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女古代生活策略（原名-穿越之蒹葭苍苍白麓为双）》晓风轻轻

12、意外之变

　　事实证明，几个人的想法都太简单了。

　　第二天升堂的时候，之前还算顺利，知县老爷先问了尤葭的供词，然后提问戚方成，戚方成吭哧了几句想去尤葭家里偷点东西之后，知县给他判了个偷盗未遂的罪名，发了签，站堂衙役如狼似虎扑上来打了一顿板子，又说出处罚铜钱的数目，就要把他当堂释放。

　　然而知县话音刚落，尤葭就见站在第一排的孙班头给知县使眼色，她心里一阵嘀咕，这小子该不是要出什么幺蛾子吧？

　　这个孙班头就是那日酒楼中的“孙大哥”。

　　果然知县对按着戚方成的衙役吩咐道，“一会再让他走。”衙役领命，齐声答应，他又抬手招了站在不远处的师爷过来，附耳低声吩咐，“你先替我坐堂，我去后衙一趟，一会就来。”

　　师爷点头，在案头旁的一张小方凳上端端正正坐了下来，知县又朝堂下吩咐一声，“慢慢候着。”众人大声应诺，他满意地扫了堂下一眼，才一个人迈着方步不紧不慢往后衙去了。

　　姓孙的班头随后退出班列，悄没声息顺着大堂里的角门蔫溜出去，大概也往后衙去接了。

　　剩下来的衙役开始窃窃私议，完全没了刚才的气势，一个个站没站相，拄着杀威棒东倒西歪闲扯嗑牙，宛如在集市上闲逛一般。

　　尤葭站在大堂上心里忐忑不安，她偷眼去看云贵，云贵正盯着孙班头离去的角门若有所思。再去看李三顺，李三顺正在看着戚方成，和他两个人一站一卧大眼瞪小眼。戚方成虽然被按在地上，屁股后头满是血印，但是精神尚佳。还有力气和李三顺对视，看起来是秀才给那些衙役使了银子。

　　盏茶功夫，知县老爷迈着四方步由后面晃出来。尤葭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只见知县坐下之后先拍惊堂木喝了个诺，然后懒洋洋地宣布，“戚方成夜入民宅一案尚有疑点，此案暂且留中，容本官查清疑点之后，留待下堂再审。”之后清喝一声，迅速退堂。

　　孙班头自出去之后一直没有回来。

　　*******

　　尤葭在李娘子家与李三顺和云贵碰了头，一见面李三顺就摇头叹气，“唉，没想到这么小的一桩案子也能被打上主意，他们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还有没有一点良心了？”

　　云贵笑道，“良心？良心值多少银子？”说着在李娘子搬过来的凳子上面坐了下来。

　　李三顺显然不服气，恨恨地坐在另一张凳子上，气愤道，“姓孙的真她娘不是个东西，连咱们哥们的面子都不给，他到底想怎么着？”说完咕咚咕咚猛灌了几口茶水。

　　云贵面色一点一点沉下来，也端起手边的茶水啜了一口，轻轻放下茶盅摇头道，“其实咱们当初找王捕头就是一个错误，衙门里向来都是吃了被告吃原告，咱们又不是不清楚，明知道却还犯这样的错误，也是咱们哥们太托大……”口气里一大半都是自责的成份。

　　尤葭端起茶壶又给二人满了两盅水，闻言打断云贵的话问，“这么说来，咱们有理的也得掏银子出来平息此事了？“

　　云贵点头，李三顺尴尬地看着她道，“都是咱们当初设想不周，没想到事情坏到了孙不蒙身上。”他大概因为让尤葭有理的官司也变成出银子的主儿，觉得自己办事无能，看着她的目光中带着十二分的歉意。

　　尤葭轻声一晒，安慰他道，“有道是‘衙门口，朝南开，有理没钱莫进来’，李大哥你也不必自责，我既然当初找上了你们帮忙，就已经预料到了会有这样的一天，其实早已做好了准备。”她一边往凳子上坐下来，一边转移了话题，“……你们跟我说说，如果咱们不掏银子，会是个什么样的后果？”

　　李三顺和云贵对望一眼，云贵开口说道，“最坏的打算，他们把戚方成屈打成招，以此来……败坏妹子你的名声。”

　　当中的省略部分，不用说尤葭也明白，就是让戚方成改偷盗的口供，换成欲行奸•淫之类更为邪恶的目的，这样的话，即使未遂，自己的名声也毁了。

　　好个恶毒的孙不蒙！这一切一定是他给知县出的主意！联系上之前大堂上的情景，尤葭直觉的这件事就是姓孙的在对当日酒楼自己鲁莽之下造成的误会进行报复。难怪古人有云，宁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没想到自己昨天威胁秀才娘子的话，今天就要一语成谶了。

　　尤葭柳眉倒竖，端起茶盅猛喝了几口水，勉强压下心里的怒气，心情稍微平复一会之后，才对沉默着的李三顺二人道，“如果送礼，得需要多少银子？”

　　云贵面上现出了为难之色，在心里默算了一下，道，“最少得二十两。”他伸出了两个指头。

　　尤葭沉稳地点了点头。

　　面前的少女并没有如他预料的那样闻之色变，而是仍然一脸的淡定，云贵不由诧异。一个农村的女孩子，又是无依无靠的身世，可想而知手里不可能有多余的存项。说不好听的话，手里存不存得够油钱菜钱都说不准……可是面对如此的严峻形势，她却仍然保持了如此冷静的镇定，光这一份气魄胆识，就不得不让人刮目相看。

　　他对她的看法又加深了一层。

　　“妹子，你不要着急，这二十两银子，我和你嫂子替你张罗。”李三顺大概也考虑到尤葭的现实状况，在云贵话落后急忙出声安慰她。

　　李娘子在旁边连连点头，“是呀，妹妹你不要着急，我这就回娘家替你借去。”她说着就欲起身。

　　尤葭看着这热心的夫妇二人，噗地笑出声来，眼眶却不自禁地胀痛发热。谁说衙门里的人只认钱不认人来的，这夫妻二人，不就是很典型的反面例子？

　　她连忙拉住李娘子的手，把她按坐在凳子上，笑着道，“多谢哥哥和嫂子的美意了，只是此事先不急，我还有法应付，等我实在应付不了的时候，再请大哥和嫂子帮忙。”

　　几人诧异望向她，她灿然一笑，双手扶在桌子上故作神秘道，“我自有办法，不过容我先卖个关子，暂时先不能告诉各位……你们等我的好消息好了。”说着脸上现出少女特有的狐狸一般狡黠之色。

　　众人听她说的如此笃定，略感心安，于是相视一笑，不再纠结于此事。话题遂转到了其他方面，李娘子本是乖巧之人，又善解人意，开始说些轻松的事情来扭转屋里的气氛。

　　********

　　尤葭回家之后开始紧锣密鼓地为自己的计划做准备。

　　九月初一乃紫宸国一年一度的万菊节，这一天人们有赏菊花，逛庙会，为家人祈求平安和为老人祈祷长寿的习惯。

　　尤葭一大早就穿戴一新和马明嫂子往城西的名塔寺而去。至辰时到了名塔寺后山，这里早已人山人海。遍山的菊花远远看去汇成了一片无垠的黄色海洋，红彤彤的朝阳下，九月的秋风袭来，那些亮目的黄色便如海浪般漾起一波一波的涟漪，看着煞是好看，而且场面也甚为奇伟壮观。

　　和马明嫂子走走停停，二人在一处菊花长堤上站住身形，尤葭被眼前的景色所迷，不由露出一副心驰神往的神情，痴迷地看向一波一波的菊花长田。

　　马明嫂子拍着她一身簇新的男子装束，促狭地取笑她，“瞧瞧，咱‘兄弟’这一身俊俏的打扮，这一脸清俊的小样，往这菊花台边一站，不知道迷死了多少人家的大姑娘小媳妇，连我都都跟着脸上增光了啊。”

　　尤葭身穿一袭群青色绨缯长袍，头戴杜若幞巾，手拿折扇，素面星眸，站在络绎不绝的人流之中，别有一番玉树临风的清灵姿态。惹得不少路过的少女偷偷用眼角朝她瞄过来。

　　听马明嫂子如此说，她开玩笑地用扇骨敲一下马明嫂子的手背，调笑道，“注意影响啊，你好歹也是一位有夫之妇，大庭广众之下，这么对一个英俊的小哥动手动脚，当心回家之后我马明哥休了你。”

　　马明嫂子“切”了一声，嘴硬地回道，“他敢！”但终究是雷声大雨点小，还是收回了拍在尤葭肩上的手，虽然表现的不以为然，却再不敢以手上阵。

　　于是两个人开始斗嘴，说说笑笑间，随着人群继续往名塔寺的后山门而去。

　　到了后山门口，人群更多，也更热闹。寺里的小和尚在门口摆了十几张长条桌子，上面放着几大桶调试好的菊花茶水，另配了无数的木杯瓷碗，供人们取水饮用。

　　尤葭上前用木瓢舀了两碗菊花水，端着一碗送到马明嫂子手上，一碗留给自己，二人一边喝着，一边俯首观赏山下的大片菊花海洋。

　　此时秋阳已经正当中空，大片的菊花在阳光底下反射着金灿灿的光，就仿佛是一幅天地玄黄的画，把整个天地都亮得眩目起来。画中有蚁行的人们悬在半空中，又好像置身于博大的佛光普照之下，唯美之中，使绚烂的画面又增添上一种朦胧的，神秘的色彩。

　　天气渐渐热起来，来观赏菊花的人也越聚越多，渐有摩肩擦踵，无法立足之势。

　　尤葭和马明嫂子还回茶碗，肩并着肩朝人来人往的寺院门口走去，打算进寺院里去祈福。

　　就在此时，忽然一阵人声鼎沸，已经走到门口的尤葭和马明嫂子忍不住朝人声喧阗的那一边看过去。不知道什么原因，那里围了一大堆人，个个伸着脖子，仿佛里面有什么稀奇似的，都卯足劲往当中挤去。

　　人头攒动之中，只听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说道，“老朽乃衡阳人士，幼时曾得异人相授，会点阴阳之道五行之术，今路过此地，适逢贵地在此举办万菊节，老朽不才，欲在此献丑，给大家表演个节目助助兴，以资给各位增加点娱乐。”

　　“好……”随着他的话落，不知他做了什么事情，人群里响起连绵不断的叫好声。

　　尤葭勾起了好奇心，拉着马明嫂子往人群那面走去。

　　被这一阵响亮的叫好声吸引来的不止山门前看菊花的人们，还有山下新上来的游客，以及刚从寺院里祈福出来的善男信女……甚至连那几个看茶水的小和尚，都伸长脖子，一边顾及身后的茶桶茶碗，一边好奇地朝着人群里看去。

　　尤葭领着马明嫂子找了个僻静的山石处坐了下来，这里刚才还人满为患，这时人们都奔着热闹好奇而去，反而把这一方天地给空了出来。

　　马明嫂子奇怪，指着那面拥挤的热闹之处问尤葭，“人家都是为了看热闹往前凑，你可好，却是躲在背静的地方看热闹，这样咱们能看得到吗？”

　　话刚说完，就听人群中又传出那老者浑厚的声音，“各位父老，请诸位往外围站一站，大家围成一个大圈，不要急，我这里的情形保证诸位都能看得一清二楚，每个人都能看到，大家往后站一站，往后站一站。”

　　随着他的话音，人群一点一点往外围扩散，不一时，就清出一大片场地。

　　尤葭坐着的大石前面是一块半米深的洼地，里面长满了杂草荆棘，随着人群的逐渐扩散，这一块地方便被空了出来。再没有人挡着眼睛，她和马明嫂子坐在石上正好能把圈子里面老者的一举一动看得清清楚楚。

　　马明嫂子笑道，“真神了你，这你也能算得出来，知道这里能看得见，所以抢先占了这么个好地方？”

　　说着有三三两两的人朝这面走来，他们过来看了马明嫂子和尤葭一眼，并不多说话，只是静悄悄地各自找了一个适合自己的角度站好，然后一起伸着脖子朝圈中的老者看去。

　　尤葭的目光随着众人一起转到了场子中间。

　　老者已经清好了场地，正在招手请求远远看热闹的小和尚给他搬过来一张桌子。

　　有两个好事的小和尚依言而行，迅速清理出一张桌子合力给老者搬过来。

　　老者又点手让另一个跃跃欲试的小和尚端过来一盆未放菊花的清水，小和尚欢欢喜喜地照做，到老者面前还亲热地寒暄了几句，老者拍拍他的肩膀，由怀里掏出一包麦芽糖给了他，小和尚连声道谢，待他退去，老者才把自己背上的褡裢解下来，和清水一左一右放在桌子的两头，然后直起身子团团对众人作了一揖，朗声说道，“各位广田郡的父老……某今路过贵宝地，适逢万菊之节，普天同庆，某却无以为贵地父老献贺，正深感愧疚，不知所措，却幸蒙上天垂怜，降下异示，警某此地将有异象……某大喜，所以今特来此献奇，一来以飨众位之眼福，二则唯如此才不至于让某汗颜愧对贵郡之父老亲人。”

　　老者一口文言文说的众人面面相觑，似懂非懂，在几个文人的翻译下，众人才总算明白过来他的意思，立时就有人拍手叫好，“好啊，老神仙，果然是与别人不同，我们倒要看看您老是如何承天警示的。”

　　老者捻须微笑，连连颔首，口中一直念念有词。

　　足有盏茶功夫，老者才道，“请诸位稍安勿躁，待老朽先给诸位耍一个小把戏，凑凑趣，然后咱们再提正事。”一边说着，一边解开褡裢，由里面拿出一根白棉捻成的粗线，展示在众人眼前。

　　众人定睛细看，只见那根白线上一头拴了一枚铜钱，一头系了一只白玉指环。老者把指环套在手上，抬起胳膊平伸出去，那一枚铜钱便垂直落向地面，把绳子拉得笔直。正不知他想干什么，就听老者冲人群扬声说道，“哪位小哥上前来帮老朽一个忙，帮老朽把这根绳子点燃？”

　　人群立刻哗然，“他想烧绳子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