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舞．楓》蒼雨冰嵐

2、第一章

　　第一章

　　夜，明月絞潔。

　　天靈山，蒼狼洞。

　　淒厲的慘叫聲，劃破天地間的沉寂。血花飛濺，在風中綻開，如華麗的薔薇，媚艷如火。

　　屍橫，遍野！

　　洞中，蒼狼溪，溪水，已染成血。

　　一抹月色照入洞中，照在我不帶一絲表情的臉孔上。我正用那冷得像刀峰一樣的眼睛，眼直直地看著眼前正瑟縮顫抖的人。

　　我直直地盯著他，像看著一件沒有生命的死物。

　　口中一字一字冷冷地吐出一句話，好久不見啊，幽夢教主，柳落，柳大爺！

　　那人身子一震，顫聲說道，我不是柳落，不是柳落，不要殺我，求你．．．不要殺我！

　　我嘿地冷笑了一聲，伸出手，輕輕撫摸著他那還在顫慄不已的臉龐，聲音轉柔，道，柳教主啊！你可知道，這十二年來，我有多想你，我想你簡直想瘋了！我想要將你身上的肉一塊一塊地咬下來，想要將你的筋一根一根地拔起來，想要將你的血一點一滴地放乾，最後將你的心挖出來，看看它是不是黑色的！所以啊～！柳爺你便是化了灰，我也認得你。唉呀！柳爺你怎麼了？難道我說話不夠溫柔，嚇著了你，為什麼你越抖越厲害？柳先生，不用那麼怕，因為．．．．我會用最溫柔的方法，讓你在極度痛苦之中死去。

　　柳落身子在不停地顫慄，那最溫柔卻最惡毒的話不停地徘徊在他腦海之中，像是要令他痛苦得要發瘋了。他向著我嘶聲大喊著，不要殺我，我有很多很多的錢，你別殺我，我全給你，全給你！。

　　我淡淡地答道，柳先生，真抱歉，在此，我為我的疏忽大意，向您道歉。我一進到這里就只顧著大開殺戒，竟然忘了最重要的一環，我應該要告訴你的，今天，龍葉真夜之子，龍葉，來報歸雲莊龍葉家滅門之仇。所以，您應該沒有忘記，龍葉家的人，連下人都是揮金如土的巨富。所以我想要告訴你一件不幸事，就算龐三少爺復生，大俠燕北飛復出，兩人一齊來阻止我，我也殺了你再說，你，死定了！

　　柳落惡狠狠地看著我，雙眼的眼神惡毒凶殘，他狠聲道，你這惡魔，你這殺人如麻的惡鬼！

　　我微笑，柳先生，說到殺人如麻，我倒是不敢跟你爭這名頭，我想你應該沒有忘記，多少人因你家破人亡。說到這里，我語音轉寒，緩緩說道，我龍葉，就是因為你，才失去了我最愛的爸爸媽媽！還有我歸雲莊上下一百六十餘條寶貴的生命。

　　柳落苦然一笑，他無力地道，龍葉公子，成王敗寇，你何必講那麼多，乾脆點給我一刀罷！

　　我哼了一聲，冷冷說道，柳爺，我這一輩子，最不喜歡別人把我的話當耳邊風，我說過要你痛苦地死去，說一定要你痛苦地死去，一刀？你倒想得美！哼，將你千刀萬剜，不足填我喪父之痛，將你碎屍萬段，難以補我亡母之恨！

　　柳落臉色又青又白，他嘶聲道，龍葉，你難道真的這樣恨我？

　　我哼了一聲，冷冷道，柳大爺難道喜歡說廢話？

　　柳落突然間笑了起來，他竟然也柔聲地說起話來，他說，龍葉公子啊，我難道不會自斷心脈麼？我又不會咬舌麼？我為什麼一定要聽你的話，『痛苦』地死去呢？

　　我微笑，說道，柳爺，我聽說你上有父母，下有妻兒。有個非常美麗溫柔的女兒，還有一個聰明可愛的兒子．．．．

　　我還沒有說完，柳落一張微笑的臉已變得鐵青恐怖。

　　我繼續道，如果，你敢自斷心脈，你敢咬舌，我就只好找你父母妻兒來報這血海深仇了！

　　突然一把聲音從我身後傳來，殺人父母妻兒，非仁者所為，大俠龍葉真夜的兒子，難道是這樣一個人嗎？

　　我不用轉頭，已知道是武當太老道人駕到，這太老道人是武當輩份最高的道人，是當今掌門玄軒道人的師祖，年已過百，是武林泰斗。

　　他一向在天靈山修道，所以，此時此地能在我毫不察覺下來到我身後的人，一定是太老道人。

　　我回轉頭，向太老微笑參禮，恭聲說，歸雲莊龍葉，見過太老前輩。

　　太老嗯了一聲，撫著那長在他那慈祥臉孔下的長髯，揮一揮那長長的塵拂，展顏道，龍葉公子有禮了，倒是老道多有得罪，還請怒罪。龍葉公子，江湖恩仇，本不是外人能插手得。老道剛才在這蒼狼洞中，將這一切目睹，公子為父母報仇，要殺柳落，老道身為外人，本無話可說，但柳落父母妻兒豈是有罪，龍葉公子請謹記老道今日一語，行走江湖，最忌濫殺無辜，聽與不聽，公子自行決定。且這遍地三千屍首，全因公子而死，公子何苦多加殺孽。

　　我微笑道，龍葉謹記前輩之語，不殺無辜，事實上，晚輩剛才說要殺他父母妻兒，也只是嚇嚇他而已，晚輩早就知道，柳落這人雖然是無藥可救，但是對他的家人倒是很好的，所以晚輩講那話，只不過是要阻上他真的自殺罷了，事實上，晚輩從頭到尾也只是在戲弄他，他這種人，晚輩根本連殺的興趣都沒有！

　　我轉過頭看了柳落一眼，說道，枉我還以為，幽夢教主雖然殘暴，卻是個硬漢子，原來．．．．哼哼！

　　柳落低著頭，滿臉羞愧！

　　太老微笑地說，那龍葉公子打算如何處置他呢？

　　我看了柳落一眼，向他說道，柳爺，十二年前，你帶人殺我全家，今日我滅了幽夢教，我母親斷脈而死，我斷你一條右臂。我父親的死，我廢你一身武功。從此你我，再無恩仇。

　　說罷，『眼淚』輕輕一揮，一道白龍般的劍光一閃，柳落一條右臂已經落地。

　　我向太老一拜，說道，此人交給道長處置，龍葉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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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靈山。

　　細雨輕飄。

　　落在我臉上。

　　雙眼的水珠，已分不清，是雨，還是淚！

　　我看著天空，像看見了我父母正在向我慈祥的微笑。

　　突然心里一陣刺痛，對著一片野茫，跪了下來。

　　我用盡全身力氣，大聲地叫喊著。

　　『眼淚』的劍身上，血跡斑斑。我撫著劍身，心中一陣愧疚，哥哥曾對我說，不可再用此劍多加殺戮，然，今日我在蒼狼洞殺了三千人！

　　我對不起哥哥，更對不起『眼淚』。我將它緊緊地抱在懷中，大聲說，眼淚，我答應你，從今以前，我絕不會讓無辜的血沾在你身上！我，以龍葉之名起暫，不再讓你流淚。

　　綿雨飄飄，散落在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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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蒼狼洞中。

　　柳落正躺在地下，太老道人就在他身邊站著。

　　柳落狠聲說道，那小子不知從哪學來一身劍法，殺起人來像切豆腐一樣，進來沒多久，這里三千兒郎就被他殺淨了。我學武三十年，竟然怕成那個窩囊樣，那真的丟人丟到了家。

　　他突然笑了笑，說道，如果不是大哥你及時來到，小弟只怕已死無全屍了。

　　太老道人不作任何表情，淡淡道，那小子的確厲害，本座剛才一直想找機會暗算他，誰知竟找不到一絲空門。如果不是他將本座認作太老道人，本座與他此刻打起來，只怕又是一場惡斗。

　　柳落臉色一變，說道，大哥你貴為邪道十大高手之一，竟對那小子如此推崇？

　　那道人神色凝重，嗯了一聲，應道，假若本座法眼不差，那小子用的是月鷹的劍法，跟月鷹比起來，只少了一點狠和經驗，假以時日，將會是另一個月鷹！

　　柳落身驅一震，失聲道，劍魔月鷹？

　　那道人點頭道，嗯，錯不了的，一定是！

　　柳落說道，憑我柳落藏在暗處的勢力，和你『邪老』出塵麾下七千魔道加起來，難道還搞不定一個小子？總有一天，我柳落一定要報這個仇，以雪我今日之恥！

　　『邪老』出塵嘆了一口氣，說道，那小子當然不是本座所害怕的，本座顧慮的是月鷹，他與那小子關係非比尋常，不得不防。最令本座害怕的是諸葛幽冥，他是那小子的親舅，手握天下兵馬大權，如果惹出他來，那真是後患無窮！

　　柳落哼了一聲，不再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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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靈山頂。

　　一條雪道上，一個身形雄偉，身穿黑色錦\\\袍，金色披風，中分的長髮垂直披肩，氣宇軒昂，但卻散發出一陣邪異氣息的男人，正抬首望天，負手而立，一派超然於世的風範。

　　一個仙風道骨，飄然仙逸的道人，正在男人前方數丈閉目靜坐。

　　道人突然睜開眼睛，仰天長嘆。

　　男人冷笑。

　　道人看著那男人，嘆道，我實在想不到，你竟然沒死！

　　男人道，我不但沒有死，而且功力還比二十四年前更進一層，打破了我的極限。

　　道人長嘆，可惜你那唯一的對手已經死了。

　　男人竟也嘆了一口氣，點頭，他那邪異的雙眼內，竟像隱隱泛著淚光。

　　道人無語。

　　男人舒了口氣，沉聲道，太老，講你的遺言吧！

　　太老道人嘆了口氣，唸了幾句道經，突然暴喝道，為了江湖安寧，老道要開殺戒了！

　　語畢，太老道人摧發起全身精力氣神，暴喝一聲，挾雷霆萬鈞之勢，向男人攻出一招，無身無半點防守，竟是要盡起全力拚個同歸於盡。

　　男人冷笑，不自量力！

　　身形一動，男人擊出一拳。

　　突然間，太老道人感到身邊不斷產生一陣強烈的壓逼感，然後瞬間又全都消失了，只聽見一聲筋骨的裂聲，然後太老道人像斷了線的風箏一聲，筆直地外後飛。

　　當他掉落在地下時，已是一具沒有任何感覺的屍骸了。

　　名震天下的太老道人竟被那男人一拳斃命了！

　　男人嘴邊還在為太老道人的不自量力掛著一個冷笑，在這一片虛茫里，仿佛就像是降臨人間的惡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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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長安城。

　　城門。

　　我抬著頭，看著眼前這座千古帝都，想起這里歷經千百年，風雨無數，心中一時感觸良多。

　　城門上的『長安』兩個大字，色彩已經依稀淡下來了，這座千年古都，是不是也將如這兩個字一樣，漸漸地失卻光彩呢？

　　不禁令人神傷。

　　我剛欲踏進城中，突然猛地想起，不妥！

　　久聞長安城人來人往，熱鬧非凡，可是如今卻冷清死靜，城門連把守的士兵都沒有。

　　我下意識地摸了摸長袍下的眼淚。

　　長安城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