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番外（四）【+捉虫】 ...
-
黑色的火焰在复仇者手中熄灭，我看着金红色的火焰从泽田纲吉的手掌中喷射而出，向我涌来，最后世界被一片炙热覆盖。
“我还不能……死！”
灵魂在这样柔和的火焰中融化。也许从未如此得接近死亡，心里的那些杂质在这火焰一点点蒸腾，化作灰烟散去。
一百多年的时光，曾经和我行走在同一时代的人早已变作孤魂，只有我，还能继续审视着这个世界，并监视着艾琳娜最深爱的彭格列走在它应有的道路上。为此，我甚至抛却了自己的□□，依靠俯身在他人的□□上，来获得几乎永恒的时光。
我的世界只剩下变强二字，让彭格列更加强大！自己更加强大！！我将全部身心都投入其中，孜孜不倦地奋战着，甚至对自己进行了被视为禁忌的各类改造。
一切都很完美，前提是忽略自己的逃避……很羞耻，但我确实借由这些让自己没有空闲去想那个光是让我想起就会心口发痛的人。
也是那个人，让我第一次知道，原来我也是一个胆小鬼。
灵魂落地的瞬间，我听到一声脆响，转头看去，正望见彭格列十代目弯腰捡起掉落在地的一块怀表。大概是因为撞击，怀表的盖子已被摔开，露出表盖上的相片。
金色的怀表，那是我一直珍藏在心口的最美好的回忆……
“阿纲，怀表里有什么？”我听见晴属性的阿尔科巴雷诺如是问道。
呵，好奇我的宝物吗？也许要让你失望了，阿尔克巴雷诺。因为我的宝物，是只属于我一个人的东西，不同于我的魔镜，是你们无法得到的。
“是以前的相片，I世家族和D一起照的相片……”
“欸！”这个声音，是西蒙家族的小崽子吗？真糟糕，听力开始下降了……
“……初代家族和……？”
Nuhuhu~这是些什么语气？都惊异于我曾和I世他们那么亲近吗？他们难道忘记了，我也曾是那个家族的一员吗？也是，那时的和睦相处，或者说得更美好点，叫做同舟共济，对现在的我而言，也像是童话里的故事了。
看啊，我与I世的家族从那么早之前就开始分道扬镳……
灵魂上的痛楚开始减弱，但我知道这并不是一个好现象，因为这意味着我的灵魂已经开始消散。不只是听觉、触觉，还有逐渐模糊的视觉……所有的五感都在弱化……死神已经把镰刀搁在我脖子上了吗？
“D旁边的女人也是……一个美人。”美人？站在我的身边……嗯~是那一张啊。看来彭格列十代目已经注意到艾琳娜了。
“没有见过的脸啊。”
连阿尔科巴雷诺也不知道吗？原来艾琳娜和她一样被历史遗忘了……但是，怎么能被遗忘呢？艾琳娜，她可是指引了彭格列的光啊！
于是，我忍不住说道“Nuhuhu~很美吧……是艾琳娜。”
然后，意料之中地听到那个叫库洛姆的小女孩的惊呼，“D！还活着！”
“不用担心，已经感觉不到他有可以战斗的火焰了。”啊咧啊咧，真是讨厌的语气，六道骸……
感觉到溃散已经蔓延到腹部，我看着头顶逐渐散去的阴云，说道：“艾琳娜……照亮我人生的永远的光……”
“就是说……恋…恋人？”十代很惊讶我会有恋人么？可惜，我的恋人……并不是艾琳娜，而是那个倔强得要死的笨蛋……算了，就让他误会去吧……反正，如果她还活着也不一定会承认……
“怎样也好，真是奇怪的相片。关系那么差的I世家族和D都在笑哦。而且还一直当宝贝那样带着。”
你也觉得奇怪吗，阿尔科巴雷诺……是呀，为什么后来会变成那样呢？明明一开始是志同道合的一群人，结果只有我一个人中途脱队。
“我和I世家族也不是说一开始就是对立的，我和艾琳娜那个时候也比任何人都要爱着彭格列家族。”
“呃……那么，为什么……”
也许是不想让自己一直的努力被人遗忘，被人曲解，我顺着十代的话说道：“就告诉你们吧，我曾经是贵族。”
一开始的我，在祖辈的庇荫下，生而站在这个国家的高层。但是，最初的优越感却在我看清这个世界的时候转化成厌恶。
讨厌自认清高的浮夸，讨厌虚伪客套的舞会……已经堕落的贵族圈子，我闻到的，尽是腐烂的臭味。
烧掉吧！这肮脏的世界！我不止一次地咒骂着这个黑暗的国家。
落后的阶级社会只会抹杀了真正有才能的人，站在社会中心的应该是没有地位但是优秀的人才，而非这些固步自封的蠢货！
然后，我遇见了艾琳娜。公爵之女，理论上拥有比我更高贵的血统，却和我一样反对贵族所谓的荣耀的女子。
她，像太阳那样地微笑，像月亮那样的治愈着我。让我知道，我并不是一名独行者。
命运的开端，是在那一天，艾琳娜给我介绍了一个民望很高说会和我很投的来的男人的时候。而那个男人，就I世。
——“我是彭格列家族的Giotto。”
当初怎么就会握手了呢?我和I世……
唔，除了一致的某个看法，也有因为当时的自己爱着艾琳娜的关系。
我，加入了彭格列家族。
那个时候，彭格列真的很完美，在守护市民的大义下，贵族、暴徒、政治家，有时候是警察，他们中所有腐败的人都会去一一纠正。我也只爱着那样的彭格列家族并全力地奉献。艾琳娜和我的感情也因此日渐升温。
“经常为弱者挺身而出的彭格列家族，还有D，我以你们为荣。”
犹记得那时艾琳娜谈到彭格列时一脸期望的表情，但是，幸福的时间持续不了多久……I世开始为战事感到犹豫了。
“我们不是杀手，也不是独裁者，没有必要在增加战力。”“这样下去会变成为了‘私欲’而战的。”
“我觉得我们不能一直赢下去的话，彭格列就没有存在价值。彭格列必须保持强大，这样支配着下面，社会才能保持安定。”
最终，I世没有听我的劝告。彭格列走向了和平路线，开始减少战力，然后不出所料在人手薄弱的地盘……被敌对势力盯上了。
艾琳娜，也是在那个偷袭中，死在了我怀里——
“艾琳娜！！”
“戴……蒙，我……已经不行了……”躺在我怀里，艾琳娜看着我的双眼清澈依然，“你要为弱者……和彭格列并肩。”
泪水从她的眼角淌下，我知道那是她的遗憾，她的期望，她的不舍。
“D……你的话……能做到的……”
“艾琳娜！！艾琳娜！！”
“呜……是我的错。如果我那时就想如果能改正I世的想法的话……不强的话，不要说弱者了，连所爱的女性一人也救不了……”
“艾琳娜，看着吧……你索爱的彭格列会变得更强……”
“我一定会创造出来！！只是听到名字就会闻风丧胆的彭格列！！”
对，我就是在那时下定了决心，一定要让彭格列更加强大，实现我和艾琳娜共同的愿望。再也不会发生如此悲伤的事情，再不会因为自己的无能而眼睁睁地看着重要的人死去……彭格列将会强大到没有人敢伤害！
“实际上，我创造的彭格列没有错。现在，没有蠢货会把矛头指向强大富有的彭格列，无谓的血液不用白流。”见没有人打断，我继续自顾自地说道，“因为我讨厌弱小的彭格列，才让彭格列变成连小孩听到都会马上闭嘴的程度。”
十世，你们真的能理解吗？我为之奋斗了百余年的彭格列，只有在我的理念下才能成为合格的彭格列。I世他们不过是一群懦弱的伪善者！
“正如艾琳娜所希望的，彭格列为弱者带来了和平。”
“但是……”出乎我的意料，我听到了十世犹豫的声音，“艾琳娜小姐，真的……喜欢那样的彭格列……吗？”
“什，什么？！”竟敢质疑我所创造的彭格列……他到底明不明白我为艾琳娜……
“靠恐怖的力量和金钱支配人……”十世的声音反而变得更加坚定，让我心里的惶恐又重了几分，“对弱者的心意不是一点都没有吗？”
怎么可能？！
如果是我错了的话，那我这百多年的努力究竟算什么？我为此牺牲的一切又算什么？
你知道我为了今天背负了多少被你们认为是无辜者的血液？你知道我为了今天不但放弃了自己的□□，放弃了平等的死亡，还放弃了……她？
你懂吗？！泽田纲吉？我的努力，怎能被你否决！
“泽田纲吉！！”我朝着模糊的人影奋力吼道，“你对艾琳娜的心意明白个什么！！”
“艾琳娜的心意……”在我的质问下，十世语噎。
如何？说不出来了吧！哈哈哈，我，怎么可能会走错！
正当我一心嘲笑他的自作多情，并刻意忽视心底伸出的那丁点儿庆幸的情绪，泽田纲吉再次意外地说道：“我明白哦。”
“什……你说什么……”
“艾琳娜小姐，她在感谢你。”
感谢我……
我有什么好感谢，毕竟我可是……背叛了我们之间的感情……
“我彭格列的超直感能感受到……”隐约看见十世向我走来，他的手掌中是一块反着金光的物体——我的怀表吗？“艾琳娜小姐对你一直没有忘记她的事情，还有为了她一直艰辛地活下去说‘谢谢’……”
不应该的啊……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向你赎罪，怎么能再收到你的感谢？
即使明知道是假的，一直被我视为软弱的泪止不住的汹涌而出。而一生中，这是我第三次像个女人一样流泪。
“艾……艾琳娜……”我伸出手，努力够向那块金色的怀表，在终于看清怀表上艾琳娜的笑容时，再也无法否认自己真实的心情。
相片上的艾琳娜笑容依然如太阳般明艳温暖，可是我……已经没办法再向那时候一样了。
说是为了你的愿望，其实也有因为我的不甘，但是，更多的是对你的愧疚。
忘我的投入其中，也不过是妄图背离自己的真心，想要证明你一直照亮着我的前路，证明我绝对不会忘记你……
可是，我忘了，太阳，早就陨落了。我越是执着，越是忘记了你我当初的模样……
“请你原谅救不了你的……我……”
请原谅我没能救你……
请原谅我……爱上了那朵蔷薇花。
“你活得太长了，D。安心的去艾琳娜那里吧。彭格列的事情，就交给纲吧。”晴属性的阿尔克巴雷诺无视了十世的囔囔，用那副讨厌的胜利者的语气说道，“D应该也亲身感受到的，彭格列第十代候补的确是废材，也有很丢人的时候，但是还没有落到要担心的程度。”
我确实活得够长了，但是，要把彭格列的未来赌在彭格列身上吗？明明是个比I世还没有脑袋的天真的家伙……
思维变得混乱起来，脑袋里忽然闪过一个红发女子的身影。
Rosetta……
灵魂一震，稍稍清醒几分，我强抑住灵魂溃散的趋势，无奈地如阿尔克巴雷诺的愿松口：“都不知道有几十年没有这样困了……大概是知道艾琳娜的心意……紧张松开了……”
大概，这一次，我真的可以把自己从对艾琳娜的愧疚中释放出来了吧。
“就算那是，泽田纲吉的闹剧也……”意识越来越模糊，感觉灵魂的消散已经蔓延到头部……支撑不住了吗？没办法了……
“就让我看看你的做法吧，泽田纲吉。但是，你要是做出有辱名声的事情，我可饶不了你。因为那可是艾琳娜所爱的彭格列啊。”
真是抱歉，艾琳娜，把你心爱的彭格列弄成这样。希望，被I世承认的十世，能带来你真正想要的彭格列。
唯一比较可惜的是，那块怀表，大概真的只能留在泽田纲吉那了……
消散之后，再次聚拢的我残余的孤魂回到了雾之指环中。
一段时间的沉睡后，在戒指中的世界醒来的我，终于有时间闲下来回顾这百余年的时光。
然后，我才突然发现我这些年究竟做了些什么愚蠢的事。
我一直以为治愈了我的艾琳娜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所以花了那么大的力气去实现我认为的她想要的彭格列，甚至甘之如殆。
其实不然。
不过是我心中的那点自负在作祟。
不知什么时候，Rosetta已经比艾琳娜更重要。只是因为当我发现自己的支柱突然移位的时候，无法接受自己变心的我故意忽视了自己的真心，才执迷不悔地反道其行，继续原先的道路，结果，越行越远。
也终于明白，我到底有多爱Rosetta……
我说过，我是一个一旦承诺就绝对会履行的人。
因为太爱，反而不愿意承认自己会违背对艾琳娜的承诺……
艾琳娜……Rosetta……艾琳娜……Rosetta……Rosetta……
我的Rosetta……
我所爱过的人，终究是死在我的手中，我却还可笑的打着艾琳娜的名义，扶正我的疯狂。
Nuhuhu~~我忍不住大笑。
——“你……后悔了？”
——“不，即使日后多憎恨自己，我也不会后悔自己做出的决定。”
当初真是一语成谶，因为她的死，我真的一生都活在对自己的憎恨中。这种憎恨，甚至超越了我对艾琳娜的愧疚。
有了时间，我就免不了开始想念。
可是，百多年了。
为了不让Rosetta的死干扰自己，我甚至没有留下什么与她有关的东西。她当初的一半骨灰，除了埋在他身体旁边的，剩余的都储存在那块金色怀表的夹层里。而那块怀表，已经遗落在十世的手中。
所以，即使怀念她的相貌，怀念她的声音，她已经在我记忆的角落里氧化、模糊了，只剩下断断续续的话语和挥之不去的悸动。
刚开始，我还不相信自己会把她忘记，试图用幻术构建出一个她……红色的头发，红色的眼眸，唇角的微笑……可是，当做出来时，除了头发和眼眸那相似的红色，在这具根据我的记忆所造的人偶中，我竟找不到一点面对她的感觉。
不是她……
我几乎是愤怒地挥手打散了自己亲手制造的人偶，然后再次发动力量，做出一个新的‘Rosetta’。当然，我再一次失败了。
我不停的重做，失败就毁掉再做，然后再失败，再做……一天，两天，三天……然后是一周，两周，三周……再是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最后，当我无力地看清现实时，已经是三年之后了。
为什么会忘了呢？
每一次想起，甚至只是念一遍Rosetta的名字，心中的伤口被会再一次被撕开，疼彻心扉。我反复地问着自己有关她的一切，然后在这痛苦中不断挣扎。
忘了就忘了吧，反正人都已经死了……在最难以忍受的时候，我试图说服自己不再想她，可是脑子里满满地还是我和Rosetta曾经在一起的时光。
然后我悲哀地发现，那些记忆在我的回想中越发完整，也越发失真。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对她的感觉从未褪色。
于是，后来，当疼痛已经麻木，我剩下的时间，只剩下缅怀和懊悔……
直到……直到我回到戒指后的第十年，命运再次临幸了我，赐予我奇迹。
命运到来的时候，向往常一样在戒指中怀念过去点滴的我，忽然感觉到一股熟悉的火焰波动，然后是Giotto，G和蓝宝离开戒指时产生的共鸣。
十世早已经继承了彭格列，为什么那三个人还会这么郑重的一同出去？
挣扎了许久，带着狐疑，我向外界探出一点精神力。好在我的灵魂和力量还剩下打败，在不动用戒指力量的情况下，我避开了十世雾守，‘看’清了外面的情况
之后，因为一直以来的因为不断回忆，对周围一切都麻木了的心，突然醒来，恢复了跳动。
是的，就算记不清她的声音，记不清她的容貌，甚至，连那抹让我无数回惊艳的笑容也一并在漫长的独行中模糊了。但是，当我看到她的时候，即使只是一眼，也让我立刻认了出来——那是我的Rosetta。
Nuhuhuhu~许久不见的喜悦漫上我的心头。
被世人所传颂的爱情居然是真的……
原来，真的有爱可以穿越时间，可以跨越轮回，直指红线那端与自己宿命纠缠的灵魂。
即使我忘记了关于你的一切，我依然会记得与你的爱情。
Rosetta，你是我此生的最爱……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番外（四）【+捉虫】
，还差 