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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捉鬼 ...

  •   尤葭子到子时正才熄灯上炕,听着外面的风声,看着刚刚升起的下弦月,她心里分外安宁。白天的时候李三顺和云贵说来帮她捉鬼,这时她心里有了底气,不一会就进入了黑甜梦乡。

      她是被外面的呼喝声惊醒的,眼睛还将睁未睁之际,就听外面一声接一声的喝叫声急促传来,“站住,我看你还往哪里跑?”

      不是一个人的声音。

      还有一个人的粗嘎声音接着道,“跑了大爷也有法捉住你,识相的,就不要白费力气,乖乖到大爷面前来自首,兴许还有你一条活路。”正是李三顺。

      尤葭精神一震,急忙趿鞋下地。刚刚推开外屋门,就听房后传来噗通一声响,接着就听李三顺又呼声喝道,“好小子,竟然不要命了,这么高的墙你也敢翻?”声音里带着几分焦急,又有几分懊恼。

      尤葭急急朝屋后走去。

      刚拐过山房头,就听云贵问李三顺,“有梯子没有?”

      她急忙回答,“有,我去给你们搬。”

      说着匆匆到柴房搬了把木梯出来。李三顺人高马大,抢过她的木梯就往墙上立,也不管梯子腿在地上立没立牢靠,蹬着横梯就蹭蹭上了墙头,云贵在下面急道,“小心点,这梯子还没搭成够大的坡度,小心翻下来。”

      李三顺却在上面扒着墙头,懊恼的回过头来道,“这小子跑得真快,才这么一会,就不见影了。”说完又回头去看墙外面空荡荡的后巷,恨恨地骂了句娘。

      云贵尴尬地看了尤葭一眼,拍着梯子招呼他,“先下来吧,就是看到他的身影,这时再去追也来不及了,反正他也跑不出咱们的手心,何必急在这一时呢?”一副胸有成竹的口气,仿佛那人已被确定收在他的行囊之中了一样。

      尤葭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二人说话根本插不上言,听他这么一说,不禁又勾起了心中那份好奇,忍不住问,“云贵哥,是那人沾了显粉吗?”她对显粉好奇了两天,但是每次问云贵,他都以“明天你就知道了”的借口搪塞过去。

      问李三顺更是白搭,他整个一个云贵的死忠粉丝,本着誓死效忠、追随到底的原则,云贵不说的事,他也绝对不会开口乱说一个字——任尤葭施尽了办法,两个都成了闷嘴葫芦,在这上面始终保持着口径的一致。为此尤葭整整郁闷了两天,今天好不容易得着这个机会,她怎么也不能眼睁睁地把这机会给错过去。

      “没有。”没想到云贵轻飘飘的两个字,就把尤葭刚刚燃起来的小心思给浇熄下去。

      李三顺顺着阶梯而下,把两个人的话都听在耳里,接着云贵的话道,“是那人把吓唬你的物什丢在了院里。”他‘好心’地给尤葭解释。

      那个穿白衣服的鬼东西?尤葭不由狐疑,她刚才出来的时候,怎么没看见院里有这么样的东西?

      又不忿云贵对她的故作矜持,于是堵着气地道,“切,不告诉我我也能猜出个大概,不就是那东西有一种特殊的功效,能把人的脚印留下来或者把人的鞋底变得特别好辨认吗?”现代的戏码她看多了,那些侦探剧里,这类东西的功能大抵如此,用脚趾头想也能想出个大概结果来,用得着他在这里装成二分钱小水萝卜——故意拿一把吗?

      尤葭完全一副小女儿姿态,又是一种恼羞成怒语气,云贵顿时不自在起来,他磕磕巴巴地向尤葭解释,“不是不告诉你,只是事关……事关男人的面子,没法……说出口来。”他求助似地望向李三顺。

      李三顺摸了摸脑门,愁眉苦脸地望着尤葭,含混道,“是呀,妹子,不是什么好事,还是别问了。”

      也许真的是有难言之隐,尤葭见自己诈出了真话,也就不强人所难,干脆偃旗息鼓了。只要他们不是故意防范自己就行。她把话题转到之前那个上面去,“那个人丢下的东西,我怎么没看见?”

      一句话提醒了李三顺,他急忙搬起梯子,边走边挥手道,“你不说我倒忘了,那东西还得用它才能取下来。”

      尤葭一头雾水,前面有什么需要爬梯上高的地方吗?

      乖乖地跟着两人走到房子前面,往院子里扫了一圈,依然没有看到哪块地方有一堆白白的东西堆着。她又抬头去望墙头,却在抬起头时不禁吓了一跳——只见东西两院的墙上齐齐露出几颗脑袋来。

      “妹子,怎么了?”马明嫂子趴在墙头上问。

      立在他旁边的马明露出大半个身子,也跟着憨声憨气地问,“妹子,谁欺负你了?”

      “我听到你的院里有男人的吼声,就把你二哥也叫起来了,打算看看你这边是什么情况……”张三奶奶的大儿子也拍着身边的另一个男子,充满关心地道,“这不,我们正要跳墙过去。”

      一张张都是关心的面孔。

      看着两方的人马,尤葭大为感动,连忙甩了甩头,把涌进眼眶里的眼泪逼回去,笑着道,“没什么,就是我这里前两天遭了贼,我怕大家心里不安,就敢告诉你们……”她指了指身边的李三顺和云贵,“这不,请了衙门里的官爷帮忙,今天终于把贼等到了,却又让他给跑了。”语气里带着遗憾。

      “哎呀,那贼跑了,还会不会再来呀?”马明嫂子口快心直,尤葭话刚落她就担心地问,“官爷你们可要好事做到底,千万想法把那贼人给抓住啊。”完全不顾及两位官差的感受。

      她的话代表了众人的心声,其他的人连忙点头应和,“是啊是啊,官爷你们一定要保咱们一方百姓的平安啊。”

      李三顺正要上房去取那人丢下的东西,见他们啰嗦起来没完没了,挥着手不耐烦地道,“好了好了,你们都回去吧,睡醒一觉明天就能知道那贼人是谁了。”说着把梯子立到了房檐下,一副别耽误我们工作的冷淡架势。

      云贵却耐性很好,见他言语之间搡兑众人,怕拂了尤葭的面子,急忙双手抱拳,好意地向众人解释,“众位都回去睡吧,暂时没事了。目前我们已经掌握了此贼人的线索,最迟用不了明天晚上,咱们就能把他缉捕归案。”

      他说的胸有成竹,言语之中有一种让人信服的魅力,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确信不疑之后,这才纷纷向他道谢,各自回屋重新睡觉去了。

      李三顺由房顶抱下一抱白色的东西,尤葭回屋点上灯三人仔细观看,一看之下都气得忍不住失笑起来。那白色的袍子是一件服丧用的麻衣,也不知道那人从哪淘出来的,竟然上面长满了霉斑,有的地方甚至还烂出了碗大的破洞。而更为气人的是,那半截死人脖子竟然是用尤葭卖的鸡蛋果子里的油条做的……这得是多大的一个讽刺?尤葭看着那排列整齐绑在一起的十几根油条,简直有撞墙或往脸盆扎猛子的冲动。

      奶奶的,终日打雁,到头来竟然让雁给啄瞎了眼!

      还以外那真的是一截死人的脖子呢。

      “看起来这也是个有钱人啊。”云贵指着那一堆油条调侃尤葭道。

      尤葭暗暗白了他一眼,心里却在咬牙,娘的!姑奶奶的鸡蛋果子再不好,也不是用来这么糟蹋的吧?让我知道是谁干的,一定饶不了他!

      李三顺摸着下巴翻来翻去研究着那堆油条,半晌才抬起头来问尤葭,“谁一次买下你这么多鸡蛋果子,你总该有个印象吧?”

      尤葭苦笑摇头,云贵拍了李三顺一巴掌笑道,“傻二哥,你也不想想,哪个若是想干坏事,还敢留下这么大破绽不成?”

      李三顺嘿嘿笑了起来,皱眉盯着那堆油条不再言语。

      云贵拢起那堆麻衣,连着一捆油条一起裹在里面,道,“好了,时候也不早了,我看不如让尤葭妹子再睡一会。”又把那堆裹成一团的衣裳塞在怀里,商量李三顺,“咱们这时往城里慢慢溜达着,也许正好能赶在开城门时进城。”

      他委婉地为尤葭无法挽留他们过夜找出一个借口。

      这里毕竟是古代,一个孤身女子在家里既无仆从又无亲人的情况下留两个外姓男人过夜,这话说出去好说也不好听。

      尤葭也正为此事犯愁,她再开明再不拘细节,但总得有个底线,平时怎样大方地跟男人接触都行,如果涉及到过夜,她必须得慎重对待才行……所以她刚才试了好几次,都没能开挽留二人这个口。

      如今云贵主动提出来要走,她当然是求之不得,于是也不多做挽留,只说了一句路上小心,就把二人送出了大门。

      第二天尤葭刚吃完早饭收拾好屋子,就听大门外传来一阵犬吠。她急忙出去打开大门,只见云贵和几个陌生人站在门前,云贵替她和那几个陌生人引荐,“妹子,这位是咱捕班的班头,快叫王大哥。”

      尤葭从善如流,笑着福身行了一礼,口中叫道,“王大哥。”声音清脆,宛如清泉边林木里晨啼的黄莺。

      那人眼前一亮,顿时细眼眯成了一条缝,连连点头摆手,“嗯,妹子不必多礼,不必多礼。”

      云贵又给她介绍另两个人,尤葭一一上前见礼,“李大哥、王三哥。”两个人俱都回了礼,那个牵了一条黑狼狗的人还特意深深地多瞅了她两眼。

      尤葭心里纳闷,脸上却不表现出来,恭敬地请几人进屋喝茶,班头王大哥却摆了摆手道,“不了,咱们还有公事在身,改天再来讨饶妹子。”说着对那牵着狼狗的汉子吩咐,“你领黑鹰进去院子里面转一圈,尤其房后那颗沙果树跟前,让它好好闻一闻,咱们几人去后巷那里等你。”

      那汉子领命,被狼狗带着往院子里跑去,王大哥则领着云贵及另一位捕役,径直朝马明家西面的主干道上走去,走了几步似乎才想起尤葭,回过头来对她挥了挥手道,“回吧妹子,在家等我们的好消息。”

      尤葭摆了摆手,待他们的身影拐过墙角,才转身回去观看另一方的情况。

      黑色的狼狗高大凶猛,大大的脑壳上眉骨耸立,两颗圆圆的黄眉宛如多长出来的两只眼睛,远远看着有一种滂沱渗人的凶恶气势。尤葭不敢近前,远远看着它陀螺一样围着自己家房后那棵粗壮的沙果树跑来跑去,大约盏茶功夫,它才停住脚步,对着院墙外高声吠叫起来。

      看着它虎虎的气势,两只前爪搭在院墙上足有一人多高的身躯,尤葭心里不禁为它喝了一声彩,不愧是倍受现代军警界青睐的鳌头,就它这份气势,就是许多大型动物难以与之匹敌的。

      那汉子领着狼狗迅速出了院子,尤葭本想跟上去看看热闹,又考虑到一个女孩子家参与这样的事情必定有失稳重,于是只得打消了念头,乖乖地坐在家里等云贵的消息。

      直到中午也没等来任何一个消息,尤葭坐不住了,出门一打听,原来王捕头他们早已押着戚方成回衙门去了。

      没想到那个装神弄鬼的人是戚方成?

      尤葭忍不住讶异,她仔细回想自己这些日子以来跟人交往的一点一滴,但无论怎么,也想不出跟这个从未打过交道的人有过什么交恶的事情。

      她打算吃了午饭再去李三顺家看看,顺便探探口风,看这样的行为最终能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没想到饭没吃完,家里却来了不速之客。

      秀才娘子提着三色礼盒,穿了一身秋叶绿的袄裙,在丈夫的陪同下登门造访。

      尤葭把二人让到屋里坐下,倒了茶放在二人面前,然后坐下来静等二人的开场白。秀才一直寒着脸不吱声,秀才娘子喝了一口茶之后突然泪流满面地站起来,几步走动尤葭面前握着她的手哭道,“妹妹,你要救救我。”说着,竟然挺着已有了几个月身孕的肚子缓缓给尤葭跪了下去。

      尤葭吓了一跳,急忙起身拦住她,“嫂子,你这是干什么?有什么事就只管说,只要我能帮忙的……”说到这里她忽然停下来,想到上午被抓走的戚方成,心里顿时如霜似雪地明白了。

      原来戚方成是她指使的!

      秀才娘子泪流满面,紧紧握住尤葭的手道,“妹妹你也知道,那戚方成是我哥哥,我们如今能在这里安身立脚,全靠有这个哥哥对我们照顾,可是如今他出了事……我们却不能就这么袖手旁观,我想求妹妹高抬贵手,放过我哥哥吧!”说罢大哭起来,梨花带雨的脸上,带着一种我见犹怜的凄楚。

      尤葭被她唬了一跳,急忙伸手去扶,但为时已晚。抬眼间却看见秀才脸色煞白地站了起来,伸着一双手身体向前倾去,仿佛随时要冲上前去保护妻子似的。尤葭心里不由叹了口气:一日夫妻百日恩,秀才即使对自己娘子的做法再不满,但情分在此,想必他也会看在孩子的份上,帮着她向自己求情的吧?

      果然,下一秒秀才就板着脸对妻子训斥道,“把你所做的事都一点不留的向葭妹妹说出来,既然做错了事情,就要诚心诚意求得葭妹妹的谅解,不要藏着掖着的让人听了不痛快!”直接采取了以退为进的手段。

      想以诚恳的认错态度来求得尤葭的原谅。

      尤葭如释重负一笑,看着云秀才的眼里就有了一层莫测高深。云秀才羞愧地低下头去,手指摩挲着茶盅,从脸颊到耳根都是一片尴尬的潮红。

      “嫂子起来吧,”尤葭造足了气氛,就着屋里的低迷气压,虚扶了秀才娘子一把,“有什么话就直说,谁也不是个心里没数的。”毫不客气地把话给点了出来。

      是啊,不拿出诚恳的态度来,想浑水摸鱼就解决问题,拿谁当傻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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