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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五章 再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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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点就痛了吗?当年我在诏狱里尝到的,可不止这些哦。”青年残忍得欣赏着老妇扭曲的表情,那脸颊蜿蜒爬行的烙印,让他的笑容里有了一丝狰狞,“这才刚开始呢,敬爱的太皇太后,我还没告诉你,你的宝贝念儿死得有多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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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仁十二年九月,太皇太后因病移居尚焱殿,一切懿旨由邵卿传达,隐隐有退隐之意,旋即太皇太后一派为新任户部尚书邵卿马首是瞻。
翌年三月,当悬空已久的丞相之位被再度提上议程,如日中天的户部尚书成了炙手可热的人选,候选人却被朝中十名大臣联名弹劾。
这一夜,面对满满一桌的奏折,注定又无眠的当今天子拿手撑着太阳穴,眉头紧锁,年仅二十四的年轻天子,眼角竟已有细纹。
“我听说了,朝中十名大臣联名弹劾户部尚书诛杀异己草菅人命,甚至监禁太皇太后。”已恢复皇后之名的赵媛媛端着夜宵走了进来,虽然她知道男人没空去吃,但她还是每夜都让御膳房准备着,“监禁太皇太后,这是真的吗?说起来,我去尚焱殿请安,也一直见不到太皇太后。”
男人沉默得合上了这份联名奏折,往后仰在了椅背上,心情沉重得闭上了眼。
“我相信邵卿不是那种人,他现在官做大了,仇人也一定多了。虽然我知道我说的话没什么分量,但我希望你能查清楚。”赵媛媛放下了夜宵,识趣得转身离开,她知道男人这个时候需要一个人安静思考。
“怀孕了,半夜就别乱跑了。记住,除了马太医给你送去的药,别乱吃。”
男人意外的关心,让赵媛媛不由笑了,尽管这是她的杀父仇人,但她还是义无反顾得栽进去爱上了。
如今的赵媛媛脸上总是挂着笑容,经历过大起大落也成熟稳重了许多,举手投足之间更见端庄大方,越来越有一国之母的仪范。
邵卿这么说着,倒让赵媛媛大笑连连,非说前者是嘲笑自己。
一时之间,笑声不断,简直是其乐融融。
“前几天我听说有大臣弹劾你,我还替你担心了一场呢。那些老顽固啊,就爱眼红,见不得别人爬的比他们快比他们高。好在我们的皇上英明,看以后那些老家伙还敢不敢做小动作。”
“娘娘嫉恶如仇这点,还是没变呢。”
正说着,宫女端着热好的炖品送了上来。眼见着赵媛媛正要将炖品送入口中,突然有个人影一个箭步上前来,夺过了汤勺,吓了赵媛媛一跳。
“你怎么来了?”赵媛媛奇怪得看着不该在此时此刻出现在此地的当今天子,发现来者的表情有些异样。
“你过来。”朱鸿宇盯着从容抿茶的青年,夺下了后者的茶杯,拽起人往外走。
邵卿一路乖乖得跟着生气的男人,直到对方停下脚步,他的手臂才得到自由。
“你给我适可而止!”朱鸿宇竟是咆哮出来,那总是漠然冷静的五官早已因眼前之人的所作所为升华成了愤怒。
“你凶什么。”邵卿低头整理着被男人拽皱的袖子,看不清表情。
“不许再去皇后那里。”
那语气里竟有着一丝哀求,这个骄傲得不可一世的男人居然会向人低头。邵卿难以置信,却只是扯了一个风轻云淡的笑容,应答,“好,我听你的,我不去。”
在两人走了后,觉得事情不对劲而追出来的赵媛媛恰巧看到邵卿转身离去时的背影,她走到男人的身边问,“怎么了?”
“不是说过只能吃马太医送的食物吗?”
“你干嘛突然对我吼?那是马太医送来的,真不知道你紧张什么。”
落日的余霞洒金半开的窗户,尚焱殿深处,青年正端着一道美味烧鱼,喂给床上不能自理的老妇。
看似一幕体贴孝顺的画面,老妇的嘴唇却已被鱼刺伤得满嘴鲜血,但今天,青年的心思不在于享受老妇的痛苦表情,他仿佛是心情不好,猛然摔走了碗筷。
敢怒不敢言的宫女胆怯得上前,给可怜的老妇擦拭满嘴的鲜血,老妇却是微微扯了扯嘴角。
“你笑什么?”
青年不佳的心情被挑衅而起,他瞪着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妇,却只惹来老妇更为嘲弄的眼神。他大怒,踢开了跪在地上收拾碗筷的宫女,扬手给了老妇两个巴掌,却依然不够解气,他拖起了失去行动能力的老妇扔到了地上,拳打脚踢。
朱鸿宇,到了今天,你还怀疑我?
不日前才有过矛盾的两人,又因为‘凉王奏请回封地’一事起了争执。
“不能让他走!”曾经一度维护少年的青年如今竟执意反对,态度坚决如磐石,令人费解。
年轻的王似乎不愿意与此人商讨这个没有结果的问题,埋头于一桌的奏折中,不予理睬。
“你听到没有,不能答应他离京!”邵卿急了,箭步上前,抽走了对方审阅的奏折,紧紧盯着对方避开视线的双眼。
“这里轮不到你做决定。”朱鸿宇拿回奏折,带着烦躁的动作毫不温柔,锋利的纸张甚至在青年的虎口上划了一道细小的口子。
正当此时,一个奴才慌慌张张得跑了进来,大呼‘皇后娘娘出事了’。
朱鸿宇倏地起身,这个时候才迎上青年的视线,他盯着后者波澜不惊的双眼,仿佛在问‘你做了什么’。
“不能让凉王离京。”
青年一意孤行的平静,让年轻的王拂袖离去。
邵卿面无表情得跟着走出了御书房,他没有离宫,径直去了那无人问津的无名祠。
经过大火洗礼的庭院一角,这里本有着一株被男人折断花茎的茶花,如今也盛开了一朵,只不过是用鲜血染红的。
死的是个微不足道的小奴才,而已成废墟的无名祠里那尊被火烤得黝黑的凝重佛像前,站着一个少年。
当他得知赵皇后出事,他就猜到了少年会在这里等自己。
今日早朝他当众反对凉王离京,必然引起少年的猜忌,何况,从无名祠那场大火起,少年早已不是省油的灯。
“还记得我问过你把我当什么吗?”少年冷笑着,走出那堆废墟,“你说是亲人。真可笑,站出来阻止我离京的那个人,竟是你。这么多年来你一直在伪装,我到今天才明白这个道理。恭喜你成功了,你这些年对我的好,让我对你下不了手,但你也阻止不了我离京。”
邵卿微笑不语,打量着周围一圈训练有素的侍卫,少年是有备而来的。
“你奇怪为什么我会知道赵皇后流产,皇帝哥哥会怀疑你吗?还记得当时我跑到这里来告诉你,有人换了澜贵人的药吗?之后我被抓入慈荣宫的时候,我为求自保把这件事告诉了皇帝哥哥。那个时候我没想太多,直到这次那个叫念儿的死了,刘太医被打入牢中,而我那夜去找你的时候,就好奇刘太医为什么要选在那个时间那个地点给你送药,而且你们之间的氛围似乎有点紧张。所以我赶在你之前先去了牢里,才从刘太医口中套出那些真相。更让我惊讶的事,皇帝哥哥从澜贵人那时就知道了是你的杰作,却一直姑息你放纵你,甚至是太皇太后的事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前几天,却为了你去探望赵皇后而起了争执,这才让我有了一丝机会。要了赵媛媛一个孩子的命,算是抵过当年她父亲杀了我娘的罪。你是阻止不了我离京的,下次再见,我就不会那么客气了,邵卿表哥,后会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