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章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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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意啊，老三的主子死了。”
“什么天意？”盯着西凉这七星续命灯沉默许久的郭嘉，忽然站了起来，“董卓只信李儒，否则，岂会是今日的下场？与天意无关，是董卓，自取灭亡。”
“老四……”
“看吧，长安很快就会大乱。”郭嘉转头看向西方，他知道，贾诩近日定会有所动作，“长安一乱，天下更乱。”聪明的谋士，在自己意见不被主子接纳的时候，只好自己的按计划行事。——为主子报仇的计划。[注5]
“看来，老四你是想下山了。”
郭嘉点了点头，却又接着道，“有生之年，能到长安一游，也算是了却一桩心愿了。”
“你只是去游玩？”
“长安城很快就会易主，我此刻去，要比以前可安全多了。顺道，再看一看他罢，看完，我就回颍川了。”
“我不信，老四志不在天下。”
“嗯，我也不信。”郭嘉轻笑，仿佛是满不在乎的样子，“可惜，我这身体，让我不得不信。走啦。”说着，他潇洒地向在场众人挥手，大步流星地朝水镜先生的房里走去。
顿时，竹林深处，有寒鸦惊飞。
“你拜别老师，是要出山，还是要隐世？”
“我不知道。”郭嘉恭敬地对着屋子里的老人躬身作揖，虽然他的理念与贾诩一样，大多违背水镜先生的教诲，但他和贾诩不同的是，他不会故意和水镜先生作对。对着这个看似风中残烛，命不久矣，却深藏大智慧的老人，郭嘉一向是敬服万分。在他的面前，自是不会有所隐瞒。[注6]
“你与贾诩，皆推崇暗黑兵法，理论与我所教，大多相悖，我也没有什么可以再传授于你。但有贾诩前车之鉴，还望你记住，身为八奇，你们皆身负惊世之才，时常是一言便能左右天下大局，所以，还是那一句，投错了主子，就等于助纣为虐。”
“是，弟子明白。”
“如此，你便自去吧。”
“弟子告辞。”说着，郭嘉向水镜先生深深一拜，随即转身离去。
老人在屋子里摩挲着手杖，贾诩常言郭嘉乃八奇最强者，可在水镜府学习以来，郭嘉的身体始终消磨着他的意志，他虽与贾诩有同样的理想，先乱后治，但水镜先生丝毫看不出这个学生的眼中有所谓的斗志。此番放他下山，日后不知是世上再出一名绝代军师，还是水镜四奇被掩埋在乱世汹涌的波涛中，不复见闻。老人自己都不敢肯定了。
论智，说权，李儒在这个时代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角色。
这个时代之后，出现了三位位高权重的智者，诸葛丞相，司马太傅和贾太尉。[注7]
“长安，天下第一大城，从来没有人可以将之击破。”
“但是，我还是要说，不败吕布，不留人头。”
“条件如旧？”
“对，一成兵力，五天之内。”
“你还欠一道药引吧。”
“是，所以罪人有请，公子献头。”
旌旗蔽日，箭矢交坠，杀人者不及自杀者。
贾诩所用，乃天下最黑暗的兵法。
吕布引军出长安，轻下五寨，后被贾诩以暗行阵法所袭，全军覆没。
一中大意之计，二中大义之计，三中阵王之计。——吕布兵败如山倒。
初平三年四月，贾诩以一成兵力攻入长安，由于大军九成兵力丝毫未损，因此，无人敢犯。
从此，三奇贾诩，名震天下。
“呼，长安可真远啊……”长安城门下，驱马而来的郭嘉长长地舒了口气，这样长途跋涉，实在令他的身体吃不消。不过，一切如他所料，长安城破，天下当乱，现下，这里反倒成了最安全的地方了。因为，有贾诩在啊。
只见城门逆光处，果然有一人已经等在那里，见他的坐骑慢悠悠地走来，他才缓缓走出了阴影，郭嘉说道，“多日不见，听说师兄在长安，似乎过得挺好？”
“勉强而已。”阳光底下，贾诩半眯着眼，似乎有些不太习惯光线刺目，他看着郭嘉，仿佛能想象得出那人隐于面罩之下的，懒懒散散的笑容。于是，他也笑了，“倒是老四，精神不错。”
“快不行啦，你再不给我找个歇脚的地方。”
“随我来吧。”说着，他主动去为郭嘉牵马，领他走向自己暂时的住地，一路上，时不时听到郭嘉在马上轻轻咳嗽。贾诩暗自心惊，郭嘉的身体，好像比之前他走的时候，衰弱得更快了。
“败吕布，扶帝杀王允。这些功劳，你就这么轻易地拱手相让了？”贾诩选的府邸不错，据说是之前那位王爷的，造工精致，别具匠心，又是劳民伤财却毫无意义的玩意。最后甚至连自己都享受不了，就便宜贾诩了。郭嘉靠在墙边，鼻尖有暗香浮动，他看向门外，院子花草盎然，想来已经快是夏天了，居然还有春天的花，可见这庭院也是极费心思。“不过想深一层，这可是‘乱京挟帝杀国臣’的滔天大罪，你只需要有恩于汉帝，却让别人去给你担这个坏名声，心思缜密，如同狡狐。是谁说咱们贾诩只会杀人，分明是凡事皆留有后路嘛。”
贾诩看出窗外，夏日炎炎，屋里头却凉快。对郭嘉的调侃，他不置可否，“你的意思？”
“你留此的目的是为了对付吕布，这四人心胸狭窄，非可扶之主吧？”贾诩不答，郭嘉又道，“听说你私下会见曹操，告知天下将乱，可趁机扩大势力。莫非，咱们贾诩下一个相中的主子，便是曹操？”
“若非主子董卓被谋杀，事情不必致此。”
“奈何他不听你，却只信李儒。李儒行事急进，你心知不妥，又说服不了你主子。最后落得这样的下场，其实还是董卓咎由自取。”
“老四，他至少现在还是我死去的主子。”贾诩没有回头，也没有看到郭嘉此刻无辜的神色，但他还是很快地补充了一句，“虽然感谢你，但我还不需要你来安慰。”
“你向来比我有想法。”郭嘉闭上眼，深深地吸了口气，喉咙里头涌动着不安的腥气，他觉得自己这个身体最近真是越来越不争气了。“但曹操也不愧是新一代霸主，现在他大概已经……”
“不懂声息扩张势力，这才是真正的明智。相比袁绍……虽然大师哥也明白孟子的道理，可袁绍身边良才众多，要突围而出有点困难。”贾诩顿了顿，回过头来，接着又道，“曹操身边只有荀彧。荀彧是个好人，这种人来扶天下必然国泰民安，百姓丰衣足食。只可惜……”
“可惜荀彧有才，却过于仁慈。要取天下实有难度，但天下一日不统一就无法推行仁政。所以，在此之前，还需要一对残暴不仁的霸主和智者。”
“可惜我主子已死，天下再无人明白这个道理。”贾诩转过身，慢慢地向郭嘉走去，“要天下真正得到太平，必先将天下推至黑暗谷底，下一代的人，方能明白和平的可贵。所以……”贾诩单手撑在墙上，凑到郭嘉眼前，一时之间，郭嘉竟觉得空气有些浑浊，他的呼吸也变得不顺畅起来，“老二他并不知道，我去会曹操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
贾诩步步紧逼，郭嘉微微往后仰头，两个人靠得极近，他显得有点不太自然，“就是什么？”
“推荐老四你。”[注8]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章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