了。
第二日,春光明媚。习静呆在钟粹宫闲来无事,除了去长春宫给老佛爷请安外,就别无去处,仿佛是禁锢的囚犯。长叹一声后,听见外面人喊道:“瑾嫔娘娘到!”
她心中想:这个瑾妃从不来这里,为何今日……未想下去,就听见姐姐的脚步沓至。她跪下行礼道:“皇后娘娘吉祥!”
“起吧!”她轻轻抬手,示意道。姐姐紧张道:“娘娘,臣妾一直未向您请安,实属大罪,请您责罚!”说着,又跪下。习静走去她身边搀扶,说道:“不怪你!本宫知道,你身体娇弱,不宜多走路。”
姐姐渐而抬头,看去了她凸大的眼眸里,道:“谢娘娘!”她牵着她的手,领她坐下,笑道:“怎么今日忽的就来了?”姐姐道:“臣妾看今日天色好,而臣妾的病也有些好转,遂来请安!”
她仍笑道:“原来如此!”姐姐道:“娘娘,臣妾身在永和宫,与外联系甚少。可是听宫女道‘皇后似乎讨厌珍主儿,每回总不待见她。’是不是臣妾之妹犯了什么错,让娘娘如此讨厌?”
“不是,你别听宫女们的闲磕牙。本宫这月下来,不是水土不服,就是困倦连连。每次醒时,珍主儿便走远了,本宫原想挽留,却不知如何做。”她的嘴角抹起了一道笑弧,道。
姐姐听来,骤然放心。她道:“娘娘,倘若妹妹真做错事了,也请您看在她年纪尚幼,不识大体的份儿上,不要怨怪她!”她握住姐姐的手,温热而冒汗。她说:“本就是本宫这皇后做得不当,能得到你们的体谅,本宫算是走运了。”
“总之臣妾先在此谢过娘娘了!”她正欲跪下,却被习静掺住了双臂。她嗔道:“本宫发现,你喜爱跪着本宫。其实,本宫也算是你姐姐了,你不必总跪下的。”
“可您是一国之母,是皇后娘娘……”姐姐未想到如何作答,她便抢话道:“即便如此也如何,看起还不是肉眼凡胎的女人家罢了,况且本宫还是一个不让皇帝深爱的皇后。”她的眼有些酸涩,心里处处疼痛。
她道:“皇后娘娘,臣妾相信皇上只是未见到你的好而已。”她感激她的安慰,道:“那你呢?别仅是说我,你不想见龙颜一面么?”她“腾”的一震,双手发颤。习静握得更紧,问:“你怎么的?”她装作笑意道:“没!许是有些着凉了。”
习静高声吩咐道:“来人!把本宫的紫貂狐裘拿来。”下头的宫女听见,听从吩咐。她着急地看着她,眉间深陷。她道:“娘娘,您折煞臣妾了。”习静笑道:“以后私下就别叫本宫做‘娘娘’,听着是怪得很。”
她倍感温暖,从来除了妹妹相待甚好之外,并无他人了。如今还有一位皇后,她也该乐着笑了。她道:“臣妾谢姐姐好意!”习静听回了她喊的“姐姐”,便记起了仍流落在外的妹妹,不禁皱起眉,望向了春花灿烂的外边,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