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意外》小人参

27、Chapter 27

　　许秉凡没有干巴巴地笑。因为他压根儿就没笑。他没等我和博士中的任何一个开口，直接就在我旁边儿坐下来，面无表情但是很明显地叫你觉得“你要知道我很不爽”地盯着对面的博士。
　　这叫我觉得很丢脸。因为彼此都压根儿没有别的意思的我和博士现如今关系是很纯洁的，他这样，很容易让博士觉得我是神经病。

　　我是在这一刻深刻认识到许秉凡情商不高的。他连稍微的掩饰都不知道。

　　但同时我也很心虚。几乎在想为什么昨天晚上不干脆对他坦白算了。都怪我考虑不周。我想着应该没有这么巧他应该不会知道，压根儿忘了我们这个小镇子，出去一趟想一个熟人都不碰到那是太难了啊！

　　我们仨诡异地沉默了好一会儿。直到博士对我使了个眼色。
　　我想说可能智商高的人情商都不高。就像许秉凡，还有博士。
　　因为，博士啊你那个眼色使得那么明显你当许秉凡看不到还是你压根儿就是对许秉凡使的？！

　　我装模作样地清了清我暂时干涩的喉咙，然后一手虚指着许秉凡对博士说：“那个——”
　　“我是她男朋友。你好。”

　　好吧我算是知道了。许秉凡就是那种你不希望他马上把什么话说出来他非得要说而且一定会说的人。

　　与内心相反的，我还是保持着笑容看着对面的博士。
　　博士扬扬眉毛，笑了笑，伸出手握住许秉凡的手：“你好。我是她相亲对象。我想你知道的。”
　　许秉凡点点头：“是的，现在知道了。”
　　博士有点儿戏谑地看着我。
　　我使了个颜色——看个屁。
　　博士笑了笑，然后耸耸肩说：“我想我们都知道今天的相亲是绝对不可能成功的。我暂时还没有要找女朋友的心思。我只想专心搞研究。至于你，”他看着我，看得我立马坐直了，“你也是被你爸妈弄来的，我猜得到。而且还瞒着你男朋友，难为你了。要是我知道这个情况的话，我就不会答应我们俩出来浪费这个时间。你看，我连个中微子都没让你弄明白。”
　　我低头：“不是你的错，你太高估我的理解能力了。就是你给我讲一天我也不会明白的。这东西克我。”
　　博士想了一下，点点头：“我想是的。”
　　我：“……”
　　许秉凡插话：“所以您回去可以直接跟您父母说你们俩不合适。避免下一次这种情况出现。”
　　我瞪了他一眼——能不能说话别这么不客气？
　　他没理我。
　　博士笑了笑：“我知道。这个我会搞定的。那么，”他看了一下表，“一会儿我该照常去做我的事儿了。就这样吧，我要走了。”
　　我马上把头抬起来：“See you,Sheldon.”
　　博士已经起身，被我喊得愣了一下，然后说：“虽然我不知道你把我当成谁了，但是——See you。”
　　然后他就像之前来的时候一样走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说：“其实他也没有那么像Sheldon了。他比Sheldon好相处多了。”
　　没有人回应我。
　　我顿时颤抖了那么一下，回头看着正在盯着我的许秉凡。
　　那眼神儿啊。凉飕飕啊。
　　我举起双手：“我可以解释。”

　　等我终于磕磕绊绊地把整件事儿给说清楚了，许秉凡面前的茶杯也见底了。不过他的表情也终于没那么凉飕飕了。
　　我还是没敢问他怎么看到我了。虽然我本来很想问的来着。
　　许秉凡看着我，居高临下地说：“要不是阿姨告诉我，我还不知道你会干这种事儿。”
　　靠，我妈那个变态。
　　马上我又想到什么：“不对啊，她怎么跟你说的？”
　　他淡淡地说：“上次，你还在报社的时候，我陪着你妈出去玩儿的，我们交换了电话号码。”
　　靠，我妈那个变态！
　　一秒钟之后我叫起来：“那她知道你来了？”
　　许秉凡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你反应很迟钝。我真的不想这么说。”
　　靠，我妈那个变态！！
　　我该没接着反应消化另一件事儿呢，我爸的电话就过来了。
　　言辞简单内容丰富。

　　“相亲完了就马上带着你的男朋友回家来我还准备做饭吃。”

　　我可以说我还有一个变态的爸吗。

　　我说我们早点儿回去就是我爸急着召见，许秉凡非要买点东西才肯去。两个人在那儿纠结了半天，最后许秉凡指着茶餐厅：“我就在这儿买点儿茶叶带去吧，又方便又不要到别的地方去省了时间又显得比较有诚意。”
　　然后他就自己起身跑去买了一块茶饼。
　　我想了想还是没有告诉他其实我们家有很多茶饼。我怕他又跑到别的地方去买别的东西。

　　总之我们还是在我爸可以接受的时间范围内回家的。我妈开的门，开了门就对我们挤眉弄眼。说实话我没看懂她那是什么意思。
　　我们跟着我妈进了客厅，一眼就看到坐在沙发上喝茶的我爸。我妈很淡定地对许秉凡做了个手势叫他坐过去，然后拉起我：“走吧，咱们让他们俩好好聊。”
　　然后我们俩就到我爸妈房里去——看她弄她的巨无霸十字绣去了。造孽。

　　我听不到客厅的声音，所以我想这可不可以成为我比较焦躁的理由。
　　我看着我妈不停动的针：“我说妈啊。”
　　她哼哼：“嗯。”
　　我偏了一下头：“你说许秉凡会不会什么都给招了。”
　　我妈接着哼哼：“他脑子简单，估计会。”
　　我被噎了一下，然后又说：“那你说爸爸会不会骂他啊。还会不会打他啊。”
　　我妈继续哼哼：“混账是混账了那么一点，他不是挺知错能改的现在不也改了吗。而且你爸这么斯文的人，应该不会吧。”
　　我想起我爸每次拿锅铲敲我头的场景，默了一下。
　　默了之后我又说：“那你说我爸会不会不准我跟他在一起啊。他又不是博士。”
　　我妈抬起头瞪着我，情绪也激动起来了：“哪儿这么多废话——哎哟喂——”
　　她突然飚出这么三个感叹词的原因是，她把针给扎到手上去了。
　　我看着那些个血珠珠也抖了一下，马上就撕了一个创口贴双手奉上。
　　我妈贴了创口贴，又瞪了我一眼：“你要害死我是吧——你爸怎么会看那个呢。他哪儿有这么高的要求。就许秉凡这种的我就觉得足够了。”
　　我对着我妈眯着眼睛笑了笑：“妈妈你真好。”
　　我妈白了我一眼：“要真觉得我好就帮我把这几针给绣了。”
　　我想说我现在收回刚刚的话还管用吗。

　　在我几乎把我妈的巨无霸十字绣给毁了之后我妈一怒之下提着我的衣领把我丢出来的时候，许秉凡和我爸坐在我们家的沙发上，两个人聊得笑眯眯的，一瞬间就看得我汗毛倒竖。
　　我爸看见我们俩出来了，还挺高兴地招呼我妈：“你去做饭吧，多煮点儿饭。我再陪小许聊一会儿。”
　　我妈看了我一眼，淡定地飘到厨房去了。
　　我再次惊悚地看了许秉凡一眼，发现他正看着我微微笑。
　　好吧，还是智商高的人比较好。

　　因为许秉凡的高智商，他花了小半天的时间跟我爸我妈搞得很熟络了。虽然看着让我觉得惊悚，但是我还是很欣慰的。至少我爸暂时没为了我违背他的意愿而找我算账。
　　但是，在吃饭的时候听到我爸问我们打算什么结婚的时候还是个很大的刺激的，所以我呛着了。咳了个天翻地覆。
　　许秉凡很淡定，拍了拍我的背，对我爸说：“只要小意愿意，什么时候都可以。”
　　我咳得更厉害了。
　　我妈想了一下，说：“那等意研究生毕业吧。也就两年。实在不行她研二你们结婚也可以。就一年的区别，没差。只要小心别在她毕业之前怀孕就行。”
　　我觉得我气管要跳出来了。
　　这些人，能不能假装我在场一下？
　　许秉凡听到了我的心声，看着我：“小意，关键是你的意思。你的意见最重要。”
　　我知道我妈想说“她意见顶什么用”，但是在我爸的眼神威胁她闭了嘴。
　　我喝了口水，好不容易顺过气儿来了，说：“至少等我研究生毕业。”
　　许秉凡笑了：“好。”
　　然后他看着我爸妈：“我会跟我爸妈说，然后叫他们跟叔叔阿姨再仔细商量。”
　　我爸我妈也笑了：“行。”

　　我怎么就觉得，我被骗了呢……可是，什么地方不对劲呢……

　　没有人给我任何机会去细细思索。接下来他们就没再讨论这个事儿了，我就是思索也会被他们的题外聊天给干扰，所以我放弃了。
　　我妈叫许秉凡住家里来。我爸也同意得特别爽快。
　　所以许秉凡更加爽快地吃过饭就把东西从宾馆搬到我家来了，光荣地入驻了我们家的客房。动作之迅速叫我咋舌。

　　但是我没想到，许秉凡还有别的动作更加迅速。

　　晚上他叫我去跟他爸妈在他的笔记本上视频的时候，我老觉得我在梦游。我也相信如果不是阿姨时不时地叫我一声，我真的要梦游去了。
　　我的印象是，阿姨看着我对着叔叔笑：“这小姑娘可爱，傻乎乎的，老实。我喜欢。”
　　叔叔点头，然后一脸严肃地对许秉凡说：“我警告你不许欺负人家。”
　　许秉凡点头，更加严肃地说：“我不会的。”
　　鉴于白天在我家发生的一切场景，我瞬间有一种其实电脑里的才是我爸妈的错觉……

　　等我和许秉凡坐在沙发上，我爸妈在客房里跟叔叔阿姨进行亲切友好的会晤的时候，我依旧有点儿回不过神儿来。
　　我说：“许秉凡，咱们这是不是太快了点儿？”
　　他看着我：“一点儿都不快。我早就有这个想法，只是想实行的时候咱们俩正好分手。现在咱们和好了，在一起也有这么久了，就可以实行了。你放心，我爸妈一直愁着我没女朋友谁都不喜欢，担心我结婚会特别迟，现在他们知道我有你了肯定特别高兴。没问题的。”
　　我想了一下，说：“虽然我重点不是这个，但是好吧，我挺放心的了现在。”
　　许秉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