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1、半生飘零有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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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苦境。
苦境很大，灾难很多，土地也很肥沃。
因此从古至今少不了暗中打主意的阴谋者——换句话说，有阴谋者的地方也会同时诞生无数侠义英雄人士……好吧，我们不说这个。
如同某剧那让人永远理不清的时间线，恐怕也无人能够理清苦境大地上究竟有多少能人隐士被掩藏在重重历史之中，未达先天，不能长生，寿元终究有尽。
“嘁，听胡扯！就算达到先天，说不定第二天就被卷入天命遭劫然后死了了……要不然，这世上早已高人满地走，先天不如狗，哪里还容得下小门小派争吵打斗……这种话题，真是无——聊——”
当然说这话的人，决计想不到在遥远的未来，原来真的有一段时日会经历这种隐士先天纷纷出场乱斗的局面……啊，那扯远了。
“天命？天命就是你突然灵机一动感觉自己窝在山沟里太憋气了，然后决定出门溜达溜达顺顺气的过程……当然，在此过程运气不好踢到铁板直接仙山的也大有人在，这就叫做‘天命已尽’……这东西知道就好，此话题同样无聊——”
孩子，别拿这种玄之又玄的问题来询问你养父……你不知，他向来玄门术道无能吗？！
“但是父亲……”犹豫迟疑的声音。
“怎样？”
“孩儿，其实只是想请教下，出山后需注意的事宜啊……”无奈，妥协，貌似憨厚而成熟。
被唤作父亲那一边，却似被噎了一噎，郁闷的声音听起来却要更加年轻一些：
“……你怎么不早说。”浪费口舌啊！
手中随意揪住一根柳枝，看似年轻的青衣男子翻了翻白眼抬头看白云，长发被银冠束起几缕发丝随意散落在耳后，面容带着点俊朗此时正鼓起脸颊，似乎有那么一点点可爱的迹象……好吧好吧，这位是男人，上述某词忽略——
“这样吧。”
青衣男子一手揉了揉额头，重新摆正脸部表情，一脸严肃地看向对面自家养子：“若是遇见麻烦赶快逃，发现热闹果断凑一脚……交朋友么，要先试试这个人是否可靠……最好，看能不能弄死对方……”
“啊？！”惊，这其实说的是仇人吧——
“……咳嗽，口误，我的意思是……试试看这个人的能力如何……线生啊！”青衣男子突然板起一张俊脸，异常认真地道：“记好为父的话，若是发现有人无论处于怎样的劣势也死不掉，哪怕是汝亲自动手也无法杀死此人……那么，切记一定要牢牢抱住此人大腿……”
——大腿——？
对面老实娃眼神一呆，脸上的表情果断龟裂了。
“啊不，是要非常友好地•非常友好地——结交他！”连忙改口，青衣男子讪讪笑着摸摸鼻子，然后摆出慈父模样地……上前温柔地拍拍某人的肩膀：“孩子，为父相信你的能为，若是能在你的设计下还能活着回来，那说明此人之气运非同一般，怕正是那种天命在身不死系的生物呢~~~这样的人，结交，没有坏处！！！”三个惊叹号，表达此时此刻某人态度之异常真诚。
风拂柳丝。
又过了一会儿，只听那边成熟声音无奈地一声叹气：
“……爹啊，您指的……那当真，不是在说您自己吗……？”
这人的名字，叫做“无生有剑•半飘零”。
——当然在苦境，很少有人真正听过此人名声，却只有一句诗号暗地里流传在某些不出世的高人口耳——
“有情有剑，无义无生；飘雪涤世，零落纷尘！”
一身朴素青衣不减风采，永不褪色的黑发随意洒落肩头更显风流，此人面容虽比不得某些人物之俊美清秀，却唯有一双黑眸神采飞扬，让人触目难忘！
——但是事实上，真正见过此人面目的人，却很少很少——
“几十年，上百年，甚至是近千岁月……呵，我也不知自己究竟活了多长时间，你问相貌为何不变？哎哎，这是天生丽质在下也无办法呐~~~”
喂，飘仔，天生丽质不是这么用的啊！
“还有，介绍人的时候怎么可以忘记吾的口头禅，阿羊仔，汝不厚道呐~~~”
还偷偷拿洋葱擦眼，还泪汪汪地咬手绢捂脸，卖萌啊！
……好吧其实更想知道的是……他那个手绢，到底是打哪儿来的？
以下隆重上口头禅：
“……汝，还记得吾吗？”
“你——诛天！！！”
黑暗的宫殿内，骤然是女子惊讶愤怒的声音：“你竟然还敢来见我——”
“哼，吾为何不敢来？本座所要见者乃是吾子，你让开！”
对峙半晌，心思片刻，新成立之妖刀界之主妖后冷笑一声，却依然缓缓让开了脚步。宫殿深处，孤零零放置一个精巧摇篮，有婴儿稚嫩呓语传出。
来人身材魁梧，黑发尖耳，面容作风带着魔界上位者的冷酷，动作缓了缓却存有一丝温柔地慢慢将手伸入摇篮内：“……这，便是吾儿，闇踪？”语气低沉而微带异样。
身后妖后依然冷笑，“这是我的儿子！”她虽然已然冷静，却犹自不甘地道：“诛天，看过之后速速离开……看在闇踪的份上，吾饶过你——”擅闯妖刀界之罪。
那人却是不理，背对妖后的脸部隐藏在黑暗中缓缓扯开一个古怪的笑容，然后再次伸出另一只手，俯身轻轻捏住那小婴儿的两颊，然后恶劣地往外一拉——“闇踪？啧，连襁褓都是黑色的……干嘛不叫黑衣算了啊……”喃喃低沉地小声道。
可惜这宫殿太过空旷寂寥，再小的声音也能被人听到。
妖后先是一愣，心想这段时间不见，怎么自己这位夫君的性格好似改变……除去表面的霸气，这句话语气里怎么听怎么觉得有点……无赖？！
“哇~~~”被折腾醒的小婴儿果断大哭。
“啊！”使坏的家伙傻眼，开始手忙脚乱地试图哄。
“放开吾儿——你不是诛天——”终于回过味来，妖后大惊失色，一掌袭出却在瞥见摇篮时硬生生掌风偏转，轰地将坚硬的黑石地板击出一个大窟窿。
“哎呀呀，好凶好凶，莫怪诛天兄要离家出走……”那边人连忙放开婴儿跳开一步，嘴里却在笑嘻嘻继续用“诛天”的语气戏谑道：“别气别气，我这不是多年没见，过来看看吾家的小外甥么~~~啊，妹子你还打——”
“假扮魔族，闯吾魔界，竟是你——谁，谁是你妹子啊——”妖后气急，多年前被人假冒兄长骗取信任的往事再次浮现心头，虽不知此人姓名究竟为何，但这语气和行径却是和当年一模一样：“给我死来——”以掌作刀，刀风起！
最令人气愤的是，这家伙当年假扮兄长装成魔族潜入魔界的理由还不是“为中原正道而窃取情报”这种正常的，而是“听说魔界第一美人身上很香所以特来闻闻看~~”这种扯谈的——天知道，身上据说很香的，那是喜好取魔魇花粉制作香粉的妹妹权妃！
越想越恨，偏偏心中还是有点哭笑不得……妖后心中一分神，就见对面那人并指悠然一划，黑暗中腾起一道朦朦青光，是熟悉的如雪剑意！
“飘雪涤尽尘世，零落纷飞萧然。”
青光击碎刀气，却不损四周分毫，那人轻轻一声笑，随着那青色剑芒一同瞬间消失了身形：“妹子啊……我都已提醒过，为何你还是未能认出吾呢~~”风骤然而起，空中逐渐消弭的悠闲笑音，是那人惯常语气：
“这一回……你，记住吾了吗……”
音泯。
——人，不见——
‘这一次，足以让汝，记住吾了吗？’
孤独峰。
两道身影不断交击，剑光游走不定，一时无声无息，一时骤起暴鸣——倏忽间，两人同时一声清喝：
“一任风月——”
“残风剑影！”
叮！
剑与剑的冲击，亦是两种顶级剑意之间的碰撞和消弭……剑光隐，黑发老者站立不稳后撤一步，随即一愣后“哈”地笑了一声坦诚道：“我输了——”
“一招。”对面人黑衣黑发，面容俊逸尖耳而神情冷酷，语气低沉慢慢开口：“你，很好。”
手腕一动，瞬间将长剑收回腰间。黑发老者笑眯眯地摸着胡须，“哎呀呀”了一句：“这种称赞真是让吾莫名压力啊……朋友，吾名忆秋年，可否得知贵姓？”
那人——啊不，应该是那看似冷漠沉默的魔族，又慢慢抬起双眼看过来，过了一会儿方才继续低沉开口：“魔流剑。你，不是他！”
呃，谁？
黑发老者忆秋年有点摸不着头脑，却见对面那魔族已然径自收起长剑，转眸似深思地看向天际……几日前，同样的地点，同样的面容和气质，但那人所使出的却是青色的剑气，所报出的名号却也并非是眼前这位忆秋年所用之诗号……
“有情有剑，无义无生……我，已记住了你。”孤独峰顶渺云间，魔流剑缓缓拂过手中剑锋，眸光乍亮，语气低沉轻喃：“你，又是谁呢？”
“你是谁？”寂山静庐。
名剑铸手•金子陵搬个藤椅坐在自家院子门口，悠闲地摇着手中折扇，哎呀呀一句问话，似无意又似深意。
“啊……我……小人名叫张阿历，家住此山脚下，每日砍柴为生……”结结巴巴似畏惧的语气，来人一身樵夫打扮，头戴破斗笠，足蹬旧布鞋，一脸胡子拉碴憨厚的神色摸着腰间的斧头道：“这位……这位大人，您需要木柴吗？”
啧啧，看着院落清冷的，这位活了这么多年，都不知要收个徒弟来玩吗？
“嗯~~”金子陵合扇沉思片刻：“木柴么……虽然此山脚下的确有户樵夫经常上山砍柴，也的确是阁下这个相貌和名字——不过，那樵夫可不似阁下般能够直闯吾这寂山静庐的阵法——”
啊？有阵法？我怎么没感觉出？某人斗笠一颤，霎时傻眼。
就见对面金子陵悠悠然再次摇起折扇：“这位，不请自来之客，若是不想被在下无意之中扫出门……还需，先通个姓名为好啊~~~~”求剑？出门往后走。喝茶？看在貌似有趣的份上，倒是可以请入——
“啊，看来露馅了。”樵夫似乎不好意思地讪笑一声：“抱歉抱歉，其实我没有恶意，就是只想来看看……”
哦？看看？金子陵目光一闪，折扇一停。
就见对面那人胡子拉碴的脸上似乎微微一笑，左手一扬，一道朦朦青光骤然从指尖扬起——“啊！”名剑铸手一声惊讶，忍不住从椅子上站起：“这是……”
“这是剑。”来人似乎无奈：“还是一老吵着要我带它回老家的……破剑！”哎哟，蠢剑，生气了也别试图乱戳我手指啊~~~
会疼阿！
某只咝咝倒抽气，一边忙着又将青光一指头掐灭：“笨蛋，再闹，小心我不让你出来了啊~~”声音瞬间从憨厚大叔转变成清朗活跃的年轻人的声音，倒是和这人此刻之表现相符，就是衬上那张胡子拉碴的大叔脸……ORZ，还是忽略大叔脸吧。
金子陵瞧得有趣，却也心中忍不住地喜意：“……那，是剑魂？”他深吸一口气慢慢上前一步，声音中带着激动：“可是名为‘有情’？”
……
“啊，虽然，我一直都比较习惯喊它‘有’。”樵夫扮相的某人摸了摸鼻子，被对面人热切紧盯自己手指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这么说……你，就是金子陵了？”
——举世闻名，名剑铸手——
“我是。”慢慢合起折扇，金子陵再次深吸一口气，这回终于将目光投视向眼前这人的脸上，良久之后方才语带深意地缓缓道：“原来如此……”
“……原来，是你——”
“原来是你！！！”
“……嘿嘿，这个，一直都是我。”
“回答我，我是谁？”
“这个……难道你不是应该问，‘你是谁’吗？”
“哼~~吾问了，你就会老实回答了吗？”
寒梅坠雪，梅香幽幽，琴音悠悠。青衣人光着脚随意坐在亭子下方的台阶上，讪讪地摸摸鼻子笑：“哎呀，这个，要看看情况呐~~~”
“嗯……”琴声依旧，亭内蓝衣人斜觑一眼，表情深沉而不带喜怒：“比如？”
“比如，你不追究我上上回误闯此地，将你的园子弄得乱七八糟的话……”青衣人可怜兮兮地举起脚，讨好地挂起贼兮兮的笑容：“极道呐，你看，吾都乖乖听话脱鞋了都~~~”
“嗯，可以。”琴声停，蓝衣人略一思索，扬起笑容折扇掩唇：“说吧，你是谁？”不追究上上回园子的问题是吧，没事，吾可以继续追究上回你和醉饮黄龙偷酒喝，然后回头吐了我一身的问题！！！
其实啊，相交这么多年，就算不知名姓那又如何？交朋友，本身所交的就是这个人，又不是区区一个名字……不过就是心中有点不爽，故而也想让别人不爽一下而已。
那端青衣人果断松了口气，名字么，这世上虽然知道的人不多，但其实也还是有几个的……嗯，对面这家伙虽然洁癖了点，爱整人了点，但还算是个不错交的朋友的！
不过——
“咳，话说呐，你想知道我的哪一个名字呢……”不算伪装，这边用过的名字也挺多啊~~
梅香一冷。
蓝衣人心中一愣，继而眉头微皱：“当然是你第一个名字了……”废话，莫非，你还想用那无数化名来忽悠本先生吗？！
“……张小历……”某只吭吭哧哧地道：“当然，这是当年我老爹老娘给取的，这边不用已经很久了。”人无信而不立，坑爹啊，对面的家伙别用扇子遮住脸偷笑——
“喂，我说——那是历法的‘历’，真不是美丽的‘丽’啊啊啊！”
“咳咳，咳咳咳。”
蓝衣人憋了很久：“好吧，那么你最常用的名字呢？”张小历？张小丽？怪不得这家伙习惯性的掩藏姓名……咳咳，好吧，作为很有善心的朋友，决定等一会再去笑！
“……最常用的啊~~~”青衣人摸摸鼻子，忽而一笑：“有情有剑，无义无生；飘雪涤世，零落纷尘——”
“无生有剑•半飘零……呐，你可要，记住了哟！”
再后来。
“飘仔。”
“啊？”
“后来……你怎么就那么轻易地告诉我们你的名字了呢？”
“嗯~~这个啊，大概是从一开始，咱们几个相交时，我所用的就是真身吧……”
哎呀，失策，当时被囧到了一时忘记变装，其实玩玩我猜我猜我猜猜猜，更加好玩呐~~
“……我猜？”这是阴沉沉的语气。
“……我猜猜猜？”这是温和却突然变冷的语气。
“……飘仔，相杀吧！”这是某人拂袖子冷笑踩板凳的声音——
——然而这个时候，相逢之初始——
酒楼内角落里那一盆花的背后，青衣人独坐饮酒，饶有兴趣地看着外间一幕幕闹剧，“哈~~”他忽而轻笑一声摸了摸鼻子：“有趣……”
作者有话说第11章 11、半生飘零有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