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月光取暖》恰如

13、第十三章

　　回到家，一眼就看见坐在沙发上和妈妈聊天的桀。正思量着如何开口，妈妈倒先说上了：“今天怎么戴太阳眼镜了？早跟你说别戴这东西，看着心里怪不舒服的。”说着，她转向桀寻求支持，“你说是吧！又不是见不得人，戴什么呢！”
　　还真猜对了，我肿成桃子的双眼哪里见得了人。
　　“现在的年轻人啊，整天奇装异服，我不是古板的人，实在是看不下去。……”她唠叨起来就没完，我不得不打断她，“妈～～”
　　她自认为了解了我的意思，说：“好好好，我老太婆话多了，你们两个聊，我回避，回避。”
　　看着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厨房里，我叹了口气，对桀说：“跟我进来说。”说罢朝着卧室走去。
　　我们坐定，四目相对，没有人开口。我知道他是谈判专家，言语间大量订单即刻收入囊中，他有的是技巧与耐心，而我只想速战速决。
　　“为什么要来？我们已经结束了。”
　　他没回答我的问题，而是伸手想要摘下我的墨镜。
　　“你干什么？！”我出言阻止，怒目而视，虽然隔着茶色的镜片他完全看不到。
　　“对不起，让你哭了一夜。”他好脾气的收回自己的手。
　　“不用道歉，我不是为了你哭。”我看到他眼中受伤的神情，却执意这么刺激他。
　　他沉默，一度让我以为不会再言语。最终他还是问了：“你那么喜欢他吗？”
　　“我喜不喜欢他干卿何事？你从来就不在我的生命里。”在下一剂“狠药”，我要他彻底离开我的生活。
　　“能原谅我吗？小菡不是故意的。”
　　“你是来为谁向我请求原谅的？”我讨厌他这样令我心动、令我心软。我们不适合，我清楚地知道。
　　他的眼里泛着水光，“原谅我，忘记他。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爱你，不离不弃。”
　　“我原谅你，但不想再见到你。请回吧，卓总！”我强调着这个称谓，“离开我的生活，我们不是同一世界的人。”
　　“为什么不放下呢？茗茗，放下大家都好过。”
　　“这句话应该我对你说才对，你放下我们之间的事大家就都好过。”
　　“不要这样小心眼，退一步海阔天空，大家都幸福不好吗？”
　　“对，我是小心眼，没有办法心无芥蒂。我退一步你们是好过了，但有没有为我想过，我怎么坦然面对你妹妹和他？”我突然开始激动，那是抑制不住的一种情绪。
　　“茗茗……”
　　“叫我叶小姐。”
　　“茗……”
　　“叶小姐！”我声色俱厉。
　　“不要这样，你会幸福的。”
　　“是的，离开你们我就会幸福。”我咬牙切齿，“好了，算我求你了，现在出去，走出这道门我们从此陌路。别让我恨你，别再逼我了。”鼻子酸酸的，我强忍住眼泪，不能哭，一点点留恋的表情也不能有。
　　“可是……”他还想再说些什么。
　　“没有可是，一切都结束了。”我站起来开门，“别吵着我妈，走！”
　　他看了我一眼，默默地走了出去。我飞快的把门关上，隔绝了了他萧瑟的背影。若再见到他回眸的温柔，我一定会留下他。

　　桀前脚刚走，妈妈推门走了进来。我来不及收起的落寞的神情被她尽收眼底。
　　“茗茗，你们吵架了？”妈妈关切地在我身边坐下。
　　“不，没有，我们分手了。”我试图平静的表达自己的意思。
　　她一听急了，“怎么回事？刚才不还好好的？小吵小闹时避免不了的，但也没严重到要分手呀。静下心来谈谈，什么问题不能解决？他是个好孩子，我看得出来。”
　　“他是好人，但从不属于我。你们应该很清楚。”我靠在椅背上，直觉得从未有过的疲惫，“他不是我的男朋友，妈，别再瞒我了。”
　　“你……你都想起来了？”妈妈迟疑的问我，眼里满是惊疑。
　　“对，全记起来了。妈，你们不该让他接近我。”
　　“茗茗，我们全是为了你好啊。当初那死小子让你伤心难过，我们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后来你不记得他了，我们不管怎么说也不能让你在想起来。这个时候小桀自告奋勇说愿意当你男朋友，愿意照顾你。我们起初也不同意，但他的诚意感动了我们，我们就答应了。他说他以前就注意到你了，看到病床上的你更爱上了你的苍白。我和你爸想你是因祸得福，其他也没多想。”
　　“他是比他好，好很多，但你知道卓桀是谁吗？”我惨然地冲着她笑。
　　“他是谁？”妈妈皱着眉，似百思不得其解。
　　“他是卓菡的哥哥，卓菡是霍启的现任女友。”我终于说出自己可以回避了好久的名字，霍启，我又默念了一遍，两个字在口腔里回旋，细致得能咀嚼出味道。
　　“你是说他别有用心？”妈妈一下子警觉了起来。
　　“我不知道了。你现在了解我为什么执意要分手了吧。”我冷静的异乎寻常，纵有千般幽怨，眼中也流不出一滴泪，“妈，让我静一静。”看她还想说，我抢险回绝了她。
　　妈妈没有再说话，她把我搂在怀里，像童年时无数次的那样。鼻子里闻到妈妈身上淡淡的肥皂的气味，好像回到了小时候，不用长大，没有忧伤烦恼。

　　浑浑噩噩过了几天，我收到卓菡的电话，邀我出去见面，本想推辞，但经不起她再三恳求，还是决定当面做个了断。我让她把霍启也约出来，如果他不到我也不会到。
　　索性一起解决掉，当断不断必受其害。
　　下午两点，我徘徊在咖啡店门口朝里张望，很好，他们两个都到了。
　　掏出化妆镜，再瞄了一眼脸上精致的妆容，女人的虚荣心很可悲，但永远避免不了。是的，女人能输爱情，却输不起气势。
　　坐定，叫来一杯浓郁的咖啡小啜了一口。放下杯子冲着他们优雅的微笑，直笑得他们心里发毛，就是不开口。
　　面对他没有想象中的困难，不爱了就学会坦然，不再患得患失、心心念念，果然时间可以冲淡一切。
　　卓菡是先忍不住的，“你和我哥分手了吗？”
　　“是的。”我把玩着手中骨瓷的咖啡杯，言简意骇。
　　“为什么呀？”
　　“这好像是我们之间的事。男女间分分合合很正常，不一定都有理由。”我意味深长的看向霍启。他低头躲避着我的目光。心虚了吧！“放心，我不会为难你们的，过去的就该过去。”
　　“姐姐……”她讨好的叫着。
　　“打住，我攀不上这门亲戚。”我转头看窗外的风景。
　　“对不起。”她可怜兮兮地看着我。
　　“奇了怪了，近来怎么有那么多人对我说对不起。是我做人成功还是做人失败呢？”我耸着肩作无可奈何之状。
　　“我不是故意的。”她眨了眨眼睛。
　　我斜了她一眼说：“我又没说你是故意的，你急什么呀？”
　　“原谅我吧！”泪水开始在眼里打转。
　　“你哭什么呀！被人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柔弱就是好，到哪里都不吃亏。”我冷哼着，转过头继续看风景。最讨厌这样的人，像全世界都亏欠了她。
　　“姐姐……”
　　“别叫我姐姐！”烦，我横眉冷对。
　　“你别这样。”霍启终于开口了。
　　“呦，说话啦！我还以为几天不见你哑了呢！开始护花啦！”我白了他一眼，果真是对他没感觉了。自从记忆恢复之后我变得尖刻，呵呵，这正是我原来的性格，说一不二。
　　“是我对不起你，和她没有关系。”他把手放在桌上，交叉相握着，这使他紧张时惯用的动作。
　　“有没有关系不是你说了算的。”我优雅地拨弄了一下自己的头发。
　　“你想怎么样？”他皱眉，在我看来异常难看。
　　“我想怎么样？！应该问你们才是，是你们约我出来。”我双手抱在胸前，不急不缓地说。
　　“我想请你原谅我们，不要和我哥分手。”卓菡拉着我的衣袖来回晃着。
　　“休想！”我挣开她的手。
　　“我哥这两天心神不宁的，搞砸了好多事情。”
　　“是啊！他真的很爱你。”霍启在一旁帮腔。
　　我听了勃然大怒，“你最没资格劝我！”我盯着他，“你可以不爱我，但没有权利把我推到另一个人的怀抱里。”他真的很卑鄙。“你当初离开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也深爱着你？”怒目而视，我用眼神杀死他。
　　“我就是受不了你的爱，受不了你的咄咄逼人。我有错，你难道就没错？你总是比我优秀，说什么都一针见血。”他失控了，连卓菡拉他的袖子也没能制止他。
　　我鼓掌，“好一出冲冠一怒为红颜，爱你的千金小姐去吧，从她身上找到自己的优越感吧，我不稀罕！就怕你别是为了人家的嫁妆。好了，我要和过去说再见，把你们统统忘掉。记住，别再来打扰我。”
　　说完我拎包走人，走出两步就听见身后霍启气急败坏的声音：“不是为了小菡我才不会来见你！”
　　我转身，反手一记耳光，不怒反笑的说：“谢谢你的牺牲，那干脆让我再舒服点好了。”接着拿起桌上的咖啡泼到他脸上。“现在好了，我满意了，再见，不，应该说不见。”
　　回去的路上，我脱下坚强的伪装，心酸得无以言表。我曾深爱的人，竟然可以那么憎恶我。
　　仰天长叹，失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